方芳问道:“奇门遁甲,难道这是一门可以让人看穿真相的武功?”
木冠绝盯着方芳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能看穿真相的是法术不是武功,奇门遁甲也算不上是一门武功,而是一门学问。”
方芳道:“学问?我还未曾见过这么有用的学问!”
木冠绝道:“那只因为你还没有见过一门专门教人骗术的学问”
方芳有些不解:“骗人岂非是人天生就会的,难道也需要有一门学问去研究它?”
木冠绝忽然叹了口气,略带萧索地说道:“因为这样的学问不但能骗过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还能骗走你的命。”
方芳惊讶道:“若能骗过天下所有人,岂不是也算一种天下无敌了?”
木冠绝眼中闪过失落,道:“你说的不错,只可惜...”
方芳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木冠绝收敛思绪,说道:“只可惜这门学问学到最后连自己都被骗了,一个人若将自己都骗了,那绝对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琉璃珠子还在向前滚动,两人跟着一颗珠子,就像是在被珠子带路一样。
带路的本来就是珠子,但珠子也是人的工具。人之所以伟大,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人会使用工具。
不知走了多久,木冠绝和方芳眼前突然出现奇异的亮光,这亮光与密道中的灯光不同。
密道中的灯光是昏暗的,眼前的亮光却更明亮、更刺眼,密道中的灯光闪烁不定,眼前的亮光却十分稳定。
这华美的亮光似乎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财宝所发出的亮光总能迷惑人的心智。
密室中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之物,足足五十口大箱子被装得满满当当。
木冠绝来到一口箱子旁边,箱子里装满了珍珠玛瑙,颗颗饱满、圆润,木冠绝将那颗带路的琉璃珠子放回箱子。
方芳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那颗珠子也是这里的?”
木冠绝笑了笑,道:“如果它不属于这里的,又怎么能带我们来。”
方芳道:“既然你能找的到这里,当然也知道这里有一辈子用不完的财富?”
木冠绝道:“我当然知道。”
方芳道:“但你却把它放回去了,所以你不是要贪图这些宝贝?”
木冠绝笑得很开心,眯着眼说道:“我如果想拿些财物,至少该准备只口袋。”
方芳也跟着笑道:“我现在至少知道,木大侠绝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了!”
木冠绝沉默半晌,道:“他当然不是。”
这间密室远比你能想象的更大,两人往密室深处走去,一路上奇珍异宝应接不暇,方芳不时拿起手边的宝物在手中把玩。
这样一间宝藏库,如果流传到江湖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为它流血牺牲?但这里的奇妙还远不止于此。
不知走了多久,财宝的华光已被两人甩在身后,眼前出现了十几座古朴却不乏精致的木架,灯光又恢复了昏暗,因为这里的烛光都被灯罩罩住了。
如果你有一间房间,里面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名人书画,也一定会将烛火小心的罩起来。
方芳驻足在一副长约八尺的白描画前,古朴雅致的画卷自木架顶端垂下。八十七个神仙跃然纸上,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能从画中走出来。
木冠绝道:“这一幅是吴道玄的八十七神仙卷。”
方芳看不出这幅画出自谁手,但也能明了作画者功底应是相当深厚:“吴道玄,是那位唐朝的画圣?”
木冠绝仔细端详眼前的长卷,肯定地说:“应当没错了,我曾在一卷古今名画中见过这幅画的临摹和介绍,这幅画如果放到市面上,至少也值百万金。”
方芳忍不住咂舌,刚才的财宝已令她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这里的收藏更是绝世珍宝。
木冠绝来不及继续欣赏这幅画圣的手笔,他走到密室最深处的墙壁,在上面仔细寻找一阵,然后握起个拳头,在墙面上轻轻叩打。
“当,当当,当”
一长两短,一短三长,木冠绝以一种奇怪又有趣的节奏在墙面上敲打,墙面突然动了,一道暗门缓缓敞开,就像有人在另一侧打开了暗门。
第一件密室中满是财宝,第二件密室中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字画,那这第三件密室中的东西是什么?
“这已是最后一间密室了吧?”方芳追上木冠绝,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里就像一间药铺,整面墙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方格。每个方格中都摆放着一枚精致小巧的匣子,每一个匣子的大小款式都相同,但材质却不完全一样。
木冠绝一眼扫去,这里至少有三百七八十个匣子,有一半匣子是乌木的,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匣子是精铁的,另外三十来只匣子是银制的,剩下七只匣子是最显眼的,因为它们是纯金的。
木冠绝拿起手边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张蜀锦静静地躺在匣子中间,“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间密室,因为这里的东西远比前两间密室加起来还要值钱。”
方芳不敢相信,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幅就价值万金的字画更值钱,所以她只好不耻下问:“有什么东西还能比那些财宝更值钱?”
木冠绝道:“命,人的生命难道不是世上最宝贵,最值钱的东西?”
方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本以为木冠绝能道出什么秘密,这样的回答实在不够新鲜,当然也不能让她觉得满意,“这话说起来当然是没错的,只可惜现实却是,人分三六九等,人的生命也分高低贵贱。”
“生命”的确是最宝贵的东西,这是每个人都熟知的道理。
只可惜这道理说起来容易,可一旦用在人的身上就不灵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就分出了高低,生命也分出了贵贱。你不得不承认,人上人的命总是比人下人的命值钱得多。
木冠绝已拿起那块蜀锦,读起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谢麟光,江湖绰号:麒麟剑,天剑门门主苏辰养子,爱慕苏辰亲女苏茵,于某年中秋参加苏辰家宴,大醉后对苏茵施以强暴,苏茵不从,谢麟光失手错杀苏茵。怕事情败露,趁中秋佳节天剑门守卫松懈,屠杀天剑门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事后宣称中秋当夜自己应邀于嵩山赏月,故避过灭门大劫。随后重整天剑门,自领为天剑门现任门主。”
木冠绝一口气读到这里,也不免有些唏嘘,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了,这样的人本应该以命偿罪的。但谢麟光现在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活得十分风光。
方芳听闻沉默了很久,她没办法不承认天剑门的门主,人人敬仰的麒麟剑的命应该是非常值钱的。这样的秘密不管落在谁手里,这个人都可以命令谢麟光做任何事,哪怕让他倾家荡产。
木冠绝接没有继续读接下来的内容,只将手中的蜀锦翻了个面,另一面只写了七个字“当值三百七十万两”。
这七个字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木冠绝感到后背已生出冷汗。他实在不敢想象赵锦有多大的能耐能拿到这些别人用生命守护的秘密,又是怎样的心理让他在这些秘密上明码标价。
木冠绝将手中的蜀锦重新归整,又把这只乌木匣子放回原处,然后才说道:“这也只不过是一只乌木匣子,想必铁匣子,银匣子里装的是更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方芳道:“你难道不想看看那七只金匣子里装的是哪些人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