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迷迷糊糊年来到，二十四鞭炮起。姬明捂着脑袋，听着院子里妹妹放鞭炮的声音，不时传来孩子的欢呼声。火药的玩法，还是被大家第一个想到庆祝新年。姬明有些后悔做了鞭炮。这两日，每逢清晨就会响起。
以往都是燃爆竹，自己随口提了一下鞭炮。师兄琢磨了一天，就这么在古代问世了。古人喜欢喜庆，据说爆竹的声音越大，来年就愈加兴旺。转眼间，全村都知道了。
马车被央求着无奈，就合计着，干脆做多点，每家预备着。作为活泼好动地妹妹，肯定不会放过这等事情。加上家里面一群小孩子仆人，那肯定跟着起哄。
起身洗漱，到了中院，村里的乡亲早已经开始串门。流民的老者也都来了。前几日，主家不知何故，开始大批量派送米面油，肉食更是一车车的拉来。赈灾到了这种份上，老人家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群臣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谢，山呼万岁后，就到主家问安谢恩。
屋内密密麻麻地坐着乡老。看到姬明进来，起身施礼。小儿辈站在门口，孩子们则跟着妹妹疯跑。
“小老儿见过公子......”一群人异口同声说道。
姬明快步上前，扶起为首的老人家，笑容灿烂，举着手向四周施礼，说道：“诸位长者多礼了。小子承受不起。新年礼物大家可都接到没？如果有不足，还请告知。”
姬明搀扶着的老人，笑着擦着眼泪，颤颤巍巍地举着双手，说道：“公子仁德...老汉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如此...丰盛的年。上一次，还是在....孩童...时候”
“公子且受我等再拜......”旁边的老人家，擦着布满褶皱的脸庞说道。众人再次起身，接连两拜，方才起身。姬明忙的左右扶着老人家，心中五味掺杂。不知该如何劝说，一群祖父辈甚至曾祖父辈的老人家，抹着眼泪躬身行礼，而自己不过一少年人。
“各位长者，莫要再折煞小子了。这是新年新春，以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我们该高兴一番。”姬明有些湿润的眼睛说道。
“公子说的对，大家伙都高兴些，莫要坏了主家的氛围。”老人家回头冲着众人说道。衣袖擦着眼睛，脸上如同菊花盛开，带着灿烂的笑容。
“春节期间，大家都要开心点，年前还有几场节目。到时候马管家还要通知大伙，一起庆祝一下。至于其他人，就没法全部邀请，人数众多，各位乡老到时候也都帮忙解释下。”姬明婉言说道，提前说道。
“公子大恩，我等知晓。这十几万人，已经拖累公子，岂能在意这些小事情。我等定当传达，如有怨言，老汉替你抽这些不孝子。”后面出了一个驼背的白发老人，厉声说道。
“这可千万别，别到时候，大新年的，小孙儿跑我家来哭泣，我不仅要给压岁钱，还要被母亲揍一顿。”姬明佯装惊恐地说道，吓得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
“哈哈哈......”
“公子着实孝顺.......”
“公子放心，新年大节，可不会坏了兴致。”
人群中爆发哄堂大笑，门外的孩子笑着，好奇地打量着。原本就是来感谢的，姬明如何邀请午饭，都没人留下，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家里的鱼肉给提点回去。还是挖河大伙送来了，放在冰窖至今。反正自家实在太多，还愁着如何处理呢。
老刘头，本是邯郸北人，乡野小民。今年大灾，全家逃难，一路磕磕绊绊去往京师繁华地带。中途被官府截住，简单的给与点麦麸饼，就一路跟着人群逃亡江东。漫漫长路，那是一条血泪路。
老伴病逝在途中，带着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拖着孙儿一路走来。沿途官人只说江东赈灾，官府只提供干粮前往。到了江东之时，迟迟不见官府粮车运来。自始至终都是一少年人在主持救灾，虽说也是男爵，可是何曾见过朝廷派少年人救灾？
老人家虽然不识字，最远也不过到邯郸城里卖卖家里编的竹筐。可这辈子人不傻，平时又谨小慎微。世家救灾顶多搭点粥棚，这少年人能撑到几时？原本以为不过三五天就会破产，愣是支撑到现在。
人干活吃饭，本就天经地义。更何况这十几万人，总不能闲着？老人家对人多的概念，就是挖河时候。看着几十里的河堤上，密密麻麻的人。粮食一运来，就是连绵不绝一天搬运。这要多少钱粮。暗中打听过运粮的小辈，粮食压根就不是官府运来的，顶多运来时候，武侯跟着看看。
乡老之间多是心知肚明，可又能如何呢？只能不停地告诫小辈乡人，要努力干活。不时还要违心，跟着路过的差役寒暄，感叹陛下的恩德。这些都是马管家再三叮嘱，可不能给主家招来祸端。
能够平安躲过灾荒，就已经幸运了。这新年，管事人尽然喊着大家都去领米肉，这就令人惊讶了。这好歹也是十几万人，那岂不是米海肉山。管事人笑着打消众人疑虑，言称一个月前，马管家就已经开始准备。外出回来的马车都是拉的肉食，据说泗水河畔已经装满粮仓。保卫人员日夜不停，方圆百米不许人靠近。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虽然老人家什么忙也帮不上。顶多代为传话，或者从泗水河里捡些破罐子，破铜烂铁。可是，新年的登门拜谢还是需要的。
听说，这几日小公子闲着在家，这一大早就过来了。原本只告诉几个相邻的乡老，谁知道大伙不约而同都来了。千余人老叟上门，前院门外一直到中堂，站满了人。忙的倒水的丑丫头都满头大汗。
临别之际，还非要每人提着一条河鱼回来。众人一边走着，彼此之间唏嘘着，不时拉过来小辈好好教育。
“我老刘头这辈子，受够了那些豪强劣绅的气，这到老了才见到真正的贵族。这贵族跟地主豪强果然差距大啊。”老刘感慨说道。
“老刘这话说的对，那些大贵族还好些，但是那些爆发户般的地主，简直作践人。这贵族里，虽说不修德福的也不少，可不会把人往死里逼。这世道，也不知道这陛下都是如何想的。”旁边的老者慨叹着。
“儿子，你要看清楚了。这人啊，谁对你好，可要记住，可不能寒了人心。看这家少年人，弱母幼妹，父兄还征战在外。咱吃了东西，就要好好干活，可不能耽误了主家的事情。”老刘头转过头来盯着扶着自己的汉子说道。
“孩儿知道，爹，你放心吧。这家公子干活还给钱，大伙都琢磨着能留下就留下，开春如果回去，那就给主家买点东西感谢。不过我听说，其他兄弟都准备给小公子起个大房子，说什么贵族都有休闲的山庄。小公子把钱用来赈灾了，咱们就给他在山上盖一座大的山庄，夏日也能凉快些。”汉子挠着头说道，脸上露出憨憨地笑容。
周围同来的众人点头，觉得这事靠谱。送礼，依据小公子那性格，肯定又回赠很多。这盖房子，你总不能给搬来送人吧。
“刘老哥，记得叫我们那批兄弟。以前，咱们村很多都盖过蓟州的王府，可壮观了。手艺好，咱们再多花点功夫，把避暑的山庄也盖得气派点。”人群后面有人附和道。
“好，叫你。”
“老哥，也叫下我们。”
“对，盖得大大的，听说小公子喜欢养猪，咱们盖大点，让他可以在里面养猪。”
“哈哈哈.......”众人一片酣畅淋漓的笑声。
“我打死你这个小子，那是贵族，能养猪在院子里吗？怎么着也养在院子门口？”一个老汉提着手杖就抽上去。
“哎...哎...爹你别打，不养猪还不行吗？总归，大点好。”汉子一边说着，一边躲闪。年轻人上前劝阻，嬉笑着提醒，贵族也不再院子前养猪。
远处的妇人孩童已经迎出来了。午饭传来肉香味，甚是惹人馋虫。
老刘头突然一停，摸着脑袋想了想，问道：“大伙，小公子叫啥来着？叫公子，成习惯了。”
“爷爷，这我知道，我听鹿丫儿姐姐说过。”旁边的小男孩抱着爷爷手臂喊道。众人也都转过头来。平时都是小公子，恩人的称呼，都没注意到姓名。这时代，当面问人姓名又是失礼之举。
“那你也告诉叔伯一声。”周围的人竖着耳朵说道。
“恩人叫，姬氏明者，好像也叫明山男。”毕竟年纪小，小家伙抬着脑袋说道。
“那就是说，爵位是明山男，名字叫姬明。”旁边的老者说道，看向其他人。众人点点头，表示确定。
“好像匪号叫做江东麒麟子......”
“什么匪号？叫绰号或者尊称，一致认同的响亮名号。就跟你爹号称，代州第一夫。”老汉冲着儿子就是一顿嘲讽。
“得了吧，爹。你那是代州第一屠夫，什么第一夫？”汉子翻着白眼说道。
“哎呦，你还能耐了，看我不打死你......”老头健步如飞冲上去，追着汉子。
“哎...爹...别打了.......”汉子喊着跑远了，留下气呼呼的老汉。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