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周而复始,像十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他们像以前一样中午聚在一起吃饭,香喷喷的午饭里还总掺杂着些恋爱的酸臭味。寒冷的季节里,放学天已经很黑了,乐一和柳山依然结伴回家,就是路上乐一偶尔要发光发热,也算温暖一下这寒冷的冬夜。在杨吉炎不屑地努力下,她和宗良也回到原来的样子,就是偶尔陶灝弋的到来,气氛就会变得十分微妙。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转眼到了一年里最冷的那几天,圣诞节到了。
前一天平安夜,乐一给每个小伙伴都包了平安果。此刻乐一的柜子上也摆着花花绿绿各种包装的苹果,最大那袋,里面包着巧克力和各种糖果的是陶灝弋送的。
客厅的电话刚响一声,乐一就从卧室跑了出来。
“喂?”
“妖儿!炎子说今天广场特别热闹,他过来接我,超子已经去接我同桌了。你收拾收拾,我们到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别了,这么晚,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让我出去才怪。”
“今天可是圣诞节,都不行啊!阿姨管的也太严了吧!你请示请示。”
“请示啥,我妈是预言家你信吗?你打电话之前她就跟我说不让我出去玩。”
柳山惊叹:“哇!阿姨好厉害!未卜先知啊!”
乐一只能叹气道:“哎!你们玩吧。”
“宗良也不来,你们两个呀!唉?不对…”柳山换了个贼嘻嘻的语气调侃道:“你俩该不会背着我们有什么秘密约会吧?”
“山山,你说什么呢!我不跟你说了,你们玩儿吧,小心别把鼻子冻掉了。”
柳山又问了一遍:“真不去啊?”
“不去。”
挂了电话,乐一闷闷不乐地回房间,不去和不想去还真是两回事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貌似九点钟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乐一想着他们一定是玩的太开心打过来刺激她的。
乐一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妖儿……”电话里传出宗良的声音,乐一一愣,想起半个小时前山山说的话。
“你下楼一下,我在你家楼下。”
我家楼下?!
电话都没挂,随手一放乐一就跑了下去,连外衣都没穿。
乐一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只听见乐一的一句:“我下楼一下。”然后哐的一声门就关上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乐一跑到楼下的时候,宗良站在楼梯口正对面的路灯下,刚下过的大雪来不及清理铺满整个地面,乐一裹着绿色的毛衣,从楼梯口跑出来,冻的缩没了脖子。
“你怎么来了?”乐一发现宗良双手背在后面。
“给你,之前你不是喜欢。”乐一接过宗良手里毛茸茸的红色螃蟹玩偶,惊喜道:“我天哪!你是在哪里买的?那天走之后我再也没看见一样的,你可真厉害!”
时间过去这么久,乐一都快把它忘了,根本注意不到什么红配绿,抱着它开心的都笑出了声。
见乐一笑的这么开心,宗良也跟着扬起嘴角。
他说:“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因为开心,乐一的语调都要比平时高。随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还没道谢,于是说:“谢谢!我超级喜欢这个螃蟹。”
宗良只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说:“天这么冷你快回去吧!”
乐一低头看看自己的毛衣、睡裤、还有拖鞋,刚才一高兴竟然连冷都给忘了,这会儿感觉冷飕飕的寒风从衣服各个角落钻进去,冷的她抱着螃蟹的双臂又紧了紧。
宗良又说了一遍:“上去吧。”
乐一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特意来给我送螃蟹的?”
“嗯,圣诞快乐。”
乐一看着他,犹豫了两秒,然后转身朝楼门口走去,刚进楼门突然想起了床头的星星,于是笑逐颜开地转身说:“你等…我这下。”后三个说的很轻,因为路灯下空荡荡的,一片白茫茫,只留下拐角处一个背影,不等乐一再张嘴,就消失在拐角处。
出来的着急,钥匙都没拿,乐一只能站在门口敲门。来开门的乐一妈妈惊讶道:“一一,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去啦?快进来快进来,没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是近二十年最冷的一天吗?”
乐一只点了个头,慢悠悠地迈进门。
乐一妈妈看见乐一怀里抱着红色的东西,问:“你这个小熊?”
“螃蟹。”乐一说:“这是螃蟹。”
“同学送的?”看着冻红的小脚,乐一妈妈问:“男同学?”
乐一没说话,乐一妈妈又说:“一一啊!正常交朋友我是不反对的,学生嘛,就是要一群小伙伴一起玩才是青春。但是你们年纪还小,知道早恋为什么叫早恋吗?因为谈恋爱是大人的事情。”
乐一头都没抬,只是眼神晃了一下,说:“妈,我没早恋。”
“嗯嗯,一一最懂事,你不知道她们多羡慕我,都说我女儿又懂事学习又好,从来不让我操心。”
乐一揪着螃蟹的爪子说:“我回房间了。”
把螃蟹放在床头,那瓶装满五颜六色星星的瓶子旁边,在把自己扔在床上。
早恋这件事,最近还真是出现在她周围每个地方,甚至她妈妈的嘴里…
“我没早恋。”乐一默默地念叨着。又伸手去够刚放在床头的螃蟹,轻轻一拽,螃蟹的爪子一挥,扫过旁边的星星瓶子,那么软的螃蟹爪子,那么硬的玻璃瓶子,可就是被动了。乐一支起上半身眼看着它歪了歪,倒了下来。一瞬间五颜六色的星星撒了满床,还有的弹到了地上。
乐一扑腾起来,手忙脚乱往瓶子里装,装完床上的又光着脚蹦到地上,接着装。然而好不容易都装完了,她又都倒在床上,一个一个地重新扔进瓶子里,嘴里数着“1、2、3…997、998。诶?怎么少了三个?”床上地面乐一翻找了好几遍,那三个星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怎么都没找到。
乐一倒在床上想,明天早点起去买星星纸,一定要把剩下的三个补上。然后再拿给他,就是作为红螃蟹的回礼,对,回礼。
寒风肆虐,乐一比平时要出门了十分钟,踩着十厘米厚的雪,走的十分艰难,还不忘去校门口小卖部买了一打星星纸。这时间校门口人还不多,刚从小卖部出来,正好看见宗良的背影,乐一刚要上去打招呼。
眼看着一个女生跑了进她的视线,跑到宗良的身边,挎住他的胳膊。
笑容僵在脸上,是最近过得太像从前,竟使她如此健忘,竟差点就忘了有一个叫李燃的女生,他们一起打着伞走过来的样子,火锅店他们一起转身上楼的背影…一瞬间乐一都想了起来,她想,或许这就是他昨天急着走的原因,可是干嘛还要来给我送螃蟹。
星星纸从手里滑落,轻的掉在雪面上连声音都没有,却砸在乐一心里哐啷一声,碎了一片。她终于后知后觉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反复无常都带着酸。她和宗良之间,少了三颗星的幸运,差了一句未出口的喜欢,还隔着一个李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