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无声的拍了拍锦笙的背,突然神色一凝,向屏风看去,叶庭从后方徐徐走了出来。
李郁看着黑着脸的男人,笑道:“侯爷倒是清闲,守夜期间,竟还能抽空出来吃酒?”
叶庭没有理会,上前将醉倒在桌上的锦笙横抱起,转身就走,李郁立刻摁住他的右手,收起笑容,冷声道:“这是我的客人,侯爷这是作甚?”
叶庭侧头轻笑:“我还未过门的夫人,与外男单独出来,吃醉了酒,为夫当然要来把她带回去。”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敌意四起,却谁也不愿让着谁。
“侯爷可真有意思,且不说锦笙如今还未及笄无法婚配,即便有了婚约,如今也尚未成亲,阿锦是我邀来的客人,我便理应顾及她的安危,我怎知你是否在骗我?”
叶庭定定的盯着李郁,勾唇冷笑:“王爷怎么想我不管,我的夫人,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都必须只能陪在我的身边,身为外男,请王爷不要随便称呼我夫人的乳名。”
眼见叶庭要走,李郁出手阻止,两人动起手来,叶庭左手抱紧锦笙,右手应付李郁有些吃力,途中将锦笙放回桌上后,两人衣摆翩翩,掌风凌厉,痛快打了起来,屋内乒乓作响,一片凌乱,锦笙趴在桌前睡得香甜。
门口侍卫立刻冲进屋中拔刀保护李郁,却被李郁斥退,站在屋内看着二人不知所措。
渐渐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李郁却要更加严重些,酒楼老板迅速上楼,看着屋内的损失,又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心中嘀咕,都不去阻止,在这站个什么劲儿呦!自己苦着脸也不敢上前。
锦笙睡得迷糊,耳边一阵嘈杂,吵的她皱紧了眉头却不愿睁眼。
“啊!”认真过招的两人随声望去,统一停下动作,关心上前。
锦笙被一根木棍砸醒,后脑勺隐隐刺痛,酒意瞬间消失,捂着被砸处,抬头泪眼朦胧的看了眼地上的罪魁祸首:一支被劈断的椅子腿。
叶庭替锦笙揉了揉后脑勺,有些担心:“阿锦没事吧?”
锦笙逼回被砸出来的泪花,坐了起来,环视一屋狼藉,一心问号:“这里怎么了?”
两个男人迅速对视一眼,叶庭开口:“阿锦,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锦笙抬头看向叶庭,看着他颧骨上的伤口挑了下眉:“你的脸怎么了?”说完又转头看向李郁,这个更惨,右眼角有个血淋淋的伤痕,导致眼皮都肿了起来。
“刚才这里有刺客,我们在抓刺客。”此时这番丑样,李郁不想被锦笙看到,便侧头躲了躲,顺便白了叶庭一眼,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
“刺客?刺杀谁啊?”锦笙觉得脑袋被砸的有些晕乎乎的。
叶庭嘴角一勾,声音嫌弃:“当然是来刺杀三王爷的,还误伤了这么多人,阿锦,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回去。”
锦笙起身向李郁告了别,便乖乖跟在叶庭身后出了包间,李郁拭了下脸上的鲜血,冷下了脸。
“你和李郁什么关系?”出了酒楼,叶庭便冷着脸问。
锦笙笑脸盈盈:“友人啊!他是我两年前在江南寺庙认识的,还说好回来要教我武功呢!他人可好了。”
身前的男人没出声,脚步越走越快,锦笙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生气:“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啊?又没人催你!”
叶庭不予理会,锦笙脚步一停,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发什么神经?老娘才不陪你!
叶庭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面色更黑,站定转身看着那抹走远的背影,眼神阴郁。
即使你认识他比认识我还要早,又怎样,即使他是王爷,若想从我手中抢走你,那我也要毁了他…
“主子,人都到齐了。”
“我马上来。”
叶庭立在父亲的书桌前,根据父亲的叮嘱,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放到桌上拂去薄灰。
他看着里面的东西,心中沉重,这是一些女人的首饰香囊和自己儿时的金锁,曾一直认为人死如灯枯,父亲一直偏爱后房,这么多年早已忘记了对母亲的感情,于是心中积怨颇深。
少时总会有些不解,便想尽办法做些错事来刺激他,吸引他的注意,如今已如过往云烟,他看着里面的卷书,指尖泛白。
“大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啊?把我们都叫到这里,自己倒迟迟不来,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果然父亲一走,他架子倒是够大的。”叶凝雪坐在厅堂中,看着对面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冷着脸。
“凝雪!”
崔姨娘冷斥一声,看着族中二老,拿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凝雪年纪尚小,自会有些不懂事,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年轻时的事我们也是知晓的,即使如今兄长走了,她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如今摆出这副架子,倒是有些好笑,还是等庭儿出来再说吧,两位心中自有较量,面色冷淡,不买她的账。
崔姨娘的笑脸僵了僵,有些下不来台,心中一阵白眼,拿起桌上的茶具,喝了一口重重放到桌上,叶谭坐在一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庭儿!”二老突然起身,亲切的看向进来的男人。
叶庭面露淡笑,儒雅的向二位行礼,请二位入座,二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年在外历练,真是成熟不少,兄长将家交给他,也可以放心走了。
崔姨娘轻笑出声,坐在椅上冷着脸看着他们,狗眼是人的老家伙。
叶庭坐到首位,淡淡开口:“今日将大伯二伯叫来,是有要事宣布,父亲临走前嘱咐自己,他在书房中留下了分家遗嘱,待他身入黄土,便拿出执行,需请二老在场作证。”
“分家?!”崔姨娘声音刺耳,打断他的话,侧身看着身边的男人,心脏吊了起来,情绪激动。
叶庭没有理会,将卷书交予二老,崔姨娘看着他们,心中紧张。
两位仔细看完,向叶庭点了点头,大伯肃声宣读:“吾,叶振庭名下良田一百亩,城外府邸两座,及黄金一万两,皆交与崔氏处理。”
听到这里,崔姨娘放下心来坐直了身子,红唇抿紧上扬,府中财产一直是自己掌管,多少财产我心中有数,如今除去这些,也就只剩下这座将军府,给他也便给他吧,否则,外边还说我们欺负人,她端起杯子,心情舒畅。
大伯看了看她,眼中戏愚继续出声:“吾妻名下一万倾良田,京内十户商房,黄金十万两,纹银五万两,以及祖宅及祖宅内一切财物,皆归吾长子叶庭所有,其余人不可剥夺,请吾弟监督处理。”
“咳!不可能…咳…”崔姨娘被茶呛到咳嗽不止,面部通红,狼狈的放下杯具,叶凝雪赶紧上前帮忙拂背,叶谭右手抠住桌缘,薄唇紧抿,面色不好。
崔姨娘缓过气来,上前抢夺遗嘱查看,却被二老闪身躲了过去。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联合在一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要到衙门去告你们!!”
“叶庭!你跟你那狐狸精的娘一个德行!就爱抢别人的东西!臭不要脸…”崔姨娘被叶凝雪抱紧腰,挣扎着要上前揍叶庭,嘴里破骂不停。
“啪!”一个盛满滚烫茶水的杯子被叶庭用力掷到崔姨娘身前,摔得粉碎,热水溅到她的脚面,打断了她的叫骂,引起一阵尖细的惊叫,狼狈的勾身拍打脚面。
“够了,我们这就搬出去!”叶谭猛拍桌面,一脸怒气,起身走出大厅。
“谭儿!”“兄长!”崔姨娘气急败坏的嘶喊着:“你们等着!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和你娘丑陋的面孔!”
崔姨娘一遍叫骂,一边被叶凝雪搀扶着去追叶谭,两位老人摇头叹息,表情如吃了苍蝇般。
大伯看着叶庭开口道:“这崔姨娘自小出身贫寒,曾经你祖父年轻之时也是家境萧瑟,只是崔家当时情况比我们家要好些,本是看不上我们家,可你父亲年轻时长相英俊,气质非凡,被崔姨娘看上,死活要与你爹定亲,你祖父与崔父有些利益上的纠纷,便同意了,后来你祖父征了兵,被将军看中才能,一路高升,混到如今景象,之后崔家人找来,你祖父想要拒绝,他们一家却在府门前撒泼大闹,闹得我们着实没了办法,而你父亲与她并无感情,还是你母亲心软,崔氏才进的了这个门,你母亲走后,兄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于是早早将财产转移到你母亲的名下,给你留着,防止被这个泼妇独吞,早早便与我们商量好了,如今看来,这确实是最正确的决定。”
二伯父想着这一家人的纠葛,摇头惋惜:“你也不要再恨你父亲,平日你父亲也与我们说了,他知你因母亲之事,平日对他心生怨恨,只是你儿时叛逆,如刺猬一般,他常年征战沙场大老爷们一个,也不知如何化解,便一直暗地关心你,你私下什么品行,做出什么成绩,他一清二楚,一直隐以为傲,只是曾经的事情,也确实是意外,你父亲确实从没有碰过崔姨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从来也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母亲一直知晓此事,却巧在当初得知自己身患重病,此病后期会使人全身生疮最后破溃腐烂,发出恶臭,她不想你父亲见到她这副模样,便搬出去躲在院中能熬一日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