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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接下来的一周,周一那天子都陪领导去B区港务公司调研,周三上午工作结束。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与领导打了声招呼,饭后就往回走了……他想去A区看看,那天路过那儿时就有股力量拽着他……路上他给若发去信息,说他在去她那儿的路上,她若方便就陪他转转;若回复说,下午两点有个会,在这之前可以陪他会儿……

此时的子都,那颗饱经创痛的心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忽儿风忽儿雨、一会儿冰山一会儿火焰山的那段过去了……他放下了,重新定义了她的身份,她是他的一个异性朋友,别人的老婆;如此,他不怀企图、不报希望、不负失望……

到了A区,子都远远见着若站在办公楼前的路边上,穿着套蓝色的职业套装。他接上她,挽了她的手,一打转向驶离了办公楼……车在那条进出港的路上慢慢行驶着;没有风,路两边树木静穆,花的末季,槐树悄无声息地洒着枯干的花片,不发一丝声响,似怜悯这对昔日的情人。是啊,这是一条承载了他们多少情感的路啊,上班下班,一走八年,车上匿过幼树的影子,轮下履着老去的车辙。子都两年没来这儿了,两边的建筑、花坛、雕塑、旗杆、广告牌……一应悉熟,一切都在向他致意。他深切地望着它们,无语凝噎。“别了A区,这儿不再是我牵挂,别了,别为我哭泣……”

车在一个较为静谧的树下停下来,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勉着,不期怅惘旧日的温纯……青春韶华、美妙时空,那时他英俊潇洒,她娉婷俏美;他是她的白马王子,她是他的灰姑娘……

“我是不是耽误你睡午觉了?”子都打破沉寂。

“还好,睡了一会儿。”若说。

“现在单位忙不忙?”

“还好。”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宝贝儿还是原先的样子……没变化,乖乖的……宝贝儿没长大……和你一起,我也长不大……我们都长不大,长不大啊……”他看着她,语调顿挫抑扬……

自古爱情多悲剧,《古诗为焦仲卿所作》、《罗密欧与朱丽叶》……凡人的故事,平淡的故事,人类最伟大的故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亦或他们现在明白了,一开始就错把人家挂在门前的招牌当成了路标……

若垂着头,不发一语,眼里含着泪。她意识到他是来向A区道别的,亦或与离她做别的日子也不远了……

若开会的时间到了,子都约她明晚吃饭,她说资产整合工作结束了,领导很满意,定好的周四请她们科吃饭,他没再说什么……他送她到来时接她的地方,她对着遮阳板后面的镜子正了正容,说了句“我走了”就下车了。他望着她的背影一路目送着,进楼的一刹她回过身来向这边挥了挥手……他突然觉得进去的那个人既熟悉又陌生、是若又不似若,像她扮演的一个角色,又像一个角色扮演的她……

其实这在子都并不奇怪,他所见到的若都是穿着漂亮的、凸显了个性美的时装的,很少这样的“戎装”打扮,今天她给出的是背向他的一面,他自然看着眼生……这倒给了他个提示:人有几张面孔?这张面孔所面对的、对他所掩下的又是什么?他这才深刻感悟到对她的关心、了解的太少,除了知道她是他宠惯的女人外,其余的真就空白。“她的另一面一定比我印象的坚毅、刚强……”

周四那天晚上,子都在家里闲坐在沙发上看书喝茶,亦冰打来电话,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说有事儿找他……子都觉得亦冰的口气很郑重,先是一怔,就问他有什么事儿,亦冰说电话里说不方便,子都就问他在哪儿,他说和雨馨在父母家,雨馨在做作业;子都就说一鸣寄来了Q10,想送些给若,说在家呆着没啥事儿,要他回家时说一声,他们在楼下说会儿话,顺便把东西送过去……

放下亦冰的电话子都想,这么多年来,亦冰多是找他吃饭,还没说为什么事情这么晚、以这样的口吻找他,这是一次,再就是他在B区工作时有过的一次。他记得清楚,那是个周六下午,他正在家睡觉,亦冰打电话来也说是有事儿找他……那天他是在家与若吵架来着。他俩在一家咖啡屋见了面,刚坐下亦冰开门见山,说这一两年来每逢周五若就不在家住,把他和雨馨撂一边不管,问她就说有事儿、加班什么的,再多问一嘴就烦、就急;说他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外面干些什么,不知道她们单位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加班……亦冰说的都是实情,子都无言以对,要他怎么说,去编瞎话,告诉说若与他在一起……那时他辨不清亦冰是怀疑若还是质疑他,只能为若开脱,说他相信若,无论若在外面做什么,绝不会做对不起他俩(子都、亦冰)的事儿;又说也许她工作忙、应酬多,离市远,酒后不便驾车;还说若也去他那儿,去了就得住下来什么的……亦冰却说去他那儿是两码回事儿,说若去他那儿都会告诉他(亦冰),他(亦冰)也希望她常去看他,说在他(子都)那儿他放心,此外的他都不放心……子都为人一向坦诚,唯独与若的事情瞒了亦冰,他终究不能坦白他俩的关系、对亦冰说每天晚上若不在家都是与他在一起的吧。在亦冰面前,一个伪君子,装神弄鬼,这真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也受够了,亦或那时亦冰说他些什么,他真就有可能与他摊牌,把实情告诉他,说他爱若……那时子都却是想卸下这块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来着。然而,让子都无奈的是,他说什么亦冰信什么,大哥就是底气……在亦冰眼里,他俩(子都、若)那么要好,即使若背叛他也不会背叛他(子都);有他(子都)护着,他(亦冰)有对她的不满,却是无需为她担心……就这样,亦冰的疑窦释然了,而子都的石头却还压着,好在他也压习惯了。这事儿过后子都没与若提……

亦冰是个厚道人,子都视他亦如兄弟,不得已负了他,一直深怀歉疚。由此,但凡亦冰有求,他责无旁贷、不计得失。子都想过,如果若是拔示巴,他是大卫,亦冰也绝不会是乌利亚……

他断定这次亦冰找他还是为若的事儿……

子都会见了亦冰,那时亦冰正在小区的路边上等他,子都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他接着,说了声“谢谢大哥”,把袋子放在路灯下的座椅上。那时已过九点,子都问雨馨送家了没有,亦冰说孩子在家学习,又说若领导请吃饭在外面没回来,子都就问找他有什么事儿,亦冰阴沉着脸,啃啃次次开了口……

“大哥,这段时间你和若闹别扭了吗?”亦冰试探着问。

“哦,怎么这么说呢?”子都回问他,心想,“还真是为若的事儿……”

“大哥,我一向敬重你的人格,有什么可别瞒我啊!”

就像亦冰说的,他对他(子都)一向敬重,子都心头一热。“亦冰,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好,大哥,我相信你,反正我们也不是外人。”亦冰放松了情绪。“最近一段时间若不知怎了,时常发愣,有几次还背着我哭;问她就说没事儿,其余的什么也不说。以前在家总提你,现在不提了,甚至不许我提。我们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我看你也不找她了,我想一定是你俩闹别扭了,不然她不会这样子……”

“看来我俩的事儿他已察觉,是啊,身边就这几个人,天天眼皮子底下晃荡,谁又瞒得了谁?罢了,早晚都得面对,不如与他说说,要他也好有个底儿……”想到这儿子都就说:“亦冰,我也不瞒你,别扭倒是没闹,只是这两个月若确实不爱理我了,说她身体不好,雨馨中考,你起早贪黑地忙,父母需要照顾,单位事儿多……说她整天忙的连回复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顾不过来,回不到以前了……话说到这份上,我也该识个好歹,别自讨没趣儿,就这么回事儿。”

?“这……这是她说的?大哥,不是玩笑吧?她与你……大哥,你不是蒙我吧……”亦冰错愕地瞪大眼睛。

“呵,亦冰,你看我像在扯谎吗?怎么?闲大了,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子都有点不耐。

“不,不……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她……你……你俩相处的那么好……这么多年,我说你个不字她都能跟我翻脸……现在,你说她这样对你……不是你亲口说的,打死我都不敢信……若……她怎么会这样……”亦冰瞠目结舌,语无伦次。

“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你回去问……”子都嘟囔着。

亦冰寻思了一会儿说:“大哥,我信你的话,可是,你说的那些情况,没有啊……孩子中不中考的,她就是早起做顿饭、上班顺路送一趟。雨馨学习从来都不用我们操心。她下班回来的晚,现在都是我接孩子、找地方吃饭什么的;补课也是,她愿意送就送,不愿意我就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怎么一下子就说负担重了呢……年初那阵子单位确实忙、加班……今天算是领导请吃饭,这段日子她下班都是老实地呆在家里、守着雨馨和我,哪儿也不去;噢,我岳父岳母那边去的比以前频了,其他的,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儿……”

子都琢磨着亦冰的话,亦冰不说谎,若以前不会说谎,现在也不能说她就是说谎,说“借口”较为妥当……然而,既然打定主意分手,又何必遮遮掩掩,这边躲着、那边却在家里偷着掉眼泪呢?是为他掉的眼泪?是情谊?有隐情……他闪着问号……“唉!身经百折,自取其辱,既已放下,好歹不去操那份心……”

亦冰来了兴致,就说等回家问个究竟。子都打住他的话,说他俩的事儿原本不该与他说,他(亦冰)问了,他(子都)就说了;说他们间的事情他们处理的了;说若一定是有考虑、有想法的,他(亦冰)不必为此抱憾……子都的话是中肯的,不过亦冰未必听的明白。又说他俩说的这些话不要对若说;如果他(亦冰)愿意,一如既往,他(子都)仍是他的大哥;让他以后多些担当、好好过日子……亦冰喏喏……

子都问起若的身体情况,亦冰说不如以前了,他就让亦冰说的具体些。亦冰说原来若都是陪雨馨到晚上十一点,现在陪着陪着就睡过去了,他俩等雨馨补课,她也都是在车上睡一觉……亦冰的话子都切有体会,若何尝只是在那些时候,连做爱都能睡过去……“她是疲劳还是身体出了问题……”子都又捡起她来。他问亦冰若的心脏情况、是不是还吃益安宁丸……亦冰说她最近不吃益安宁丸了,说吃那个没有用,换了几种叫什么的药他说不上来,问她说是补血气的……这一年半载的,若的身体情况到底怎样,子都一直含含糊糊,他记下了,再见面一定弄清楚。他又问起若单位里的事情,亦冰说就听说杨巍对她挺关照的……

那时亦冰看了眼手机,说十点半了,劝子都早点回去休息,子都说若还没回来,既然来这儿了就见她一面,要再等她一会儿;亦冰就邀他家里坐,子都说看时间若也该回来了,亦冰就给若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说大哥在等她;若说在出租车上,快到家了,他俩又站那儿聊些别的……

亦冰宠若,以至于在子都那里同于若的喜怒哀乐。这么多年,亦冰知道若与子都要好,他希望她俩好,她俩相处不好他反不踏实。在这以前,他知道若不在家时几乎都是与子都在一起,他放心、很少抱怨。一次他们仨吃饭,因为一个伦理问题子都没顺着若,若就使小性,与他争执起来。亦冰见着稀奇,一边得意地说着风凉话:“由于你俩,原来我还以为世界上会有不吵架的呢,现在看来人凑一起没不吵架的。”若当着亦冰的面时常丢了小心,亦冰也看得惯,没觉得碍眼……亦冰是因为宠若从而纵容?还是爱屋及乌、连带了对子都的包容?还是魅于大哥、或以为正人君子?还是就是那么痴、有与萌有一样的意识?还是以为改变不了什么从而听之任之……永远是个谜。

那时子都背对着路与亦冰说话,就听亦冰说“若回来了,看来喝了不少酒……”子都转过身去,路灯下,若穿着套泛白的长裙,迈着贵妃步走过来……

他俩迎过去……

“大哥过来了,这么晚还过来,不放心我呀?我没事儿……”若笑着走过来。

“啊,在家闲着没事儿,过来看看你,和亦冰说会儿话。”子都应承着。

“怎没叫车送上来呢?”亦冰说。

“我想自己走走就没用他们送。”若说。

从小区门口走到这儿大约需要六七分钟,子都想一准是杨巍在车上,若怕他上来尴尬现眼;这当然也是杨巍的意愿,就在小区门口下车了……

“好了,不早了,我也见着你了,明天你还要赶早上班,都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子都对若说。

“哥哥上去坐会吧,喝口水,说说话儿在……”若没待把话说完,酒劲往上漾,便掩着嘴往圾箱那儿疾走……

?“若,你怎了,不舒服?就这儿吐吧……”子都跟着她,两人赶到垃圾箱那儿,若对着垃圾箱吐起来……

“一起这么多年,这在她还是头一回……”子都想。

“不就是和领导吃顿饭吗?至于喝成这样子?”亦冰一边生着气。

?“与……与那个没关系……”若边吐边说。

“喝了多少酒?”亦冰忿忿地说。

“小……小半瓶红酒……”

?“半瓶红酒就这样……”亦冰怀疑。他当然有依据,照以往的量,若喝一瓶红酒也不是这般状态。

“不到半瓶,今晚……今晚我还就想喝醉……”若还在吐。

“就想喝醉?孩子月底就中考了,哪个家长不着急、不在家陪孩子学习,你倒好,喝酒,还就想喝醉,这会给孩子什么印象……”亦冰一边絮叨着。

“亦冰,不说了。”子都瞅了他一眼。

若胃里难受,一直在吐。子都扶着她,捋舒着她的脊背……他相信若没说谎,一定是心情不好、身体出问题了……曾有个晚上在小区里送她,遇见个醉酒的女人,迈着花步,一路吐进家门,那时她说“一个女的喝成这样,叫人见着多没面子……”“若最爱颜面、最重人格,如果不是身体失控,绝不会这样……我见到的、亦冰说的,她的身体一定有问题了……”

“我……谁没在家陪孩子……谁管过我,知道我的苦衷……”若哭了。

“谁惹你什么了?谁不辛苦……”亦冰得理不饶人。

“亦冰,别说了,闭嘴行不行?今天这是怎么了,长本事了你……”子都呵斥着,他还是头回见着亦冰耍这么大脾气,原以为他在若面前就是只病猫呢……子都心疼若,暗骂杨巍:“妈的,这只癞蛤蟆,搅的四邻不安,让若喝这么多酒,还想干点啥吗?如果是你老婆,你也灌她这么多酒?王八蛋……”

若吐了一会儿,感觉着好点了,那时有人经过,子都觉得邻里邻居的,站那儿不好看,就问若能不能试着往家走,想让他们回家去;若说自己能走,子都就叫亦冰过来帮扶她,亦冰没动地儿,子都担心她俩回去吵起来,就说想上去喝口水,便扶着若往家走,亦冰跟了后面……

到家后若先去雨馨房里看了一眼,然后去了洗漱间。这时亦冰的火消没了,给子都倒了杯水,邀他坐下来,自己则在厅里转悠着,亦或是因若不安、又为刚言语上的冲撞觉着愧疚吧……子都拉他坐下来,对他说,若一定是身体出问题了,不然不会这样子;要他待若酒醒过来找机会问问,有情况及时与他联系,又说明天他也问问……

若在洗漱间吐了一会儿,抽水马桶响过几次,出来后去卧室换了件睡衣,又回去吐……待她出来与子都打了声招呼,便去屋里躺下了。子都让亦冰倒杯温水放床几上,自己接了半盆水放在床头下面……那时若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子都又为她悬起心来,“不能这样撂下她啊……”

看着若睡着了,子都就回家去了……

那夜子都想,自打他俩分手以来,他看着若总觉得隔着、不透亮,像在雾里,掩着纱帘……是由于他不适应新角色、心理有问题,还是她的确有事儿瞒了他……他画着问号,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周五上午,子都给亦冰打电话问若的情况,亦冰说昨晚他走后若就没再醒过来,早晨他离家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躺着;说她应该是不去上班了,是他给雨馨准备的早饭、送的学校……子都想一定是若的酒劲还没缓过来。他不想打扰她休息,想下午与她联系。

下午子都给若打电话,那时她正在去单位的路上,子都说都三点了,问她这么晚还去单位干吗,她说单位有事儿;他又约她吃晚饭、或是找个地方坐会儿;她说晚上约了人……子都心里很是不爽,嘴上又不便说什么,就说她身体不好,办完事儿早点回家,到家后告诉他一声;她应承着……

那晚子都在家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总觉着要发生点什么事儿……“她这叫归家吗?今天这事儿、明天那事儿,以前也没说这么忙过;还说身体不好,好人又怎样?谁经得起天天这般折腾……唉!碍着我啥事儿了,跟着瞎起哄,爱咋咋吧……”他说是不挂念,心里别扭着。九点过半,仍无若的消息,他心神不宁……“又喝了?不要命了?昨晚的事情过眼就忘……可怜的亦冰,这些年真够难为他的……”他待要给若发信息,问她是不是还在外面,她给他发来信息,说她到家了,要他放心……他悬着的心算是告一段落地放下来,也该洗洗睡了……

子都刚躺下,有电话打进来,是杨巍的,他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若……这还是杨巍初次用手机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码也是上次找他办事儿时存下的。“若是不是还在外面没回家?出什么事儿了……”他刚待接听,那边挂了,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再打过来……“诶?怎么回事儿?这么晚了,误碰……不对……不管怎样,打过去问问。”于是他就把电话打过去,电话通着,没人接听,他心犯狐疑,一连又打了七、八个过去……“莫非他与若在一起……绝不是误碰……”他随即给若打电话,没人接,再打……“她俩一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不行,得去找她……”他毫无迟疑,起身穿上衣服……“今晚一定要见着她……”一种不安袭击着他。他想给亦冰打电话,问若在不在家,又一想先别大惊小怪的,过去看看若的车是否在家再做道理。他匆匆离家,走的时候连屋里的灯也没顾得关……

路上车少,子都心似弹飞,往日的路程此刻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他留心过往车辆,生怕路上与她错过。在距若的家不足一分钟里程时,他发现前面路边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尾灯闪亮着……“车上一定有人……”他心里一惊,因为杨巍家就在这儿附近。“莫非若的车……”车速太快,他急点刹车,错车的一刹凝眸望去,正是若的车,前排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他脑袋嗡地一声,竟至于狠踩了一脚油门,那车轰的一声穿窜出去多远……待他回过神来,赶忙把车停靠在路边,深呼吸……

怒火中烧,气贯长虹,他按捺不住冲动的情绪……

“深更半夜,两人呆在车里干什么?工作班上有的是时间谈,昨晚刚一起喝的酒,有什么要命的事情偏得这时候说,电话都不接……电话?这会儿我俩都是手机一丢,莫非……”他大脑缺氧,心脏急遽地跳动起来……“呵呵……以弗所的寡妇(《以弗所的寡妇》),我明白了,两个月来拼着性命要走,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儿病那儿疼,归家、爱怕了……我始终怀疑她义无反顾的决心来自何处?她到底是给自己撕开了那张蒙面的画皮……百借口、千设难、万般无奈搭理我;昨天吐、今天不上班,‘热恋中’,就像原先对我,白天见、晚上恋,万水千山,一时不见都想念……我扒拉了一圈的人,唯独没睬这只癞蛤蟆,谁知竟成了她手上的金蟾……看来天下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青蛙变王子、美女与野兽、武大郎巧娶潘金莲、卖油郎独占花魁……越是你不待见的,偏就是它……惭愧啊!我竟不如一只蛤蟆,走,离开她们……”他待要走,又一转念:“若是那种人吗?不可能啊?莫不是真就冤枉了她?兴许有什么急事儿……不能莽撞,若不是那种人,绝不可能……天意遇上了,两个月来的谜,亦或今晚起底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什么君子小人的,看看再说……”主意一定,他掉转车头,把车绕到若的车尾,停下车,两车相距不足二十米远,熄了火……

子都从车上下来,贴着里道走近若的车,透过车窗,他看着若手扶方向盘,杨巍坐她旁边……那时他确是淡定;又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倒是希望她们发现他……没出现想象中的一幕,他稍事安宁,觉得做的也差不多了,回到车上……

子都想走又不想走,心里矛盾着:不做声色地离开,那样尤顾及了大家的脸面;人性之弱,又想知道接下来的可能;后者站了上风……

现实,他昔日的爱人正与人“谈情中”,他在为她们望风……“人类最伟大的史诗,《伊利亚特》、《摩罗衍那》,漂亮女人的故事、寻找失窃女人的故事……海伦、悉多,为爱的、迫于爱的,出走的女人……投火焚情又怎样……术赤(成吉思汗的长子)……”他百感交集,气血难和……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子都看见杨巍从车里拱出来,把手里拎着的衣服搭在肩上,形色诡异地四处张望着,一溜眼消失在楼阴里……

“呵!黑色的斗篷、掩着的嘴脸,闭上眼睛你就出来,睁开眼睛你就躲在阴影里,撒旦,今天你总算露了回脸……”子都愤愤不已……估摸着从打电话到现在,她们在车里呆了也有一小时了……

若的车启动了,那时子都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转念又怕她误以为是在监视她,彼此不愉快,那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况且与她说什么,质问?凭什么……正犹豫间收到若的信息,说她在家洗澡,要他放心……

“呵呵……都听见没有?她在家里洗澡啊……”子都快疯了,不知那时他的心肠做何颜色……一个他爱了十四年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扯谎,为一个他所不屑的男人回护、并与之厮混……妈妈的心(《妈妈的心》),当那个王子向妈妈索取那颗能给他带来欢怡之心的时候,腹腔里何尝还有颗心……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亦或也没必要说什么,万箭穿心,扎向他的是剑……

七窍喷火,他驾着车漫无目的的一路狂奔……“天经地义,人之常情。不错,她爱谁不关我的事儿。然而,但凡年轻点的、英俊点的、血腥点的,不,有个人样就行,我甚至会为她祝福……就他,一只缠了她多年的癞蛤蟆,竟给她盘了去,大侮,奇耻大辱……呵呵……他竟是用了什么做诱饵?一块饼子?一张画饼就给她钓了去……这是她吗……”他窝囊、无地自容……

然而,女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他的家又在那里……他走的最多的就是滨海路,能抚慰他、使他平静的就是海……谁人与他倾述?只有走那条路、去找海……

“啊滨海路,载着你载着我,曾经两个人的路,一起笑,一起哭,现在我一人挥泪,为你狂奔;黑夜蒙蔽了我的眼睛,宝贝儿啊,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抓不着你影子……天地间的两个弃儿,哥哥拉着妹妹的手,磕磕绊绊;走一路,长厮守,剪不断的情,理不完的怨;说什么‘和你一起慢慢变老’,青山依旧在,落我一人走……”子都以泪洗面,模糊着视线……

银沙滩,无月夜,空旷的海面黑成一片。哭过了,奔过了,挣扎过了,他累了,一个人瘫软在沙滩上,脑里亦如洗刷的沙滩,空空净净……海浪轻轻拍击着沙床,一个频率,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那个节拍,慢慢地、他找到了脉动的节奏……“我怎坐在这儿?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了……”他回忆起这个晚上的事情,想着想着,突然发出一身冷汗……看到了什么?黑影下,看到的不正是若的清白吗……“啊!撒旦,我罩进你的阴影,把白的也看黑,几乎坠入陷井,污了她……”他又仔细地回忆了那个场景,若手抚方向盘,端庄地坐着……他确信如果不是有要紧事情,这么晚,她一定不会与杨巍出来;至于为什么与他说谎,一时半会的还弄不清楚……“无论如何得管住自己,千万不能再胡乱猜忌、冲动、生事端……”他又为自己捏了把汗,“如果那会儿截住她,下半辈子为之后悔也说不好呢……”

“诶?由头打哪儿起的呢……”子都慢慢捋着头绪,想起那个电话……

对杨巍的那个电话,子都给出这样的解读:杨巍对若虽说痴心不泯,却也心存芥蒂;“本能反应”,见到若就会想到他(子都);这一生他怕是要带着这块心病走了……不管那时她俩谈没谈到他,杨巍一定是又想到他了。亦或杨巍想丰富一些想象力,不自觉地打开手机,因为那里有他(子都)的名字、电话号码,在他能发挥想象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了。那时杨巍一定心神不定,下意识、不小心触了键,触键后无法挽回,又担心两边(若、子都)泄了底、暴露自己,索性不接电话……子都倾向于这种解读。谁知道呢?亦或就是天意吧……

亦或,这也是杨巍的待解之谜吧。如果他还有兴趣儿,闲来自己去解好了……

“唉!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做什么也不关我的事儿喽……”子都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一风动,他即起舞……理性?本性……亦或人世间的事情并非都是由着理性来的吧,爱就是非理的。

“年龄不小喽,‘荒’了一路,也该安生了……‘若之谜’终会揭开,时间就是一把钥匙……”子都沿着滨海路,找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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