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口的上空,黑压压的一片阴兵鬼将。
白晚清抬头,看到为首的男子似乎有点眼熟。他一身黑袍,袍上金纹交错,领口大开着,露出偏棕色的胸膛,满是紧实的肌肉。那暗红色的半长发垂在胸前,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眉毛,露出一双绿得妖异的眼睛。男子的头顶还长着一对牛角,黑亮尖锐地竖着。
他的两边还站着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皆气势汹汹。
“白将军,好久不见。”红发男子低头看着白晚清道。
白晚清对上他翠绿色的眼瞳,皱眉了几秒,才想起他。
“鬼王?”
“白将军还记得我?”红发男子有点意外,“上次见面,已是两万年前了。那时我家君上派我来助你平定蛟族叛乱。想不到再次相见,竟是这种局面。”
“白将军,放了我酆都小主,我们便可饶你不死。”一旁的黑无常挥着巨大的勾魂镰刀插话。
“不错。”鬼王点头道,“趁我们还尊你一声白将军,速速放了我们小主。”
白晚清闻言剑眉皱起,眼神凛冽。
“我若是不放呢?”他冷声问。
“血洗将军府。”鬼王单手托在半空,手掌中召出了一个古铜色的铃铛。
白晚清看到那个铃铛,立马将手按在腰间的剑鞘上,怒视鬼王。
鬼王并不被他犀利的眼神震慑,从容地将铃铛捏在手中轻轻摇晃了几下。
一阵清脆的铃响过后,他背后的数万阴兵鬼将便立马提升了三成功力,内力以所有人肉体都可以感受到的速度在增长。
白无常在一旁配合地竖起了招魂幡,闭眼喃喃念咒。招魂幡白色的方旗上画满了血符,迎着风猎猎作响。
在他睁眼后,背后的兵将身上都罩上了一层护盾。
“众夜叉听令!”马面拿着把长枪,带着自己身后的一队夜叉率先站了出来,“杀尽天兵天将,血洗将军府!”
“罗刹听令。”牛头舞着手中的扼魂链,带着一队罗刹也站了出来,“杀了白晚清,拿战神的头颅祭祀我们小主的双眼。”
“白晚清,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可改主意?”鬼王看着白晚清,绿色的瞳仁闪着妖异的光。
晚清拔出剑冷笑道:“十大阴帅才来了五个,尹樽这是看不起我将军府?”
“哼,对付你,够了。”鬼王也冷笑,“那英招族够凶的吧?受的内伤可好些了?”
白晚清闻言脸色骤变,厉声问:“你为何知道!”
“呵,也不看看我们君上是什么人,要知道你区区白晚清的消息,易如反掌。”鬼王回答。
“尹樽如今斋戒不能出手,而就算我受了内伤,起码也抵得上半个平日里的自己。”白晚清冷哼道,“阴兵鬼将与天兵天将不相上下,我不知你哪来的自信自己有胜算。”
“那我们拭目以待。”鬼王举起手中的战戟,欲向身后的众将士发号施令。
“且慢!”一个熟悉的女声从白晚清后面响起。那声音此刻似乎非常急切,失去了往日的空灵幽然。
白晚清惊讶地转头,看到褫月从远处跑来,白色的裙摆被风带得在身后盈盈扬起。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褫月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甚至都不曾转过头看他一眼。
她直直地奔跑了一段,纵身向阴兵鬼将的方向飞去。
这几秒,在白晚清眼里无限延长。对他来说,似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褫月,你……”白晚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吓得身边的天兵天将都面面相觑。
此时,红浥也从后面急匆匆地赶来,在白晚清身后跪下哭道:“将军,红浥无能,没能看住姑娘。”
“褫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白晚清稍稍收敛了神色,却依然一脸不可置信。
褫月跑到黑无常身边站定,转身面对白晚清道:“我确实本想呆在将军府阻止我师傅开月食,但那只是你我二人的合作,并不代表我是将军府的人。如今酆都有战事,我身为酆都弟子,受酆都臣子尊称一声小主,自然是要站在众将士之前,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要回酆都?”白晚清依然一脸难以接受。
“臣恭候小主回府。”鬼王率先撤走手中的战戟和铃铛,单膝跪下向褫月行礼。
“臣等恭候小主回府。”身后的一众兵将也跟着跪下道。
褫月虽觉得自己对酆都毫无贡献还私自出逃,这一拜着实受之有愧,却又不想在天兵天将面前丢了尹樽的气势,便神色淡然道:“起来吧,不必与我多礼。如今我已平安出了将军府,现在就随你们回酆都,这仗就没必要打了,免得白白折损我军将士性命。”
“既然小主这么说,那我们就走吧。”鬼王站起来对身后的将士们说道。
黑无常转头看向身后的将士:“小主疼惜你们性命,还不快快谢恩?”
“多谢小主惦念。”将士们齐刷刷地喊。
褫月没回他们,依旧面对着白晚清站着。
“你还有话要说?”白晚清收起手中的剑问道。
“多谢你近日的照拂,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三界安定才待我如此周到,但这些天你对我的照顾也确实如我师傅一般体贴入微。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若有什么事用得上我,可来祁月府找我讨还。”褫月认真地说道。
“我若是只为了三界,大可直接将你捆在府中地牢,又何须如此细致。”白晚清垂下了眼帘,“我照料你,不是为了三界,更不是为了向你要这个人情。你若执意如此猜想,就把我忘了吧。”
褫月听出来白晚清话里有话,但是酆都一众将士都在等着,她也不便多问,只得给白晚清做了个揖,道声“告辞”,便跟着鬼王他们一起往酆都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