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解开尧果果的衣服,她乖乖地配合着,一双眼睛却是一刻都不肯离开白寻。
这个温柔吻她的人,在她耳边说爱她的人,丰神俊朗的人,让她渐渐感到心安。她看着他脱下她的上衣,露出银白色的肚兜,然后停下。他开始解她肩膀处的布条,从怀中拿出碧绿通透的瓷瓶,将里面的伤药轻轻洒在伤口处。
白色的粉末碰到伤口,沾到血肉里,疼的她不由得瑟缩一下,下一秒却是铺天盖地的吻。
他的吻带了掠夺,带了侵占,那样强烈,似要将她吞入腹中,融为一体。她双手奋力支住床,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软下去,最终手臂一软,险些直直地倒下,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将她带入他的怀抱。
白寻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有这样强烈地想要拥有她的欲望。
可能是初见时,这个姑娘奋力将他从草丛中拖出,将他带离死亡。那时他不仅腿骨折,还中了一种慢性毒,用尽了全部的内力去压制毒性,不识山路,困在山间四日不曾饮水饮食,拼了命才找到了一颗野葡萄树,又晕厥在树下。瘦弱的她见到那样狼狈的他,却愿意尽全力去救他,于是种下情根。
她将他带回家,与年迈的奶奶一起照顾,帮他寻草药,治腿伤,解毒药。
他当掉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玉佩,给她买了一件精致华贵的衣服。那衣服用碧雾锦所制,轻盈灵动,穿在她身上更是好看。她心疼钱,嘟着嘴唠叨了他一路,最后还是笑了,如苍茫雪地里的精灵。他爱极了她的笑容,明亮温暖,感染人心。
她随他看诊,面对血腥的伤口镇定自如,毫不慌乱,给他最及时的帮助。夜晚踏雪而归,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踩出的脚印走。那时候他就想着,这姑娘怎么这样让人疼。
她问他,“白寻,你来年会离开这里吗?”
他心中一紧,她是要离开他了吗?
果然,她说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为了那个人要离开他。
他慌乱起来,前所未有地为一个女子慌乱,可是她接着说,等她做完事情就回来看他。
他心稍安了一些,他在她的心里也是有了一点位置吧。
上元节,足不出户许多天的尧果果终于答应和他一同去集市。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活泼、那样……能吃的尧果果。从集市东走到西,也从东吃到西,对什么都想尝一尝、看一看。
走到一个卖绢花的小摊前,热情的小贩笑着说“公子,给你的夫人买朵绢花戴吧,夫人这样好看。”
她拿起一朵绢花,笑眯眯却很认真的回复小贩,“谢谢,我要一朵。只是,他是我的哥哥哦,不是丈夫的。”
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哥哥,心中惊喜与烦恼并存。比起哥哥,他更想成为她的丈夫啊。
他带着肚皮吃了个滚圆的尧果果和她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山上回家。他开玩笑调侃吃的走不动路的尧果果,第一次看见她的小脸羞红。可爱的让他只想拥她入怀!
他挖草药,等挖完回头去看她,那个小馋猫竟然就倚着树睡着了过去。夜晚山中寒冷,可她睡得着实香甜,让他不忍叫醒她,只好脱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严实。
等她睡醒的空闲里,他一个人看了月亮。
他想起自己兵败时也是个十五,与盛国战至深夜,刀光剑影间他疲惫至极,环顾四周,越兵越来越少。天上圆月皎皎,照亮了血腥肮脏的修罗场。
他体力透支,想到了他所守卫的这座巍峨的城,呵,越国的京城,他的父亲和他的那些兄弟早已逃离,只有他,战前被从塞北召回,被封为大将,生死与城同在。他渐渐挥舞不动手里的剑,身上也不知被刺中多少,银白色的铠甲被敌人的、自己的血染成深红,他眼前一点点发晕,最后一把来势汹汹的长戟直直扎向他的心脏时,他忘记了抵抗,又或是放弃了抵抗。
预料中的疼痛与解脱却没有到来。
他睁开双眼,一匹枣红色战马立在他的身侧,身前站了一个熟悉的人。那是他在塞北所识的兄弟,白寻。
是的,那人才是白寻。
脱离死亡的瞬间像是一场梦,他呆呆地站在那战马前。直到奋力抵挡敌将的白寻吼出声,“上马啊!呆子!”
他方才如梦初醒,对生的渴望超越了以身殉国的热血,他用最后一丝力气上了马,白寻杀退敌将也随之上马。枣红色的千里良驹在战场里奔跑起来,白寻一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他从不知一直病恹恹,溺于声色犬马之地,整日玩世不恭的白寻,竟那样厉害,武功甚至越他一筹。
身体的极度疲惫,身边人的强大,竟让他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可是待他醒来,竟又是另一幅光景。
无人的林子里,他从马背上醒来,看到靠着树休息的白寻,他刚想说些什么,想问些什么,却见白寻突然喷出一口血。
他翻身下马,几乎跌跌撞撞的冲倒白寻面前。
他右手手指颤抖的去触碰白寻,想找到他的伤口所在,却被白寻握住。那平日里总是骄傲淡漠、牙尖嘴利的人第一次那么脆弱,右手握住了他的手,左手却渐渐从胸口移开,露出一只金羽箭的箭头。
他喉间一梗,那箭是从白寻的后背穿心而过,金羽箭,以金制头,最是锋利。白寻中箭之后还带他逃离至这里,又坚持到他醒来,已是油尽灯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反手握紧白寻的右手,双目通红,声音嘶哑着问他为何要救他,却再也得不到回复。
他带着白寻的尸首一路回到塞北,将他的尸骨埋于桃花树之下,只因白寻痴迷桃花。他立在白寻坟前,对他立誓,他余生必将为杀傅余修而活。
是的,射出那支金羽箭的,就是盛国太子傅余修。
几乎是在刚刚掩坟立誓之后,傅余修的杀手便又赶来,领头的人叫慕容意寒,战时与他交过手,被他一剑刺伤腹部。他没想到腹部中了一剑的慕容意寒和竟活了下来,带了无妄阁的杀手千里迢迢取他性命。
身上负了轻伤,多日日夜颠簸,未曾好好休息过一刻的他体力不支终于被慕容意寒刺中又逼下了断崖,幸运的是半山腰的一个凸出的石壁救了他。
慕容意寒的剑也是淬过毒的,只是剑应是新剑,毒也不过是新毒,毒性一般,那剑刺破了他的手臂,他用尽内力勉强压制住剑上的毒。
他在那石壁上待了三天,以露珠过活。最后终于饥渴难耐下了山崖,所幸未再撞见慕容意寒那些人,只是身体实在是虚脱,下去的途中摔伤了左腿。
所幸他遇到了尧果果。
可那些人不知如何知道他还活着,又或者是傅余修未见他的尸首仍不放心,慕容意寒竟又来杀他。
他让尧果果先逃,自己拼命抵抗。可没想到慕容意寒竟如此高看自己,这次,竟带了那么多顶级的杀手。心狠手辣有“秀面鬼”之称的慕容意寒,不仅要他性命,连尧果果也不放过。
他体内余毒未清,本不应用内力,却仍使出了全部内力,击退身前步步紧逼的杀手,一路飞掠去救尧果果。可是当他看到两个蒙面杀手向谷底看的时候,他心中恍如冰雪覆盖。
他的果儿,可是跌落了万丈深渊。
自己呵护如珍宝的东西被别人毁去,终于让他丧失了理智,他杀红了眼,刺伤慕容意寒。他想进一步去取慕容意寒性命时,后面的杀手赶到,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站在外围的慕容意寒捂住手臂上的伤口,目光如淬满毒的剑一样,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杀了他。”
呵,想杀他?
他的血海深仇还未曾报呢。
可是他的内力也一点点用空,他心中不甘,却再次感受到死亡的来临。
罢了,是命吧。
当他身体再次中剑时,他竭力弹开,另一把剑却同时送到了他喉咙边。
躲不过了。他在心中微叹。
那剑却并未割破他的喉咙。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杀手在他面前倒了下去。他怔然用剑支撑着地面站起,看到那些倒地的杀手,背后无一例外,中了羽箭。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处又来了一群黑衣人,却不是傅余修的人。那些人加入进来,击退了慕容意寒一行人。
领头的黑衣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楼主,属下救驾来迟,请责罚。”
所有的黑衣人都如样跪下,请求他的责罚。
楼主?谁是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