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庭在古家又修养了几天,仰仗这颗灵丹妙药的功效,不单单古应悟的这一拳伤恢复神速,连带着身上的新创旧伤都一并养好了。除了一天还有几次气血上涌以外,恢复得比受伤之前更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古素衣这几天疲劳至极,见萧紫庭状况稳定,不再反复,就吩咐了几个大夫看着,又留下几道方子,叮嘱下人,若是萧紫庭一有异状,一天十二个时辰,无论早晚,都要赶紧找她,自己也回去修养了。
萧紫庭这几日才算是重回人间。
有人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困了睡,渴了喝。逐渐地也就脱离了先前窘困的心境。
心里一平和下来,脑子也开始思考,思考接下来的问题。他知道大辰对于叛徒十分痛恨,想要回去上京洗清冤屈,是万分困难。
别说回去路途遥远,千山万水,但凡一露头,在任何一个关隘哨所,绝对是先斩后奏的下场。只见天下之大,恐怕没有容身之处了。
唯有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徐徐图之,要么找到朱杳迹,让他出面担保,或许能留一条命下来,活着回答上京洗罪。
这天傍晚,用了晚膳,无所事事之间,萧紫庭又在胡思乱想,越想越烦,不由得大声叹气。
“萧大哥,何为唉声叹气啊?”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蹦一跳跑进来的,不是古素衣,又是谁?
萧紫庭连忙施礼,他自幼家教甚严,工于礼数,古素衣又是他救命的恩人,虽然只是个妙龄的女子,仍然十分敬重,“素衣姑娘。”
古素衣今天仍然是一身火红的装扮,精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透露出狡黠的光芒,手里提着两个小包,看得出,又是有什么鬼点子了。
“萧大哥,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古素衣一抖手里的两个小包裹,“我们郊游去吧!”
噗嗤一声,萧紫庭再怎么认真的人,都被这一手给逗笑了,“素衣姑娘,这已经是华灯初上,恐怕不是郊游,而是夜行了吧。你今日打扮得分外靓丽,恐怕是锦衣夜行,不得其所啊。”
古素衣被他一褒一贬,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两眼眨巴眨巴,决定如实道来,“萧大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在下洗耳恭听。”萧紫庭知道西戎不似大辰,男女之防甚重,他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也就把古素衣让进屋里,倒上些茶水。
“前日里那些马匪袭扰,萧大哥可还有印象?”
“那是当然,你我二人险些丧在低手,所幸令祖及时营救,方才化险为夷。”
“那你可曾记得,你我二人躲入密室之前,素衣做了什么?”
“在下依稀记得,素衣姑娘慢在下一步,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当时匆忙,也不及细看。”
古素衣从身后掏出黄澄澄一样东西,交在萧紫庭手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足金的金块!
“素衣姑娘,这金砖乃是机关?”萧紫庭也不愚笨,既然古素衣谈话至此,拿出这块黄金,必然有所关联。
“正是如此,萧大哥,”古素衣很高兴,拍拍手,“不愧是萧大哥,心思迅捷。那日我即是开启了另外一间陷阱密室,密室当中,有一整堆这样的金块!”
萧紫庭掂了掂金块,感觉了一下,“此间没有金称,不知底细,不过凭这过手的重量,这恐怕也是足金了。价值连城呐。”
古素衣自豪地点点头,“萧大哥,这是我古家的秘密,甚至于古家上下,也没有几人得知哦。”
萧紫庭做个手势,让她先别说下去,到屋外看看,确保没人,再行回来,关好了门窗,正色道:“素衣姑娘,我乃是大辰的逃犯,流落此处,虽然曾在官道,与你相遇一场,互救了姓命,毕竟所识未深。若是贵府机密,在下实属不该之人,虽却之不恭,还望素衣姑娘,就此打住。”
“萧大哥,”古素衣看着他严肃的脸庞,撒起娇来,“你怎么如此有防?亏得爷爷还把最后一颗烛阴泣血丸给了你了。这事,是爷爷让我告诉你的呀。”
萧紫庭这几天旁敲侧击,从下人那边知道了不少古家的事情。想来这是当家的想法,必然还是有所顾虑的,是以点点头,“若是古老爷子的吩咐,在下当全力以赴。古老爷子对在下有再造之恩,仿佛如再世父母。”
“呸呸呸,什么再世父母啊,”古素衣跺跺脚,老不开心的样子,“这样你不就是我叔叔啦!”
萧紫庭虽然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奈何萧家家教森严,不似其他贵胄子弟流连红尘,他对女孩子撒娇,毫无办法,只得硬生生把话题拉回来,“那请问素衣姑娘,这金砖陷阱,到底是如何的厉害?”
古素衣也是小孩子脾气,揣不住秘密,早就想说出来了,“这其实不是金砖!是用铅锭做的!”
“外覆金箔?”萧紫庭也是一点就通,“原来如此,我也曾经见过,不少镖局走镖,明镖就是用铅锭做的假镖,以吸引绿林的注意,再从暗处运输真货。”
“啧啧,”古素衣嗤之以鼻,“我古家的金砖陷阱,岂是如此幼稚?我这金砖,可不单单只是掩人耳目,骗人的把戏。”
“这样说来,这金砖之中,尚有机巧?”萧紫庭也是求知若渴,把一块金砖翻来覆去地观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嘿嘿,”古素衣得意地笑笑,“这块金砖,乃是马匪侵袭那日,家宅尚未清扫的时候,我从地上拿出来的,今天就给萧大哥,看个惊奇!”
她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色,掐指算了算时辰,把金砖搁在桌上,人远远地躲着,萧紫庭心生奇怪,被她拉着,却仍然想凑近看个究竟,谁曾想刚一靠近,这金砖骤然冒出一蓬粉色的烟气,噗地一声,如同败革破裂,毫无外力拉扯,自行断成了两节!自断口处流出些许黑色的液体,接触到金砖呲呲作响,几息之间,一块金砖,化为乌有。
萧紫庭两眼瞪得铜铃大小:这金砖,竟在眼皮子底下化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