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斌来的声音并不粗犷,甚至带着些许的木讷。
明明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协调,可是却又让无法挑出瑕疵,就好像他生来就该是如此。
宫小柔连忙传音给夜雨,道:“夜公子,这个人不简单,他的修为还要在我之上。如果强行交手的话,恐怕会伤及到无辜的人,不如先跟他们去营中,反正我们也是清白的。如果到时候他们真要将罪名压在我们头上,再打出去就得了,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说完,宫小柔不禁扫视了一眼围住他们的士兵,他们中很多人嘴唇上的绒毛都未褪尽,显然都只是些年轻的孩子,这让心地善良的她颇有些于心不忍,害怕交手的时候会伤害到他们。
夜雨则有些无奈,他可以无所顾忌,并不介意手上多几道无辜的亡魂。可却不知为何,在意起宫小柔的想法。
于是,他便轻轻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宫小柔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恬美的笑容,轻声道:“好,我们本就是清白的,就算走上这一遭,又有何妨?”
石斌来微微侧身,道:“请。”
目光便一直跟在缓缓走出院落的夜雨和宫小柔二人。
士兵们带着夜雨二人走出了城主府,院中只留下石斌来和黑甲队长。
“你好生招待他们,不要得罪了,我看他们不像是凶手。”石斌来说道。
宫小柔身上的气息波动很明显,他放开灵识便能探得是化灵境大成,但那个黑衣少年却让他根本摸不着底细,所以便开口提醒道。
黑甲队长脸上则挂着激动的神情,道:“既然石将军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这二人肯定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把他们放了。”
他的动作却被石斌来阻止了。
石斌来摇头道:“规矩不能破,还是等见过崔将军,看他怎么决定吧。”
“是!”
将军黑甲队长右拳抵在心口,恭敬地应道,但随即他又问道:“将军怎么会突然来到暮城呢?”
话刚说出口,黑甲队长就暗骂了自己一声蠢。因为石斌来身份特殊,此番突然来到暮城,肯定是带着任务,自己这等身份如此询问,不是以下犯上,窥探秘密任务吗?
于是,黑甲队长便连忙说道:“是小的多嘴了,请将军责罚!”
但石斌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无心之举,语气苍凉地说道:“没事,我此行另有要事,没想到刚进城就看到了你们。听闻城主被杀,就跑过来看看。”
黑甲队长愣愣地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呆在了原地。
“还有不必再叫我将军了,我已经卸职了。”
“将军,这怎么可能!”黑甲队长万分震惊,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石斌来并没有在意,而是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先回营中去,告诉崔盛,下次有时间我会找他喝酒的。”
“诺。”
黑甲队长工工整整地行了个军礼,应道,便转身跑步跟上了士兵们。
整个城主府顿时就只剩下了石斌来一人。
一枚精致华贵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中,石斌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玉上,脸上晦涩万分,轻声呢喃道:“你看到了吗,我来替你报仇了,但接下来首先要找的,还是那几个能横渡断魂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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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展翔飞再次出现在石天齐和秦怀玉面前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纯黑色的金属令牌。
“殿下,暗夜堂不方便亲自现身,只将这枚令牌托下官转交给殿下,说只要殿下持着这枚令牌,天风境内便没有不可进入的地方,也没有不可调查的事情。”
秦怀玉接过令牌,令牌上只铭刻着一弯金色的月牙,入手便感受到镇心的清凉,有风徐来,月挂暗夜。
“深海陨铁?”
秦怀玉凤眉一挑,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暗夜堂的身份令牌,不禁有些咋舌。
自己父皇出手还真是大手笔啊!连深海陨铁都舍得拿出来,给暗夜堂打造令牌,真是奢侈!
这样也好,有了暗夜堂的身份伪装,总比自己亮出公主身份行事要方便的多。
“走吧。”
秦怀玉看到还傻傻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的石天齐,不由出声喊道。
“走?去哪儿?”石天齐满脸迷茫地望着秦怀玉。
秦怀玉颇有些无语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军营了。”
“哦哦。”
石天齐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跟在秦怀玉的身后。
“殿下慢走,进了军营一定要行事谨慎。”
展翔飞恭敬地送二人道踏出府门,临行前还不忘叮嘱道。
石天齐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仍站立在门口的那道身影,问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和淮南王之间的矛盾?”
秦怀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只不过父皇和淮南王日生嫌隙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展大人既然是我父皇的心腹,自然会担心我前往淮南军营的安危。”
石天齐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对了,刚才在堂中你在想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入神?”秦怀玉突然问道,她了解石天齐的性格,能让他这么心不在焉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肯定又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石天齐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有所隐藏,而是直接说道:“还记得刚才在等展大人的时候,一个小厮走到堂中跟我说了几句话吗?”
秦怀玉微微颔首,这个她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她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思考,该如何应对前去军营可能面对的情形,并没有过多留意。因为不用想也能知道,能够这么快找上门来的,肯定是石天齐新收的那个叫华琵修的小弟,派人来传递消息给他的。
“他是小貔貅的人,替小貔貅给我传话。”
果然不出所料,秦怀玉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人跟丢了。”
“什么!”秦怀玉惊道:“我看你那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弟动作敏捷,脑袋也挺灵活的,怎么连一个半百老者都跟丢了?”
“他也不知道,连转了两三个弯之后,人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所以他现在在召集全城的泼皮,都在暗中打探那个典管家的踪迹。”
石天齐顿道:“我刚才在堂中就是在想这个,典管家虽然不大可能是真正的凶手,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肯透漏给我们。”
“何以见得?”秦怀玉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想,如果你是典管家,每固定一段时间都会回刑府稍微收拾一下,会因为今天外人的到访,放弃坚持这么多年的习惯吗?”
秦怀玉猛然一惊,这才想到典管家确实是在解释完所有的事情后就这样离去了。
他们当时都以为典管家是因为岁数太大,体力不支,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如此,而是知道了城主府之事,要有所动作吧。
“看来我们又得把典管家放到凶手的嫌疑名单上了。”秦怀玉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去城外的军营看看,这些年裴大人究竟查到了什么。”
于是石天齐和秦怀玉二人便持着暗夜堂的令牌,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走向城外驻扎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