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寒陌望着在自己面前抿着薄唇,神情严肃的宫小柔,那张恬静的小脸上写满了警备。
寒陌颇感无奈,像哄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轻声说道:“你不必紧张,我与心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既是忘忧谷的传人,我自然也将你视作自己家的晚辈,护你周全。”
宫小柔紧绷的小脸微微一滞,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震惊之色。
对于寒陌口中的“心儿”,别人或许不会那么快就能联想到,但自己作为医仙的弟子,宫小柔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寒陌所说的“心儿”就是自己的师祖,当年五神之一的光神——笑心!
真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有些年轻的灰瞳寒陌竟与光神是同一时代之人,而且还是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
难怪,难怪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格外温柔。
一开始宫小柔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无论是第一次在天风皇城城外相遇,还是这次,宫小柔总觉得寒陌看着自己与别人的目光不同,她当时还笑话自己实在是太敏感多虑了,没想到虚无缥缈的猜想竟是真的。
寒陌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境强者,按理说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但宫小柔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所言,不过脸上的戒备倒是缓解了许多。
寒陌似乎是因为宫小柔态度的转变,满意了许多,继续说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来自忘忧谷,也正是因为你,我才放过那个对我动手的太苍门小道。其实在你走后,我都不敢相信,绾烟寒那倔丫头竟然会收徒,她啊,可不是个能当好师父的料。”
“师父对我很好,在我眼中,她就是最好的师父。”宫小柔抿了抿嘴,有些不忿地反驳道。师父那么好,不仅救下了自己的性命,还传授给她一身本领,宫小柔又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对自己师父的诋毁呢,哪怕是无心的,也不行!
寒陌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有纵容,也有宠溺,看到宫小柔此刻倔强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的绾烟寒。可惜的是,那倔丫头长大了就变得没有小时候可爱了,除了她心中挂念的人,对其他人也都越来越疏远。
“罢了,不提也罢。我只是没想到,还能在外面,再闻到忘忧谷的味道,那种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说到最后,寒陌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柔,有些飘远,显然是说话者回忆起某些美好的画面,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宫小柔瞳孔剧烈收缩着。
“绾烟寒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我本以为这么些年来她一直窝在忘忧谷修身养性,能磨磨自己的性子,却没想到她的胆子还是那么大,竟然违抗仙界的诏令,将水神后裔收作自己的弟子。”
宫小柔原本有些缓和的神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寒陌,长袖下,一双粉拳紧紧地攥在一起。
除了万事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点破了她的身份,关键是这个人还和火神宫关系匪浅,他和祝焱都是永夜的成员,寒陌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难以保证祝焱是不是也会知道。
当年水火二神为争第一法神之位,发起了一场惊世之战,这次战斗直接捅破了天,后来为了弥补过错,二神一同献祭,自此,共、祝两族也结下不可化解的梁子。
若是被祝焱知道自己是继承水神传承的共族人,恐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自己。
而寒陌像是看穿宫小柔的心思似的,不经意地提起道:“你是忘忧谷的传人,绾烟寒的弟子,只要不在他面前使用禁术,他是不会关注到你的。”
宫小柔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一幕,不禁咬了咬下唇,看来这个看上去温和,但实际有些清高冷傲的寒陌是真真正正地对她有所偏爱。
是因为他和师祖乃是青梅竹马,所以才对自己格外照顾的吗?
“水神七禁确实是非常强大的禁术,但没有最后一禁,你永远都不可能打败他。”
寒陌毕竟是与五神同一时代的人物,所以对于水神的绝技——水神七禁,也是格外了解。当年,共工就是凭借这道禁术能在神之境越级战胜强敌,足以可见它的强大。
“我看你如今竟是道修,想来也是同先人一样,被古令封印识海,除非用女娲后人之血,否则破不了这道封印。”
寒陌的一语中的让宫小柔面色有些苍白,不知为何,在寒陌灰色瞳孔的注视下,宫小柔总觉得自己的秘密没有任何隐藏的空间。
但寒陌并未说完,当他再张口时,宫小柔像受到极大的震惊一般,身子止不住的后退,最后瘫倒在地上。
“我只是好奇,明明女娲后人就在身边,为何你还迟迟不动手,用他的血解开封印?”
宫小柔双手紧紧攥着地上的青草,本能地想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一幕幕场景自动在她脑海中浮现。
先是闪闪变成金色神剑时,自己的心无比绞痛,她当时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但现在想来,除了传说中满含女娲之息的轩辕剑,又有何物能让她反应如此严重。
再加上刚才见面时,她清楚地看见寒陌朝着石天齐吐出“女娲后人”的口型,正好就能解释的通为何万事通看不透石天齐的命格,因为他也是神之后裔,拥有者气运的守护!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宫小柔想到当初万事通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明显只告诉了自己一半的答案,但她却还傻乎乎地信以为真。
她不由痛苦的闭上眼睛,原来陪伴自己走过一路,共同历经快乐与困苦的朋友,竟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仇人!
宫小柔猛然转过头,泛红的眼眶正好迎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只是她望向这双眸子的主人没有了半分色彩,眼中写满了冷漠与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