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明烨看着皇帝,在龙床上慢慢坐下来,“父皇……”
“如今,这天下都是本王的了……”
伸手替皇帝掖掖被角,唇边一抹冷笑,让皇帝心头不寒而栗。自那日亲手掐死琴妃后,皇帝的身子越发差了。如今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双眼睛瞪圆。
也不等皇帝作何反应,他只道:“您这是何苦呢?拿着皇位试炼我们兄弟几人……将您过去的经历复制给我们。”
“太子哥哥死于万箭穿心,承泽哥哥死于刺杀,勇亲王至今惴惴不安。”店里燃着檀香,缓缓升起。凤眸微微眯起,眼神落向明黄纱帐中,“而我,失去了最爱的女子。眼下生不如死……”
“您好好休息,不日就挪去临东行宫吧。”
皇帝颤抖着手,抓紧了身下棉褥。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逆……子!”
“这都是你逼得!”
昱亲王钟离明烨恨极了!“您可知,儿臣只想和宋瑾瑜偏安于柳州城……”
“因为您的疏忽,母妃受到伤害!宋瑾瑜,下落不明!”
“您与儿臣之间的父子情份再也没有了……从此……您就好好养老吧!”最后冷冷回望满脸苍白的皇帝,凤眸划过恨意,“明日,送皇帝去临东行宫!”
“是!”几名孔武有力的宫女,鱼跃而入。
走出太极殿,钟离明烨抬头望天,你在哪儿?如今,再也没有人能让你跪下了,可你却不在了!
从前冬日里,她陪着一同跪在殿前,翦水秋瞳中未见一丝惧意。
苦涩一笑,拾级而上。去了含光殿,舒贵妃的身子好了许多,但落下了咳喘。
“还没有消息吗?”舒贵妃不忍见儿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道。
钟离明烨不知说什么,“暂无消息。”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未言语。心中却是明白,只怕宋瑾瑜,已经回不来了。
“都怨母妃……”
舒贵妃斜躺着,“本宫宁愿唤了瑾瑜一条生路……毕竟,元宝还小。”
“母妃……是儿臣的错!”
“若儿臣做事更谨慎些,此事就不会发生……眼下您且休息……”
他嘱咐着宫女好好照顾舒贵妃,“母妃,既不愿意做他的继后,那儿臣……遵从您的想法。”
前几日,皇帝还能说话。言语中透出想要立舒贵妃为继后,可舒贵妃推辞了,“做皇后,母仪天下又如何?至亲夫妻,算计来,算计去……没有意义。”
钟离明烨便随了舒贵妃,临走前,舒贵妃得知他将皇帝移到临东行宫去了,微微皱眉,“烨儿,他到底还是你父皇……临东行宫年久失修……”
“母妃勿要再劝!”
眼下朝堂稳定下来,后宫的影蛊也被清理掉了,被影蛊控制的宫人,太监趁机清理换了一个遍,莲落成了皇宫里的领头太监。
东厂,西厂全部被清洗。
如今的后宫,已经都是昱亲王府的人。
“嘉贵妃娘娘,辛苦您和母妃一同管理这后宫……”钟离明烨的话,让嘉贵妃微微有些怔住,
“不日,您将入主东宫……”
“这……”她看钟离明烨十分憔悴,寻了许多药材给他,“若瑾瑜在,她更希望你能将这夏朝江山社稷担起来……”
从宫里出来后,钟离明烨去了宋相府中,一番商谈后,钟离明烨心思稳定下来,
强忍着悲痛,谁都不肯提及宋瑾瑜。
这些日子里,宋勤洲的头发,胡须全白。一边操持着朝政,一边思念着女儿。辅国公府与宋相一同,悉数收回朝堂大权。
“王爷,皇上病了。请您及早做打算。”
萧雪衣望着手中三株阴草,不由失笑。真是缘分使然,当初从那个钟灵毓秀的美貌女子手中得来三株阴草,如今拿来救回她性命。不可谓不是命运的安排,
那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头上裹着白布,后脑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女子爱美,务必不要留疤。”
“萧阁主,这伤口太深,留疤是必然的。”郎中收拾好药箱子,“好在姑娘发长,遮挡着便看不出来。”
“好,赏!”
服用了阴草,两日多了。气色渐渐好起来,只是人却还未苏醒。每日中,萧雪衣必然来看她,
听然阁里的丫鬟,仆妇们伺候的十分小心。
只有萧雪衣身边的大丫鬟莹然不乐意了,“从哪里捡回来的野丫头,也能入了这听然阁?”
“莹然,你这话可不要乱说!”
萧雪衣身边的云然可不乐意了,若是被阁主听到,只怕莹然吃不了兜着走。莹然撇撇嘴,只得离开了。
而副阁主林清歌则若有所思,美目下,隐隐觉得此女子必是来头不小。如今,萧雪衣这般看重,
她才一进去,就看到萧雪衣目光温柔,不知在想些什么,“阁主,这女子是?”
“和你无关……”
转动着轮椅,面朝向林清歌,“你只做好该做的事,她……本阁主,自有分寸。”
“是!”有些不满,她从来对萧雪衣忠心耿耿,自以为能得他信任。
如今,却被搪塞。自然对那还未苏醒的女子,产生了莫名敌意。
萧雪衣让静然推他,去看看那仍旧尚未苏醒的人。“比昨日更好些,用了米汤。”
丫鬟青然是他最信任的人,“有吞咽的意识了……”
微微一笑,只怕她很快就会醒来。回想起,那日真是巧合,亲眼看着那个轻灵通透的女子,毅然决然的跳江。
他的船隐在大雾中,一片慌乱下。竟然被他抢占了先机……也只能是他。
眉目如画的脸上,谁也看不清他的想法。但素来喜欢投机的萧雪衣却知道,听然阁将迎来最大的机会。
“伺候好她!”
“若有耽搁,自去领罚。”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萧雪衣掩下算计。若她能好起来,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不好了,他也就熄了心思。只是,可惜了那样好的女子,红颜薄命。
好在,她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