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蕾一觉睡到自然醒,今天天气不错,特别温暖。
“手术能这么顺利,有你的功劳吗?”午饭后趁没人时,陈云蕾就爱找黑影聊天。
“再怎么,我还是能保持住你身体的完整。”黑影表示除了聊天他还会别的技能。
“嗯。”陈云蕾看向病房窗外,深吸一口气,听出了黑影的话外之音,但就不打算承认,笑盈盈地哼起了歌。
柳馨莲一进病房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情颇好,还在哼歌,想起高医生说过的话,能不能站起来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看病人自己愿不愿意坚不坚定乐不乐观。
这几个月下来蕾蕾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的样子,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开心的模样,柳馨莲的心底也轻松了不少。
那个午后,病床上差点瘫痪的小女生弯着眉眼,亮晶晶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天空,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衬得午后的阳光缱绻温柔了起来,原本病房清凉的氛围温暖了起来,仿佛有天使从窗外而入,亲吻了女孩的额头洒下了圣光,充满了希望。
路过病房外的秦霄愣住了,那个女孩他认识,学校里都传她因为失恋想不开跳楼自杀,可是,现在看着不像啊。
“哥,你走错了,妈的病房不走这边。”秦新柔好不容易跟上秦霄的步伐,刚抓住他的手臂,却发现秦霄并没有回应自己,随着秦霄的目光看去,那无限温柔的场面无比的刺眼,“哥,不是这边。”
“别拉,哎哎,想摔死我么?”秦霄差点被秦新柔拉摔一个跟头,声音放大了一些,想起在医院大声喧哗不对,秦霄低头责备地看了秦新柔一眼,不再说什么。
陈云蕾听到了秦霄的声音看了过去,还是第一次见到学生时期的秦霄,她来不及感慨,因为秦新柔已经创闯入了她的眼中,病房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仿佛刚才那写温柔都是幻觉。
秦新柔也感觉到了气氛中的不愉快,可能是她与哥哥两个健全人在陈云蕾眼前蹦跶让她嫉妒不开心了,不过秦新柔是越想越开心,已经被看到了,那就蹦哒进去炫耀一下好了,“蕾蕾,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陈云蕾还没回答,秦霄却卡开口了,“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蕾蕾是我最好的朋友。”秦新柔始终笑盈盈地拉着秦霄,“哥,你不知道么,蕾蕾和我是同班同学,在我们班就属蕾蕾最漂亮了。”
“你好,我叫秦霄。”秦霄听完秦新柔的话,抽开被她拉着不放的手自我介绍着。
面对秦霄,陈云蕾无法真的狠心不理,“你好,我叫陈云蕾。”
秦新柔立刻警惕起来,陈云蕾一直不理自己,却愿意和哥哥说话,真不安分,“蕾蕾啊,今天我们是来看望妈妈的,等下次再来和你聊天哦。”
想起突发恶疾的母亲,秦霄打消了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跟着秦新柔离去,没走几步下意识回头看向陈云蕾。
那明亮美丽的双眼,真的好漂亮,突然那双眼看了过来,眸中暗藏一丝黑波,游弋至眼尾勾勒出一丝妖娆的轨迹,让那双可爱明亮的双眼瞬间变得阴暗诡异。
秦霄心中一惊,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下意识又看了陈云蕾一眼,什么阴暗什么诡异全都如同幻觉一般消失了,她正含笑和她母亲聊着天,完全没有看这边。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秦霄揉揉眼,又看过去,病房内温馨自然,看来真是眼花了。
病房里的陈云蕾并没有目送和秦新柔一起离开的秦霄,一直在和柳馨莲说话,更没有发现黑影注视着秦霄和秦新柔离开的方向许久许久。
陈云蕾住了六个月的院,期间警局来过,陈云蕾否认自杀,但她根本不记得是怎么掉下的二楼,问黑影,黑影只说他带她出裂缝时,这个时期的陈云蕾已经在医院了,而那段时间学校的监控碰巧在维修,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迟早会把罪魁祸首给揪出来的,陈云蕾暗自发誓。
终于,陈云蕾可以出院了。
她坐在轮椅上和医生护士们告别,听着各种各样的嘱咐,尤其是高医生,“蕾蕾,你现在身体很脆弱,要注意不能磕着碰着,不能站太久,但也不能一直坐着,康复训练记得要做,但不要累到自己……”
听着高医生的唠叨,陈云蕾心生不舍,这六个多月,高医生对她的关注比陈子剑更像一位父亲。
陈云蕾拒绝了智能电动轮椅,用那个就真看着像废人了,选择普通的轮椅还能自己动手,不是她矫情,是要在心里告诫自己,记住自己不是废人,多练习就能恢复。
既然出院了,学校是一定要去的。
嘉烈是专为豪门培养人才的贵族学校,也是各大家族培养优秀后辈的摇篮,竞争可谓非常激烈,陈云蕾住了六个月的院,耽误了半学期的课非常要命,但对于已经从嘉烈毕业过的陈云蕾来说就没有影响了。
不过嘉烈还是给陈云蕾带来了不便,那就是校园太大,她的手已经累了,转不动轮椅了。
“我不行了,你能推轮椅吗?”陈云蕾试着问了问黑影。
“能。”
“嗯?”陈云蕾瞪大了眼睛,“你能推怎么不早说,我累死了。”
“首先,你没问我。”黑影出现在陈云蕾身侧,轻靠着轮椅,“其次,我又不是你保姆。”
“那你走,你走,讨厌。”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云蕾和黑影熟悉了不少,但黑影始终不愿意透露关于他的任何事,陈云蕾也不知道黑影的模样,每次都是一道影子,不过黑影的声音非常好听,虽然说出的话很欠打。
“好了,我推你走,别人看不见我,你做做样子。”黑影似乎已经习惯了陈云蕾无意识的撒娇。
陈云蕾装模作样的滚着轮椅慢慢走近教学楼,突然轮椅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回头看黑影。
身后那里还有黑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轮椅,陈云蕾望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秦霄,现在的他,一身休闲的装扮,气质很干净,少年阳光稚嫩的模样。现在的她与他,除了上次在病房,没有过交集。
被陈云蕾盯着看,秦霄耳根越来越红,“陈云蕾同学,我看你有些吃力,我帮你。”
陈云蕾眨着双眼继续看着秦霄,眼神中表达着“其实我很轻松不需要帮忙”。
奈何秦霄被看得不敢直视陈云蕾的眼睛,光靠眼神是传达不到了,陈云蕾只好移开目光,弯起嘴角道了声谢,便由着秦霄推着进学校。
秦新柔跑得气喘吁吁,秦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叫司机停了车就跑了,好不容追上,就看到秦霄耳朵通红推着陈云蕾的轮椅,“该死的陈云蕾!”
陈云蕾的教室在二楼,轮椅推不上去,她原本打算扶着栏杆一步一步挪,秦霄见她站起来了,眸中闪过喜悦,“你能站起来?!”
“嗯,医生说,我好好做康复训练以后不要人扶也能走路。”
“太好了,来,我扶你上楼。”秦霄立刻扶着陈云蕾的手臂。
陈云蕾眉间不自觉流露出无奈,心底很复杂,虽然现在不像过去那么传统,但是这里是学校,现在的她和他并不熟悉,这样太过亲近。
陈云蕾的心里终究是抗拒的,虽然知道秦霄是好心帮她,但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总归麻烦,“没事,我能自己上,医生说要多靠自己。”她不经意间挪开自己的手臂,抓住一旁的栏杆。
手心的温度远离,秦霄内心一阵失落,还想跟上,一双手却拉住了他。
“哥,你们二年级在一楼,老师正找你呢。”秦新柔终于追上了,阻止了秦霄,“我扶蕾蕾上去。”
陈云蕾回头再次对秦霄道了声谢,扶着栏杆自顾自努力去了,并不要秦新柔搀扶。
都要残废了还要什么自尊心,秦新柔被拒绝后虽然很恼火,但并不表现出来,反而一脸担忧地跟在陈云蕾身后,做出保护的姿势,生怕她摔下楼梯。
秦新柔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路过的人无一不这么想。
挪到二楼出了一身细汗,陈云蕾回头看着秦新柔,已经六个多月了,她已经能压制住心底的仇恨不被看出,所以也可以陪秦新柔做做戏了。
“新柔,今天多谢你,还有你哥哥,那轮椅可难推了。”陈云蕾把力量都搭在秦新柔身上,让她扶着慢慢在走廊上挪动,“放学后我请你们吃饭。”
一听到陈云蕾要请自己哥哥吃饭,秦新柔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现在的秦新柔还年轻,隐藏得并不怎么好,陈云蕾将这一丝厌恶看在眼里,心里冒起了问号。
为什么秦新柔那么不喜欢自己和秦霄有交集呢,虽然还想不明白,但只要提起秦霄,秦新柔就不高兴,那就要多提提了,“你哥哥长得真帅,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那些货色都配不上我哥。”包括你,秦新柔沉着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看来,秦新柔是非常喜欢秦霄了,“你哥哥虽然很优秀,但嘉烈也有不少优秀的世家大小姐喜欢他吧,怎么说也有那么几个配得上的。”
“蕾蕾,你故意气我做什么!”秦新柔终于是感觉出来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声音不小,引来了几道目光,秦新柔作势一甩手,委屈巴巴眼眶红红的转身跑开,大部分力度靠在她身上的陈云蕾被带着无法站稳。
现在的陈云蕾只要一摔,是绝对要回医院重造的,没想到秦新柔会当众让她摔。
陈云蕾晃了几下,黑影眼疾手快立刻稳住了她。
陈云蕾靠着墙站住了,来不及道谢,就被黑影取笑,“真笨,现在人家秦新柔根本不成熟,你把人气急了,她对你做不考虑后果的事非常有可能,要不是我在,你就碎成渣了。”
要道谢的话就这么被黑影堵住了,好气哦,可是她现在又拿黑影没办法。
“好了,我走了。”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个黑影,总有一天要嘲讽回来,陈云蕾转身迎上那个声音,哼唧一声,“走走走,别回来了。”
娇俏又任性的嗓音,陆黙宸经常听,他只要出现在学校就有不少女人用甜死人的声音来搭话,这让他十分厌恶,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直接错身走过消失在楼梯间。
“真不要脸。”陆黙宸身后跟着的女生瞟了陈云蕾一眼,追下了楼梯。
妈呀,好尴尬,云蕾忍着扶额的冲动,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个人的声音和黑影的一模一样,就连说话时末端的尾音会带着低沉的磁性都丝毫不差,让她以为是黑影在说话。
陈云蕾好奇地从二楼看下去,正好那人从一楼走出向校外走去。
谁知陆黙宸突然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二楼,陈云蕾认出了这个人,嘉烈的万年第一陆黙宸,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陆家的继承人,大家都爱叫他陆少,不过陈云蕾重生前从没跟他有过任何交集。
陆黙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想回头看看,却见二楼那女孩看了他一眼,随后耸了耸肩,动作颇为不协调地离开了他的视线,刚才莫名其妙的搭话,现在又不感兴趣的走了,这人真奇怪。
陈云蕾一步一步扶着墙挪进教室,原本有些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女班长最先反应过来,见她行动不便,主动上去扶住了她,“伤情如何了?”
“还好。”云蕾知道女班长只是象征性的问问,便也随口回答,她和班长并不熟。
班里早就已经搬好座位了,她只有去坐最后一排的空位。周围的同学开始低声讨论着什么,没一会教室又开始闹哄哄的了。
秦新柔满脸愧疚,起身非常迟疑地走向陈云蕾,教室里的人看着她又安静了下来。
“蕾蕾,对不起,我刚刚任性了,你没有摔着吧?”
“我也挺任性的。”陈云蕾没有说原谅还是不原谅,随便答了一句。
“放学后我请你吃饭吧。”秦新柔继续小心翼翼地和陈云蕾说话。
教室里又闹哄哄起来了。
“陈云蕾架子可真够大的,你看人家秦新柔都那么低声下气了,她还不原谅人家”教室里的交头接耳都传进了黑影的耳朵里,他便复述给陈云蕾听。
“还是我请,早上你和你哥帮了我的忙,我请客应该的。”陈云蕾摆出诚意满满的态度,“待会我亲自去跟秦霄说。”
“……蕾蕾,我哥哥他放学有事。”
“那等他忙完。”
秦新柔暗地里捏紧了拳头,忍着咬后槽牙的冲动,想继续摆出笑脸,却因为功力还不够显得似笑非笑的。
看着她这样子,陈云蕾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