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子,我有非做不可的事,你也不用阻拦我了。”
石草草哼了一声,当着萧公子的门面就一把抓去,萧公子后退两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但萧公子远没石草草速度快,手上的剑还未甩出,已经被石草草扭折手腕,剑也握不住了,吃痛地松手。
石草草从墙边拿过一根麻绳,三两下就把萧公子团团绑住。
莫庭荷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公子如此不堪一击,表情僵硬。
石草草拍拍手:“莫姑娘,现在可还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了?”
“我哥中毒了,解药在萧公子身上,你如今把他打晕,他若是不回去,我哥哥又如何吃药?”莫庭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或许,你可以说出你哥哥被关在何处,我去帮你找。”石草草表情不自然地说。
“我也不知道。”莫庭荷蹲下推推沉默不语的萧公子:“石公子也是无心之失,我现下给你解绑,先回去吧。”
“我偏偏不想走了。”萧公子盘腿坐在地上,“就这么一件事,可真是得罪到我了。”
石草草伸手捏住萧公子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可没莫姑娘那么好的耐心,要么交出解药,要么大家一起死。”
萧公子痛得龇牙咧嘴,早没之前风流倜傥的模样,咬牙道:“一切好说,你先放开我。”
石草草把萧公子推在地上,萧公子握着手腕,轻轻地揉着,过了半晌,说道:“我的解药只能暂时保护莫伯舒的内脏不被蛊毒所伤,却无法解了蛊毒。”
“那怎么才能解开蛊毒。”
“无解。”
石草草一脚踹在萧公子的肩膀上:“是不是不揍你一顿,你不愿意说实话?”
“我没必要骗你们,如果蛊毒是那么容易解的,当初十八部族又怎么会那么轻易降于哲敢族,因为这个毒,根本就是无解的!”
“如果哲敢族的蛊毒无解,那他们又怎么仅止于十八外族?”
“因为当初宛朝有萧庾,至于萧庾怎么把这蛊毒挡在宛朝外面,现在已不得而知。萧庾之后,哲敢族一直想让这蛊毒再现,千绝村却始终养不出蛊来。”
“萧庾?据我所知,萧庾在世只有一本《帝农散记》,若是萧庾曾抗过蛊毒,不可能没在书中记录啊。”莫庭荷摸着下巴说。
“《帝农散记》早就是孤本,或许在宫中还有收录,我们去找出那本书,兴许可以找到解开蛊毒的法子。”石草草乐观地说。
“我在虞后宫中见过这本书,或许我们可以进宫去找。”红豆在一旁插话道。
“进宫?”石草草诡异地看着红豆,“进宫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红豆脸一红:“当初不就是你进宫将我带走的么,对你来说,进宫难道不是极为容易之事?”
“我只进了那么一次宫,后面便再没进去过,你可想过是因为什么缘故?”石草草翻眼看她,“上次能进是因为静王虞相争斗,虞相撤了宫中所有防卫的缘故,而并非是我武艺高强,可随意出入宫廷,换而言之,如今宫中防卫森严,我一人想再进都没那么容易,又妄论还要带着你们进去。”
“哼!看来你也没那么强嘛!”红豆哼了一声。
“你别用激将法,对我可没用,我只有一双手,打不过长乐宫三千禁军,回头被剁成肉泥又如何为我父亲报仇。”石草草此时比起以前少了不少少年意气。
“也是个懦夫。”
石草草斜眼看红豆:“你根本不知我经历过什么。”
红豆眼圈泛红:“你也不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石草草转身不再搭理红豆。
莫庭荷在一旁说道:“若是《帝农散记》,我倒是有些办法的。”
“莫姑娘,你能进宫?”红豆疑惑地看着莫庭荷。
“我不能进宫,但我读过这本书,我也能默写出来。”
“默写?全部?”石草草读书时候最烦抄背,在他眼里,莫庭荷的这个能力未免太过逆天。
莫庭荷从书案上拿起一支笔,又拿出几张纸,一笔一划地开始默写着《帝农散记》。
莫庭荷每写完一张,红豆便帮她换上一张,另外还在一旁给她加墨添墨。
莫庭荷从白日里写到子夜,所有人都在书墨刻坊里等她写着,晚饭时分,周子昂也来了,见莫庭荷还在默写,也没过多打扰,差人送了饭食便要掌柜把店门关了,离去时候还跟红豆说道:“联安阁已向哲敢族提出抗议,哲敢族的人不敢再在上京城撒野,白日里来的那些人,不会再来了。”
“周公子,我知道了。”红豆拉着周子昂的衣袖:“公子多坐一会儿,我熬了鸡汤,约摸滋味已经足了,我给公子端一碗过来吧。”
“还有鸡汤?那为何我没喝着。”石草草习武之人,耳尖得很。
“你身强力壮的,要喝什么鸡汤?”
“你是在暗指周子昂体弱吗?”
“没见你这么会挑事的,既然你要喝,我也给你盛一碗就是了。”说完,红豆便甩辫子便跑进厨房端汤去了。
第一碗油黄油黄的鸡汤端上来,红豆第一个便先给了周公子,接着又从灶房里端出两碗寡淡不少的鸡汤分别给了石草草和莫庭荷。
石草草拿调羹在鸡汤里舀了两下,啧声道:“红豆姑娘可真是偏心啊。子昂那碗里的鸡肉都快溢出来了,我这边连块鸡皮都没有。”
“周公子是我东家,难道我还能紧着你不成?”
“石兄弟如果想喝,那不如将我的拿去喝吧。”周子昂将汤碗推向石草草,“我在太书院还有事,现下要走。”
“公子路上小心。”红豆从柜子里取出一把伞,“这天看着不太好,公子还是带着吧。”
周子昂接过伞,推开门匆匆离去。
石草草大喇喇地坐下,拿过周子昂未喝的鸡汤,放在自面前,几口便吃了个精光,吃完后,还把原来自己那碗鸡汤给喝了。
“你真是饿死鬼投胎,晚上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红豆气鼓鼓地说。
莫庭荷刚写了一半,听到他们的的闹腾,不由地停下笔,见桌上有红豆给她的鸡汤,便也顺手拿起喝了两口。
喝鸡汤的时候,莫庭荷还侧目看了看一旁被五花大绑的萧公子,他盘腿坐在地上,并没刚才的落魄模样,反而眼神清亮,似乎在思索什么。
骁再新给萧公子拿了杯水,还喂他喝下,只是骁再新被刚才石草草的武力所摄,自然是不敢帮萧公子解绑的。
石草草被红豆怼了,心情郁闷,扭头又看见萧公子玩味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他肩膀一脚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自己的事罢了。”萧公子挺挺胸脯,你们也绑了我半日了,还不给我松绑吗?回头我胳膊腿都要废了。
“解开你?解开你你就跑了怎么办?”
“石公子太过自谦,我在石公子手上又怎么能跑得掉。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起我爷爷提起过前朝的蛊毒之祸,当时我们萧家祖宗萧庾以其一人之力将肆虐十八外族的蛊毒挡在宛朝境外,我爷爷说,当时有个仙人给过萧庾一个秘方,后来萧庾将此秘方藏于他的著书《帝农散记》的夹层中,所以,我觉得莫姑娘就算将《帝农散记》全部默写出来也没用,毕竟秘方在书中,而不是在字中?”
“真的?”莫庭荷觉得此时此刻,萧公子提起这件事未免太多蹊跷,可又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若是说假话,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再说,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对你们又有什么坏处?”
“按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去宫里拿《帝农散记》的孤本吗?”红豆晃晃脑袋,“你不会是使诈骗我们进宫,然后再设计我们被捉吧。”
“你们以为我和宫里的人很熟吗?我便是跑到宫门口振臂高呼,恐怕先被抓起来的也是我吧。”萧公子白了眼红豆。
红豆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信了大半。
“那就我一个人去吧。”石草草走出来,“虽然宫里不好进,不过如果是我一个人,便是失败了,抽身也是容易。”
“那本《帝农散记》在虞后宫中,只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也要去。”红豆也说。
“你去干什么?捣乱吗?我回头逃跑的时候,还得带上你?”石草草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对宫里可熟悉,你可知道虞后的昭华宫在何处?”
“往后宫中间找就是了,能有多难。”
“我就知道你不清楚,后宫正中的桃夭宫是太医院,与后宫各处宫门都是拦起且日夜有守卫巡逻的,你若真往那处去了,便是真的出不来了。”
“这倒是奇事,太医院居然会放在后宫正中的位置?”石草草大吃一惊。
“的确如此,桃夭宫在祖爷爷的时候的确是皇后行宫,后来到我爷爷的时候,因为我爷爷没有立后,所以桃夭宫就改成太医院了,好像是因为桃夭宫下面有一片地宫,阴寒无比,女子常住会无法受孕,所以薛后也只是住在桃夭宫右边的韶华宫。”
“既然桃夭宫右边就是韶华宫,那便好找了。”石草草跟红豆说道:“你给我画个地图便好。”
“韶华宫虽然在桃夭宫右边,可是韶华宫里有三处殿,虞后住的正殿有五十余个房间,你可知虞后寝殿究竟在哪一间?恐怕你找到的时候,天都亮了。”红豆偏不想让石草草如意,噘着嘴说。
“按你的意思,我非得带你去一趟宫里?”
“不然呢?”
“那就去吧。”石草草懒得跟红豆啰嗦,“去换身黑色的衣服,头发绑住,现在是夜深的时候,宫里的守备也是最松的,你我快些,天亮前便能回来。”
“我没有黑色衣服。”
“那你就别去了,你们女人可真麻烦。”
“两位,两位,可否需要萧某帮忙?”萧公子在一旁浅笑着说道。
“你能帮什么忙?”
“我也是做幻水镜的,不过我与莫姑娘不同,我的幻水镜属木,桃夭宫与韶华宫之间有一片密林,助我做这木境可是太好了,所以,或许,我可以把你们送进去。”
“送进去?然后呢?你会那么好心?”
“你们都不是玄门中人,小镜只有我能操作,我带你们进去再带你们出来,不比石公子一人硬闯来得好?”
红豆也是怀疑:“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石公子刚才把你打成这样了。”
“萧庾是我祖宗,我只想再见我祖宗遗世孤本一观,这个理由有问题吗?”
萧公子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没什么可反驳的,不过红豆还是问了声莫庭荷:“莫姑娘,这个萧公子可信不?”
“不可信。”莫庭荷双眉紧锁,她在脑中反复思量,就是想不出萧公子的所图。
“石公子,你该不会担心进了我的木境,就打不过我了吧。”萧公子轻佻地问石草草。
石草草自认功夫比萧公子要高出许多,即便在什么木境之中,也不怕打不过他,而且诚如萧公子所说,萧公子比他们更害怕落进骁氏手中,于是石草草信了萧公子的话,三人走出书墨刻坊,书墨刻坊一旁的竹林被风刮过,竹叶纷纷落在三人脚下,渐渐团成一个圆球,然后快速的离开。
莫庭荷仰头看着她们离去的地方,侧头问骁再新:“萧公子难道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其实,他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骁再新小声地说,“只是执着罢了。”
“石草草刚才得罪了他,萧公子想要报复我是能想到的,可是我不明白,萧公子主动以木境带他们进宫,又如何能报复到石公子,便是萧公子将石公子与红豆丢在禁卫军中,石公子也不会放过他,最后便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这不是萧公子的性格,他不会做这风险之事。”
骁再新从地上捡起一枚竹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刚才我就觉得不对,这竹叶子未免也太香了,阿嚏,还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