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汐料到秦生这一跑,定不会回来,便给自己收拾妥当后急匆匆要回去找苏耀钰兴师问罪。
没想到石草草居然站在门口,石草草抱着刀与青汐说道:“苏兄让你在此处等到秦生回来。”
“开什么玩笑,我还等他?你我同是男人,会不知道他脑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石草草上下打量了下青汐,然后说道:“你不是。”
“我只是化形不太稳定,但我心里还是一颗男儿心的。”
石草草又说:“你不是。”
“好,我承认,我一直想做个女人,我来青楼也是想与女子多接触,只是你们总三番两天来找我,把我弄得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你们的良心就一点都不痛?”
“你可以变回一只鸟。”
“……我发现我无法跟你沟通。”
“我也无法跟一个天天搔首弄姿扮女人,却说有一颗男儿心的人。”
“你是彻底跟我杠上了吧,你究竟哪里看不上我呀?我做错什么了?”
“你居然觉得你没错?”
“我……”石草草觉得无语,“你赶紧让我出去!”
“不可能!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断了你的爪子。”
“有你这么欺负鸟的吗?我不出去干嘛啊?难道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会回来吗?”青汐插着腰就跟石草草吵了起来。
莫庭荷正扶着红豆从旁边房间出来,看见两人吵成一团的模样觉得好笑,她跟青汐说道:“青儿,秦公子会回来的。”
“开玩笑,你们这都逼着他背叛秦家了,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难道还要理睬你们?苏公子那药,为什么不给他吃啊?”
“苏兄没有药,那是假的。”石草草说道。
“呵呵,连药都是假的,你们怎么困得住他的心思?”
“人这辈子总逃不开贪与嗔,用药只是下下策,让他以为我们的确有招揽他的心思,只是还不信他,帮他找回锦盒则是给他定个前提,许他的好处,如今除了我们这边,没人能给他这个好处,而你,则是关键。”莫庭荷在一旁解释。
“我?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风月女子,他还能为了我不要命?”
“秦生虽然自私,却也是个重情义之人,他之前怀疑你是妖精,你可知道?”
“什么?什么?他怀疑我是妖精?”
“所以石公子那一剑是打消秦生的疑虑,他若觉得你是人而不是妖,必然会再回来,到时,他便全心全意听从我们了。”莫庭荷扶着红豆的肩膀,红豆似懂非懂地看她,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说,他还会回来?你们会不会太自信了些?我用脚趾头想想,就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青汐的话刚说完,楼下就传来一阵疾呼:“汐姑娘,汐姑娘!”
青汐看到秦生正挥着手急匆匆地跑来,他的后面也跟着一个气喘如牛的太医。
青汐站一下慌了,指着胸口已经愈合的伤口:“这,这可怎么办?”
“好办。”石草草挥刀又照着原来的地方捅了一刀。
“你……”青汐虽然是灵鸟,可化成血肉之躯后,该疼的依旧会疼,短时间里被连捅两刀,灵鸟也抵受不住。
“他上来了,我们走。”石草草带着莫庭荷与红豆快速跃上屋顶,又从隐蔽地方跳下,等莫庭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青楼外面了。
“我们把青汐扔在里面,真的没关系吗?”莫庭荷不无担心地问道。
“没事,秦生对青汐一往情深,又能有什么事。”
“你们也不怕青汐遇到危险?”
“一只鸟能有什么危险?”石草草背手信步往前走:“莫姑娘,你也出来许久了,我们先回兵部吧。”
红豆听到回去,连忙跑到石草草身边,一边欣喜地看着石草草,另一边踉踉跄跄跟着石草草的步伐走。
石草草原本走路速度很快,不过看到红豆追上来,还是慢慢放缓脚步,虽然表面上依然不搭理她,但是已经尽量配合她的速度。
莫庭荷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们离开,只能在心中默默祝愿青汐一切顺利。
入夜之后,莫庭荷照顾红豆睡着后,出门见苏耀钰站在门口。
莫庭荷跟着苏耀钰到了院中,见他面有得意之色,便问:“青儿那边成功了?”
“秦生比相信我们更相信青汐,他把什么都跟青汐说了。”
“什么意思?”
“黑虎符的确是薛太后给秦家的,另外,你可知道薛太后的黑甲兵在何处?”
“难道就在熙城?”
苏耀钰眸中亮出一丝欣赏的光彩,他没什么犹豫便点头道:“是了,熙城是薛太后派人屠灭的,明里是因为熙城城主与离王骁成章勾结,但背地里的原因是因为薛太后的黑甲兵需要有个地方驻扎,这个地方不能离上京城太远也不能离上京城太近,还不能在地方官的监管下,思来想去,熙城便是最合适的地方,后来静王起兵,所有人都当黑甲兵被灭,又有几个人能想到,薛太后还藏了一支兵。这些话,秦生也就与青汐说了,杀了他他都不可能告诉我。”
“那现在呢?你们打算先拿到黑虎符吗?”
“黑虎符我们固然要,不过,那群黑甲兵也留不得。”苏耀钰冷笑一声。
莫庭荷心中生起一丝不安,突然问道:“石草草呢?石草草去了哪里?”
“他?他去熙城了。”
“所以,石草草是去熙城报仇的吗?你居然能让他去?先不说他一个人能否报仇,单说此事一看就是薛太后故意为之,若要说罪魁祸首,也应当是薛太后,与奉命行事的黑甲兵何干?”
“庭荷,石草草心中怀着这个恨多久了,现在真相水落石出,我拦不住他,你也不应当拦他,不然对他不公平。”
“不可能,我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莫庭荷说着便急急往外走。
“你去哪里?你要去熙城?恐怕你现在过去,也是来不及了。”苏耀钰伸出一条胳膊挡在莫庭荷面前。
莫庭荷像是不认识苏耀钰一般,皱着眉头说道:“苏公子,我发现我不懂你,为何人命在你眼里,竟如草芥一般。”
“庭荷,从他们做黑甲兵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就不是自己了,再说,黑甲兵早在静王之后便应全部剿灭,如今石草草去剿了熙城的残部,也是圣意使然,说不上错。”
“我的意思是,你不在乎石草草的命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可能……”
“庭荷,石草草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纠结了。”
“不可能,我不放心。”莫庭荷走到井旁,想从中引水,却被苏耀钰挥剑砍下井旁一颗大树挡住水井,井水出不来,莫庭荷的小镜被迫中断。
“庭荷,你听我说……”苏耀钰还要说话的时候,天上突然毫无征兆地降下倾盆大雨。
“苏公子,有什么话,我们到熙城再说!”莫庭荷快速结成小镜,转瞬之间,她越苏耀钰都消失在兵部的大门口。
原本守在兵部门口的兵士持着长矛走出来查看,在瓢泼大雨中,黑暗的街道前后都没有人的踪影,那几个兵士何曾见过这么奇幻的场面,匆忙赶回兵部向谢都统报告。
莫庭荷借着水镜一路到了永续河,又借着永续河河水不停补充水镜,可到了临安府地界的时候,再没水源补充,莫庭荷与苏耀钰落在地上。
“庭荷,没用的,从这边步行到熙城起码要走三天,你为何还要那么执着。”
“苏公子,你为什么要拦我?”莫庭荷回身问道:“难道你是怕我知道熙城的什么秘密,还是怕我知道你的什么秘密?”
“庭荷,很多事,我不想你知道,知道了,你未必能办成什么,可若是你不知道,或许能保住性命。”
“可是苏公子你可知道,在我与你交心那一刻,很多事就已经撇不开了,若是那件事真的会要人性命,你又怎么能扔下我独自离开。”
“庭荷,无论你怎么想,你要相信,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不与你分开,而不是要独自离开。”
“可你还是会离开,是吗?”莫庭荷低下头,“苏公子,虽然你从来不说,可我也能理解你内心的纠结,你心中爱的始终是你上一世的妻子,我不是她,我只是这一世的莫庭荷,其实我与你之间并无关联,苏公子,你能否跟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是在寻找留下来的方法,还是在寻求两个世界统一的方法。”
“庭荷,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特意用小镜而不是直接从太书院的幻水镜中穿去熙城呢?你应该知道,熙城是有出口的。”
“因为……”
“因为你知道我一旦进入幻水镜便会魂体分离。”苏耀钰低声道:“所以,你只用小镜。你特意带我到这里,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苏公子,这边渺无人烟,不怕隔墙有耳,你可否告诉我,有关这个世界和你那个世界,所有的秘密?”
“呵,庭荷,你的聪慧,已经超出我所有的想象。”
“苏公子,这并非我本意,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想法,或许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存在的本身,既然如此,你是否该想想,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与你相遇吗?”
“庭荷,我希望,你存在的原因就是与我相遇,其他的事情,我不想你再了解更多。”
“苏公子,现在已经不是你希望还是不希望的事,正如你所说,你之前存在的原因是为了阻挡静王谋逆,如今静王必死无疑,其黑甲兵也全部剿灭,静王再无颠覆可能,那就是说,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结束,可为什么你还存在呢?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原因?”
“庭荷,你有没有想过,静王谋逆与秽乱后宫,罪大恶极,为何皇上还不杀他?”
“我不知道,或许是皇上还顾念这兄弟之情,也或者皇上怕诛杀亲弟损了民心。”
“是因为百姓们还不知,庭荷,静王秽乱后宫一事,除了你我及其他几名近臣,没人知道,百姓们只知道静王谋反,可毕竟当初皇上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且静王之前有过太子之称,所以民间未必觉得静王谋反便是全错。至于秽乱后宫一事,事关皇家颜面,只能对外说虞后与太子及另外两名皇子都是疾病暴毙而亡,又怎们会告诉实情呢?即便如此,民间也早就谣言四起,若是皇上下令处死静王,恐怕谣言只会越传越真,到时候皇家颜面尽失,反而是给萧铭他们机会。”
“所以,这件事,皇上硬是忍下来了?”
“自然不会忍,皇上要我们彻底剿了萧铭势力,萧铭与哲敢族勾结,必要情况下,我们也可趁机拔除哲敢族及其他外族在端朝安插的势力,之前皇上被薛太后控制,放了太多权出去,如今皇上要逐步收回权力,这也就是为什么薛太后急着在朝中树立可靠势力的原因,秦家世代为官,虽然品级不高,却掌管着外务都统和联安阁,要知道,皇上对十八外族又忌惮又想要倚靠,只是哲敢族狼子野心,他们想要的未必只是眼前这些。庭荷,现在端朝内忧外患,皇上无力顾及,我也无力顾及,有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在此处还另有使命,只是如今,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我的使命是什么罢了。也或许,只有静王死去的那一刻,我才能脱身回去吧。”
“苏公子,那你想回去吗?”
“庭荷,我自认我不想走,因为这边有你,你刚才的话也是说错的,我心中的确惦念着庭荷,只是在我眼中,你与她并没有区别,你们性子一样,你们就是同一个人,我对她的感情便是对你的感情,分毫不差,只是你比她看得高,看得远,所以你能做出与她不同的选择,但是如果不让她屯与苏府那一方小小天地,不让她面对的只有来自与我父母的势利与恶意,她未必就不会变成你,庭荷,没有人能有重来的机会,但只要冲来,就会非常清楚,到底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