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你赶紧过来,跟我一起把她的衣服都脱了。”莫庭荷焦急地扯开红豆上身夹袄上的盘扣,这一番举动在莫庭荷看来并没什么问题,却让掌柜和掌柜老婆看直了眼,莫庭荷见许久没人过来,而掌柜和他老婆都傻站在那边,忍不住又说道:“你赶紧过来按住她,红豆不通事理,挣扎乱动的话,我扎针不便!”
掌柜老婆这才如梦初醒地跑过来,坐在床边拉住红豆的胳膊,此时红豆的衣服已经被拉开一大半,露出里面鲜红色的肚兜。
掌柜给他老婆使了个眼色,掌柜老婆支支吾吾地说:“莫公子,要不,要不……”
“怎么了?”
掌柜老婆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想让莫庭荷知道避嫌,可是莫庭荷的一句“怎么了”威力十足,掌柜突然想起莫庭此刻已经在兵部当差,也是个官老爷了,甚至比周子昂还高出不少,哪里还敢得罪他,于是赶紧招手跟老婆说道:“厨房里炖了两只鸽子,还没下料,你赶紧去看看,别浪费了好东西。”
掌柜老婆立刻明白丈夫意思,也与莫庭荷说道:“是是是,莫公子,我厨房里还有事,要不……”
“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就出去吧。”掌柜老婆粗手粗脚的,莫庭荷本就不是很满意,现在红豆已经没了最早的抗拒,乖乖躺着由莫庭荷扎针,莫庭荷也不需要掌柜老婆继续呆在这边。
掌柜老婆如释重负地与掌柜一起出了门,掌柜出来后还悄悄问他老婆:“我们要不要跟东家再说一声?这件事也太……”
掌柜老婆扭捏道:“人是东家叫来的,还是我们带进来的,现在怎么好说?就这样吧,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就是。毕竟红豆的肚子都那么大了。”掌柜老婆还比划了下肚子,“这位莫公子要真的下得了手,那也权当是治病了。”
掌柜还撇嘴说道:“哎,治病还能治成这个样子,那姑娘家的名节就不要了?”
“算了吧,红豆遇到那样的事情,光那个姓骁的,还大着肚子,她的名节早也毁了。东家与苏公子要我们保住红豆的命,那我们无非就是多给她吃口饭的事,其他的,就别再多想了。他们官家的事,我们小老百姓搞不明白的。”
掌柜又埋怨道:“这件事也怪你,刚才我看莫公子的神色不对,估计红豆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若是红豆出个什么好歹,我们怎么跟东家交代?所以就说你们女人没主意,你看你就为了那几些面子,竟然连你大夫都不找过来一个……”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废话了,我们先去前面吧。”掌柜和掌柜老婆快速的离开了红豆房门,往书墨刻坊的前厅走去了。
等房门外没有一丝动静,莫庭荷这才从红豆的床边站了起来,她快速地从水壶中将水倒在地上,造了个小水镜,然后莫庭荷又从床上抱着红豆就要往水镜里边去。
红豆虽然痴傻,可这水镜深邃如黑洞,红豆本能地害怕,站在水镜前面挣扎了半天,最后莫庭荷生拉硬拽都没有办法,只能趁着红豆不备的时候,从胸口的香囊中抓出一把粉末,抛洒在红豆的脸上,红豆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然后莫庭荷赶紧双手托在红豆的腋下,将她半抱半拖地带进了水镜之中。
莫庭荷在水镜中为红豆施针,几针之后,红豆的确排出了不少的水。她的脸色也慢慢的转为红润。
不知什么时候,红豆已经醒了,只是她动不了,于是红豆只能放弃挣扎,安静地躺在床上,任由莫庭荷在给她诊治。好不容易,莫庭荷施针完毕,在中间空档的时候,莫庭荷走到红豆身边,坐在床沿上,抓着她的手哄着她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红豆半睁着眼睛看她,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着漫天的星河,可又满是迷茫,她一句话都不会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莫庭荷将红豆捏得更紧了些:“想来你也是一个命苦的人,你与你爱的人终究不能修成正果。而且肚子里还有了这么一个孽根,不如我帮你把这孽根带走了,也省得你后半辈子吃苦。”
莫庭荷原以为红豆听不懂,但是红豆闻言,赶忙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或许她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心里所想,可还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完全无意识地就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莫庭荷连忙安抚红豆道:“我怎么可能伤害你的孩子呢?只是红豆,你如果愿意跟我离开,我把你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红豆,我带你去找孩子的父亲可好?”
红豆又露出那股迷茫的神色,显然她没办法理解莫庭荷的意思。
莫庭荷抬抬手指,小镜开始向外移动,等红豆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庭荷的幻水镜已经变成一汪清泉,流进了一条潺潺小溪间。
这里是一片风景如画的净土,莫庭荷只希望萧公子不会再来。
骁成章正在钓鱼,看见扮成男装的莫庭荷一时没认出来,皱眉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在下莫庭。”莫庭荷向骁成章行礼,她易容之后,已经是另一幅模样了,他可以确保骁成章认不出自己的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机关,还能毫发无伤地进来?”
“骁先生多虑了,我要进你这边,还真没那么难。”莫庭荷只能托大,此时此刻她不能让骁成章认出自己的女儿身。
“好吧,你们是不是那边派来的?”骁成章突然说道。
但莫庭荷没想到骁成章会跟我说起这件事,不过骁成章说的“那边”就是是哪里,莫庭荷不知道。
见莫庭荷不言语,骁成章的脸也变得冷峻不少,他故意跳开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那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庭荷指指身后的红豆说道:“红豆姑娘怀孕了,我想让他在你这边住些时日。”
“你我之间素不相识,这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安排了个陌生人来我这边住?”
“红豆不是陌生人,她肚子里有孩子。”
“这个不用你废话,她还怀着孕我看出来了,这我更不管了,她大着肚子,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红豆肚子里的孩子是骁再新的。”莫庭荷干脆和盘托出。
骁成章手里的鱼竿掉在了溪水里,但他很快就捡了起来,脸上神色如常:“你们说是再新的就是再新的吗?”再新去上京城这么些时日,莫名其妙就来个孩子?谁会信,你竟敢骗我的头上。”
“我没有骗你,骁先生,若是我骗你,我又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
“再新是个乖孩子,这种事他万万是不会做的,你既然能找到我这边,编两句瞎话又怎么了?”
“骁先生,骁再新与这位红豆姑娘中了合欢竹之毒,两人都痴傻了,骁再新被人带走生死不明,红豆虽然已经痴傻,可她肚子里的确是骁再新的孩子,你觉得我们有必要骗你吗?若不是现在上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乱,我也担心红豆在上京城不安全,我断不会带她来找你的。”
“她中过合欢竹?”骁成章扔下手上的鱼竿,来到红豆面前,伸手就要去抓红豆的手腕。
红豆还以为骁成章要打她,拼命挣扎,还踹了骁成章一脚。
“你敢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骁成章恶狠狠地说,他虽然有文人风骨,但狠起来颇有父辈风采,红豆一时之间也被吓到了,缩着脖子不敢乱动。
“好了,你跟我进去,我要查下。”
“骁先生,你要查什么?”
“自然是要查她是不是真的合欢竹中毒了。”
“那要如何查?”莫庭荷不放心,也跟着骁成章进了茅屋里。
骁成章让红豆乖乖坐着,然后拿出一个黄金绸缎包裹而成的手垫,让红豆将手搁在上面。
骁成章按着红豆手上的各处血脉,明显感受到她肚子里那个强有力的小生命,骁成章甚至觉得这小生命或许就是继承他家业的唯一一个人。
红豆被一个陌生的老人把脉,心底还是打鼓,她不停地地看着莫庭荷,想从她的神态中看出端倪。
莫庭荷看骁成章井井有条地为红豆把脉,按脉的手法也很是专业,心知这个骁先生也算全才了,怎么什么都会。
骁成章把脉结束,走出房间喝了口水。
莫庭荷再进去的时候,看见红豆已经合衣在床上睡着了。
骁成章与莫庭荷说道:“她身上浮肿很厉害。”
“我知道,不知道骁先生可有办法。”
“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定期检查,不然会有性命之虞。”
“那她的浮肿是怎么造成的呢?”莫庭荷问道。
“这个病是她心理的病,或许是她不想那么快生孩子,她想拖延。”骁成章拖延。
“不会,她心里是很喜欢孩子的,她还想着护自己的孩子呢。”莫庭荷想起之前的事。
“心里的病肯定要通过心里去治,我治不好,她的浮肿我就算帮她去了,心不好,永远断不了根。”
“好。”莫庭荷往下看,不知何时骁成章已经走出去很远,莫庭荷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唤他:“骁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可要我帮你?”
但骁成章一声不吭,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莫庭荷连忙奔过去,希望能够拦住骁成章与他说话。没想到竟然摸到了一片水壁,骁成章竟然也用幻水镜将她隔开了,莫庭荷从没想过居然连骁成章都是幻水镜的高手。
直到深夜骁成章才回来,回来的他手里提着一只红绿羽毛的野鸡,莫庭荷看到骁成章就站了起来,眼睛里盯着那只野鸡。骁成章将野鸡扔进莫庭荷的怀中,说道:“你赶紧宰了这野鸡做碗鸡汤给这丫头。”
“我吗?”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道要我做?我去打野鸡不算,还要给你们下厨?”
“这野鸡是你捕来的?”莫庭荷不可置信地说道,毕竟骁成章年岁在那边,而且他也实在不像个猎户。
骁成章冷笑:“当然是我猎的,你以为是哪里来的?我这山野老林里难道还会天上掉食物不成?”
莫庭荷点点头,也不与骁成章犟,拿着野鸡去隔壁的厨房,拔毛去血,又在厨房里找出不少调料,这个骁成章约莫也是个爱吃的,连一些上等的食材与调料也可以找到,莫庭荷在厨房呆了好几个时辰,炖煮了一锅鲜美的鸡汤。
莫庭荷将野鸡汤端上饭桌的时候,红豆已经醒过来了,闻着鲜美的味道,咽着口水拼命往莫庭荷身边凑,憨憨的笑。
莫庭荷自然是给红豆盛了一碗汤,见到骁成章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连忙又盛了一碗汤递给了骁成章:“骁先生你也喝点吧。”
“哼,你还算有良心。”骁成章端起鸡汤碗闻了一口,脸色一变:“你用我的银鱼黄粉了?”
银鱼黄粉是顶级的调料,据说是用黄色的银鱼干研磨而成,但黄色的银鱼少之又少,十万条里也找不出一条来。
“银鱼黄粉我只从书上看到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传说银鱼黄粉吸纳了海中至鲜,所以只要一点,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算你识货,难得你把野鸡汤做那么好喝,就原谅你吧。”骁成章眼中带着欣慰对莫庭荷说:“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本事,你一个大男人,我原来也没指望你什么,就是让你随便做做,真是没想到,但是没想到……”汤的滋味太过鲜美,骁成章的眉头往上吊起。
莫庭荷说:“我也是第一次做,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也没曾想居然还能用得上。”
骁成章问道:“你还看过书?还有人教做野鸡吗?你倒跟我说说,是什么书那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