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来麓山?”苏耀钰在此时开口说话道。
“少爷啊……”赖茗儿哭兮兮地说:“我在大牢里关着,幸亏文子来救我,她还说少夫人对她有恩,所以她来找我报恩,她问我你们会去哪里,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云城,可是文子说,你们还没带上我,所以不太可能马上动身去云城,我又想起昨夜大火,如果你们得救了,或者会先去麓山,于是我与文子便先来麓山看看,没想到竟然那么巧,真与少爷和少夫人见到了。”
苏耀钰听赖茗儿这么说倒也没觉得不对,反倒是莫庭荷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指,化成鸟形的青汐叼来一壶水,围着莫庭荷与苏耀钰旋转转了一圈,那壶水也在空中被倾倒出一个不太规则的水圈,在阳光的照耀下,粼粼发光。
青汐飞到莫庭荷的肩膀上,几人站在水圈之下,莫庭荷伸手握拳又张开,水圈如无尽的瀑布一般倾倒而落下,水帘在盖住莫庭荷的瞬间也一并失去了踪迹,连带着莫庭荷等几人也一并消失。
……
周子昂正在园子里与园丁说话,园丁指着天说:“周大人,云城常年干旱,一年中有十个月是一滴水都没有的,平日里我们喝水都难,我去哪里找水给你浇花浇水?”
“我这兰花可名贵得很,你让它渴死了,你忍心吗?”
“渴死就渴死了,难道还能比人精贵?你这人真是矫情。”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就是伺候花草树木的,怎么还对我的兰花百般地不耐烦!”
“周大人,你看看我的手,我是种树的,这边风沙大,不种树,城都要没了,你还有闲心让我伺候兰花,多少树我还没种呢!”
“既然你种树,那你必然有水,给我兰花喝上一口,也不耽误你种树!”
“我种的树不用水。”
“你也不用为了不给我水而故意欺瞒我吧,哪里会有树不喝水的。”周子昂拉住园丁的袖子:“给我些水吧,我给你写幅字。”
“谁要你写的字。”园丁忍无可忍,甩了周子昂的手就要离开。
周子昂哪里舍得他走,抱着他的腰硬是拖着他,就是想让他匀些水给自己心爱的兰花。
而莫庭荷的水帘就是在这两人面前哗然落下,将两人都浇了个透湿。
“哎呀,这水,若是再往前三十米,给我兰花喝了也就好了。”周子昂懊恼得捶胸顿足。
而园丁在看见凭空出现的莫庭荷的时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姑娘,不对,苏少夫人,你来了?苏兄呢?”周子昂熟稔地从莫庭荷肩膀上接过青汐,然后将青汐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跟着发配的队伍一起过来,估计还有一个多月的脚程。”
“无妨,青汐,你带苏少夫人先去休息吧。”
青汐听话地飞进房间,没过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袅袅地走了出来,拍这衣服问道:“群儿那个丫头呢?”
“你又不在云城,群儿不必伺候你,就回家给她母亲挑水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没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让她在家里帮完忙再过来。”
“你可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群儿老娘多会使唤她女儿,群儿回去了,哪里还会让她回来?”
“你想太多了,这边有工钱,群儿的娘看在钱的份上,也会让她过来的。”周子昂用手捶了另一只手的手心,“你们看我,我竟给忘记了,今日群儿不在,也没人做饭,不如我们出去吃吧。”
“又出去吃?你那点可怜的俸禄够你在外面吃吗?”青汐连连摇头:“既然我都回来了,我这就给你们去做饭。对了,苏少夫人想吃什么?”
“我也来帮忙吧。”莫庭荷倒不是客气,只是她对云城的一切都很好奇。
“家里还没打水,你怎么做饭。”周子昂为难地说。
“若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饿死、渴死你自己?”青汐气得跺脚,两人吵嘴的模样像极了多年拌嘴的夫妻。
“这倒也不至于,我怎么可能把自己饿死渴死呢?”
“你还挑我理了。”青汐还想说话,周子昂已经从树旁拿过两个木桶:“桶在这里了,你去打水的时候顺便帮我打一通浇花的水。”
“你,你可真是……”青汐轻巧地拎起两个木桶,歪头问莫庭荷:“苏少夫人,想去云城的水库看看吗?”
“那也可以。”莫庭荷站起来,跟在青汐后面出去了。
云城周边都是沙漠,对于阳光没什么遮挡,热浪滚滚,从地底上升,烤得莫庭荷觉得自己似乎在冒油。
青汐不知从哪里找来两片巨大的叶子,给了莫庭荷一个,两人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去打水。
“青儿,你可是灵鸟,这种打水的活难道还要你干吗?”
“我不干又能怎么样?周子昂又干不动,你看他现在做的那个闲差,管骆驼的,每日也没什么事可干,早早回家,弄他那些花花草草,还喜欢吟诗作对,云城这边都是粗人,有几个人能欣赏得了他,我看他心里挺苦闷的。”
“那你呢?”
“我自然是支持他的,可眼下,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青汐指着前面一个苍天大树,“快到了,就在那棵树下面。”
那是一个二十个成年人都环不住的大树,树冠又高又大,就像是蘑菇云一样,也像一定巨大的帽子扣在了大树的树杈上。
随着莫庭荷离得越来越近,果然看见了一个湖泊,湖泊的四周围着不少人,都在有说有笑地打水。
众人见到青汐过来,都停住话头,屏息等他靠近后,将左手捏拳贴在右边的胸口,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如果莫庭额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罗却族的行礼礼仪,看来这边围着的人也都是罗却族的人。
可是走近再看,这几个行礼的人都不是罗却族的人,而显然是端朝人,这就奇怪了,端朝人为什么要用罗却族的礼仪向青汐行礼呢?
青汐看出莫庭荷的疑惑,跟她解释说:“这边的人都以为我是罗却人,因为我没有端朝的牒册,而且现在端朝的牒册也非常完善,已经很难作假了,反倒是十八外族的牒册很好制造,子昂便帮我做了个罗却族的牒册,所以这边人都以为我是罗却族人。”
“可是你并不会说罗却族话呀,他们怎么能相信你是罗却族人?”
“父母将我从罗却族带来后便亡故了,这种经历很好编,所以也很招人同情。”青汐狡黠地一笑。
“即便如此,那些人见你,怎么又会对你如此尊重?”
“自然是因为我好打抱不平,不知帮了多少人呢,你看前面,有个小姑娘正被恶人欺负,我现在要过去帮她一把。”青汐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群儿吗?那群人要带她去哪里?”
青汐说着,不管不顾地扔下手上打水的木桶就往群儿被拉走的地方跑去。
莫庭荷跟在青汐后面,两人一同追到了一处矮墙后面,青汐和莫庭荷刚进去,后面又堵过来两个男人,笑眯眯地说:“汐姑娘,你这是刚回来啊?”
“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想念着我,难怪我近来一直在打喷嚏啊。”
男人们嘿嘿笑了起来,也注意到了身边的莫庭荷:“哎呀,这位小妇人长得可真好看,汐姑娘,这是你的‘朋友’?”
青汐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朋友’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她总觉得这几个人似曾相识:“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不会吧,汐姑娘已经忘了我们了。”男人们搓了把脸:“看来汐姑娘的记性不太好啊。”
群儿在一旁娇娇弱弱地说:“姑娘你忘了,那个人是我娘逼我嫁的男人,你还打了他一顿。”
青汐定睛将这五个男人来回看了好几遍,歪着嘴巴问道:“你说的,是谁?”
站在中间穿蓝衣的汉子仿佛被侮辱了一般,气得脸色发红,神色狰狞地骂道:“你这臭娘们,是不是故意的?”
“哦?是你啊,这么老,这么丑,群儿,你娘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姑娘,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群儿说得更小声了,接着又很不好意思地与身旁抓着她的男人说:“我家姑娘记性一直不太好。”
“群儿,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救你了哦。”青汐叉腰说道。
“姑娘,我不会再说了。”群儿低眉顺目地说。
“够了!你们两个当我这边是来玩的吗?”蓝衣男人从怀里抽出一把砍刀:“信不信现在我就杀了你们。”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就你这样的,我能把你胳膊和腿打个蝴蝶结你信不信。”青汐露着袖子说道。
青汐羞窘地说:“姑娘,这句话你之前也说过了。”
“哦?我竟然说了那么多话吗?”青汐往群儿方向去,蓝衣男子伸刀隔着空气劈砍了一下,竟然什么都没砍到,等再定睛看的时候,发现青汐已经拉着群儿站到一边,而守着群儿的那个男人衣袖裤腿都被打了个结,鞋子还被塞进嘴巴里,可怜兮兮地呜呜喊着。
蓝衣男子恼羞成怒地吼道:“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术?”
“这个可不是妖术,只是我的速度比你的眼睛都要快罢了。”青汐实话实说,却引得那个蓝衣男人更加生气,蓝衣男人捏着手上的砍刀,再次向青汐跑来。
青汐将群儿一把推了出去:“有本事,你先砍死群儿,再来找我复仇。”
群儿什么都不懂,被青汐使唤着干活,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活能有生命危险,更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青汐推出去挡刀。
可是群儿并不怨恨青汐,毕竟这个男人一开始盯上的是她,无非是青汐为她出了头,那群人也就开始针对青汐,之前已经堵过青汐一次,被骆驼给冲散了,这次四周没见到骆驼,估计那几个男人事先调查过,也害怕了。
所以群儿虽然是被青汐给推出去的,可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群儿的幸福在其他人眼里,特别是在那五个男人眼里,却变成了一种诡异,一种阴谋,那五个男人各自握着自己的兵器,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
不远处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气,原来是蹲在墙角的莫庭荷,莫庭荷是在觉得无聊可又不能睡,所能用叹气来缓解。
“你在干什么!”蓝衣男人率先质问道。
“你们吵你们的,打你们的,与我也没什么关系。”莫庭荷玩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没关系呢,这边可没打算留活口。”男人捏着刀,恶狠狠地说,他见莫庭荷脸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自然是想拿她先欺负了去。
“你们还能在云城的地界上连杀三人吗?”莫庭荷指指自己。
“切,都是女人,怕什么?”蓝衣男子杀人自然是不敢的,可却要举刀吓吓莫庭荷。
没想到那把刀还没举起来,就被青汐一脚踢飞在地上。
青汐神色严厉地说:“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群儿从没见过这样的青汐,眨巴眨巴眼睛说不出话。
而那几个男人也愣住了,全然没想过刚才还嬉皮笑脸青汐竟然在碰到莫庭荷事情的时候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露出这样肃杀表情的青汐让人害怕,连那几个大男人都吓到腿软,蓝衣男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什么东西!我们走!”说罢,五人便拿着各自的兵器摇摇摆摆走了,走了约摸百来米远,五个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各自分散着落荒而逃了。
群儿委屈的拉住了青汐的袖子说:“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青汐尚未和缓过来,一把推开她:“凡人大胆,你说谁是姑娘?我从来不是什么姑娘。”
群儿吓了一跳:“那姑娘你是什么?”
这个时候青汐已经微微缓了过来,她看了眼莫庭荷,又对群儿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是姑娘,我自然是一个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