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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归家

清晨的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宿舍里,叶诗涵坐在床上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看着舍友都在床上熟睡着,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下了床。

昨晚上回到宿舍后王曼夕若她们因为没有睡意,就拉着整个宿舍的人疯闹了一个多小时,导致她也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因为最后一个晚上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看着还在睡觉的她们,叶诗涵不由的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苦涩和不舍,还有那种惊艳的美胜过初升的朝阳,可惜无人看见。

她找到笔和纸,搬来凳子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在纸上写着“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分别又来的这麽猝不及防,和你们在一起的三年里,是我最快乐的时间,有你们陪我,我从未感觉到孤独,谢谢你们。希望你们在以后的时间里,越来越好,有机会欢迎你们来乌镇做客,再见了,同学们”

叶诗涵把写好的信放在书桌上,轻轻的拖着行李箱出了宿舍,来到楼下,看着宿舍楼上还未摘下的高考标语,用力的看看了几眼后转身义无反顾的随着离校的同学们走出校园的大门。

当出租车启动离开后,看着越来越远的学校大门,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直看着学校的大门,直到再也看不到。

西安到乌镇的列车缓慢的启动着,叶诗涵坐在车窗前,看着这座历史上的长安古城在自己的视线中渐渐的倒退,她知道短时间里她是回不来了,那“入暮晴霞红一片,尚疑烽火自西来。”的骊山晚照,“古桥石路半倾欹,柳色青青近扫眉。”的灞柳风雪,“枕上一声残梦醒,千秋胜迹总苍茫。”的雁塔晨钟都暂时看不到了,还有那个生活且学习的了三年的校园都暂时回不去了。

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叶诗涵无奈的轻叹一声,她不愿回到那个对她来说没有亲情的家,但是她不回去又没地方去,而且去年奶奶临终前把她那三间门面房过给我了,怎么着也要回去看看吧!

在那个家里只有奶奶是真心对自己好,这也是她回去的理由,如果没有奶奶的临终托付,她可能会选择不回那个家的。

因为那个家里真的没有亲情了,自从爸爸和妈妈离婚娶了这个小他四岁的后妈,她就再也没有在家里感受到亲情,只有后妈对自己的冷漠,和他的无视,还有弟弟妹妹对自己的排挤,这也是她不愿回家的原因。

叶诗涵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不是回来接受奶奶的店铺,她甚至都不会回来,这乌镇虽然美丽,但是对于自己,却美丽的有点残酷了。

随着列车驶进车站,叶诗涵拖着两个行李箱出了车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和旅客。喧嚣的声音,和车辆鸣笛声交织着,繁华又热闹,但是她却并未感觉到,她就像一个过客,孤独的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切。

乌镇,位于ZJ省JX市桐乡,地处江浙沪“金三角”之地,依京杭大运河而过!

拦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地址后,叶诗涵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人流量的增多,导致车子走的特别缓慢,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狂按喇叭,的同时说,这几年来咱们这个地方的人特别多,从而导致车站附近,开车特别拥堵。

每年都是这么多人吗?看着缓慢行驶的车子,叶诗涵说着!

是的,现在这个时间不算旅游旺季,到了“五一,十一”那人流量才真的是多呢,在车站附近,和景色比较好的地方,走路都费劲呢!

在和司机聊天的过程里,叶诗涵知道了最近几年乌镇的情况。

车子在驶离车站附近时,人流就少了很多,二十分钟的时间,在司机师傅的介绍里过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乌镇西栅区附近,付了款后,叶诗涵拖着行李,进入到西栅区。

走过通济桥,踏着脚下斑驳的青石路,听着路两旁的茶楼里时不时传来“桐乡劝书”腔调,再看路两旁明清时的建筑和飞檐悬挂的风灯她莫名的放松下来,因毕业返乡和路途的疲惫,也驱散很多。

走过宽敞的青石街巷,来到河岸边,看着江水一色,远山如黛的景色,身心彻底的放松下来,一路伴着河岸垂柳,欣赏着烟雨空濛的河面,叶诗涵不知不觉的来到奶奶留下的三间店铺门前。

和乌镇的屋舍是差不多的,灰瓦白墙的屋舍,点缀着四个飞檐上面挂着几个略带破旧的风灯,在江南微风里,摇曳着,桐木的店门保留了木材的淡黄色,镂空雕就的窗页,呈青灰色,店门上书写着南亭书斋四字充满了年代感。

拾阶而上的踏着平整的青石阶梯,叶诗涵找到钥匙开锁后推开这扇有着年华感的桐木店门,瞬间感觉好似时空转换一样,屋内左右两侧摆放着两个书架,中间放着几张原木书桌和红木椅子,书桌上是已经干枯的花朵,踏着脚下的木质地板,她缓慢的走着,一侧书架后面有两支柱子,柱子中间放着一张青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还有几张写好的字帖,她观察一会后发现不论是“笔法、构法、墨法还是笔势”都有很深的书法功底,宣纸上写着‘魏晋时期’陶渊明的诗作。

来到一处窗前,透过雕花的棱窗,看着外面清澈碧透的湖水,微风吹皱湖面泛起波纹,远处岸边垂柳的柳梢低垂在水面上,摇橹声中,渔家撑着乌篷船泛水而过。叶诗涵不由的感叹,透过窗子看到又是另一种景色。

收回思绪,叶诗涵踩着木质楼梯往二楼去,奶奶临终时说一定要自己去二楼的西厢里,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也因为学业较忙,一直没空,知道今天又一次推开这南亭书斋的门时才想到奶奶的话。

到了二楼叶诗涵发现这里一如自己小时候住的一样,一点都没变,那走廊尽头靠着一扇窗的矮几还在,以及挂在窗边的生锈的风铃,西厢房门两侧还挂着红色的流苏,西侧的墙上的壁柜还在,记得那时爷爷爱养花,所以就做了一个这样的壁柜,还有走廊上方挂着的烛灯,以及爷爷奶奶最爱的藤椅和竹凳,还有很多、很多。

可惜再多,也回不到无忧的儿时了,叶诗涵看着二楼走廊上的一切和薄薄的一层灰尘,沉默不语的回忆着。

微风吹起窗边的风铃,她猛然间转身,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转头,一如小时候的情景;随着转身后,她脸上的童真孩子般的笑容忽然消失,原来他们真的不在了。看着寂静空落落的二楼走廊,她心里满满的都是黯然和失落。

推开西厢的门,叶诗涵走了进去,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和靠墙处被粉色帷幔遮掩住的床,和透过雕花窗棂的破碎阳光洒在床前那张黄花梨的桌子,缓缓的掀开帷幔,来到儿时住的窗边,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梅花的香味。

叶诗涵来到房间东边窗前,看着窗前放着的一架古筝,她记得很清楚,这是爷爷奶奶送她的十二岁时的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次,她不由轻轻的拨了下琴弦。

她下意识的在身后放了两张椅子,随后她来到古筝前,轻轻的拨动琴弦。

叮~~~

当古筝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脑海里浮现着小时候父母离婚后时的彷徨无助和近似变了一个人的爸爸,随后是奶奶把自己接到南巷的书斋,眼前一幕幕的浮现着,到自己离开乌镇出去上学,再到考上大学,拿着通知书告诉爷爷奶奶时,他们的那种喜悦和感兴,以及最后一次见他们时在医院里奶奶眼里的慈爱和高兴。

再到回到南街老巷的书斋,她看到所有的地方都有薄薄的一层灰尘,只有自己的房间里点尘不染和和跟小时候一样的房间布局时,眼泪就有点忍不住,当弹奏起古筝时,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湿了脸颊,湿了胸前的衣服,也模糊了远处的景色,一如小时候,她弹,他们坐在她身后听着。

一曲弹完,她再也忍不住了,不由的爬在古筝上失声的哭着,有对爷爷奶奶的思念和后悔,有对父母的冷漠和无情,有委屈、伤痛、有怀念、有压力还有无助,都在今日,看到爷爷奶奶对自己做的一切时再也忍不住了。

每一次的无助彷徨时都是爷爷奶奶在身后默默的支持着自己,可是自己,却很少的陪伴在他们身边,依稀记得自己每次走时爷爷奶奶他们不舍的目光,车子都驶出很远了,还在路上看着列车开出去的方向注视着,以往每次都觉理所当然的小事,现在想起来,觉得心好痛。叶诗涵哭着,回忆着,后悔着。

就在这个书斋中,以往学校里的那个冰雪女神,在无人的书斋中如同一个孩子般痛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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