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竑和去疾讨论崔相
一直到了去疾那,竑还是眉头紧皱。
竑把最近的事告诉了去疾。但略去了梦月和他的事。去疾早已知道了阿摩的事。
“殿下可知崔相最近的情况?”
“齐正人已经按我的意思,严加审讯。必须给那些依权仗势的人一点教训。齐正人告诉我崔相的女婿找他了。他也如实告诉了他。崔相大约坐不住了。很快就会来找我。”
去疾看着竑,竑察觉了他的异样,也带着疑问看去疾。
“殿下不知道崔相家里的事?”
“什么事?”
“崔相同意为夫人求情,但提出一个要求,”去疾停了一下,“他要求崔夫人同意他休妻。”
“什么!他疯了?”竑大吃一惊。
“确实疯了。”去疾同意。
“崔相不是糊涂人呢。人精明强干。对户部的账簿一清二楚。我印象很深。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
“是这样的。崔家两位公子还有一个女儿,一起去求崔相,为母亲求情。崔相当时也没拒绝,只说考虑考虑。结果到了第二天,崔相就提出这个条件。同意,他就为夫人说情。不同意,他就不去说情。”
“你还是没说到关键之处。他是怎么想起休妻的?”
“起因就是那个盼盼。”
竑看着去疾,茶杯端在半空中,半晌才说:“怎么又是那个盼盼?”
“殿下知道,崔夫人这次不仅砸了戏园子,还砸了戏班和盼盼的家。还把那个盼盼打得鼻青脸肿。据说当众就扒衣服。崔相当时也在场,却躲出去了。可他后来又去找那个盼盼。天天去,也不知是怎么说的,那个盼盼就说了一句:‘你休了你老婆,我就嫁给你。’。所以,崔相就中邪了。”
竑看着地面,点点头:
“看样子,崔相老了。人说老头子恋爱,就如老房子着火,没救了。其实,父皇当年把他贬得那么狠,就是要给朗留着。还好,他现在是一介平民,不然,朝廷的颜面何在?”
“殿下这番话可否告知崔相?”
竑扭头看去疾,面带疑问。
“是这样。崔相之婿裴靖轩来见我,想让我劝劝崔相。我也不知如何去劝,殿下刚才一番评论足以让崔相警醒了。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让他悬崖勒马,那只好随他去了。”
“也罢。可以告诉他。”竑叹了口气
“崔相年龄并不算大。特别是常年掌管户部,不用可惜啊。况且当年,又因争国本被父皇罢官。我也不能马上提拔他,只能等合适时机。可是现在闹成这样······”竑连连摇头。
去疾笑道:“好了,不说崔相了。殿下今天来,没别的事吧。”
“没有。就是来聊聊天。还有阿摩,为了那个女人,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听你一说,才知是这么回事。”
竑说着说着,坐了起来,气愤地说:“你说这个蠢女人,有阿摩缠着那个戏子,对她不是正好吗?她干嘛还要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殿下,你不喜欢看戏,你不知道,那崔相父子都是那盼盼的戏迷。那个盼盼虽然跟了阿摩,但阿摩支持她继续唱戏,所以,那父子俩有空就去看戏,大把大把的钱花在她身上。崔老夫人能不生气吗?”
“那个盼盼真有那么好吗?连馨儿都说她好。”竑早就在去疾面前直呼妻子的闺名了。
“殿下跟太子妃谈过此事?”
“谈过。她很同情那个戏子。她们认识。我们结婚时,请过他们戏班。后来,馨儿经常叫她到府里唱戏。阿摩也一起去。我也没过问。”
去疾不说话,看着竑。竑一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会也相信那些流言吧?”
“当然不信。二殿下的人品、性格我了解。我是奇怪,你怎么毫不在意?”
“当然不是毫不在意。我把阿摩打了一顿。”
去疾大吃一惊:“什么时候?”
“他和珠珠成婚前。”
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笑了。
阿摩对太子妃一见倾心,而且从不掩饰。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品味。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阿摩又找到了一个红颜知己,一个令他顶礼膜拜的女神。因为爱慕、倾心馨儿,他对哥哥冷落馨儿感到愤怒之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馨儿,当着哥哥的面,赞美馨儿,冷言冷语嘲讽哥哥。这些话语当然都被在场的丫鬟、太监传了出去。竑一方面是担心流言,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传到母妃耳朵里,又让阿摩吃不了兜着走。他找了一天,专门跟阿摩谈:
“阿摩,以后我不在,你不要来。”
“可以啊。但你整天不在,怎么办?”
“我在不在家,跟你没关系。你要注意你的言行,这是我的家、馨儿是我的妻子。”
“你把这当家了吗?你要是真心顾这个家,我会这样吗?你把馨儿当妻子了吗?你故意冷落她,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阿摩又愤怒了,一如他当年因为朗跟哥哥吵架:
“馨儿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住口!馨儿也是你叫的?”竑真火了,是一个男人的怒火。
“我叫怎么了?我就是仰慕她!我就是为她不值!这么好的女人你不珍惜,你就不配作馨儿的丈夫!”
竑怒火万丈,抬手就是一拳,将阿摩打到墙角,站不起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马鞭,站到阿摩面前,
“你还来不来?”
“只要你虐待馨儿,我就要来。”
竑兜头一鞭子。
“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胡言?”
“我没胡言,我就是真心爱慕她。你不爱她,还禁止别人爱吗?”
竑不再问,连续狠狠抽了阿摩五鞭子,其中一鞭子故意抽到他的脸上。他知道阿摩最爱惜自己的相貌,这一鞭子下去,一个鲜红的鞭印,让他两个月出不了门,乖乖地等着结婚。
去疾笑出了声:
“阿摩真是可爱。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他。不知这次,盼盼摊上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办?”
“怎么你也盼盼、盼盼的。她就是个惹事的戏子。”
正聊着,魏夫人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各捧着一个食盒,来到小餐厅中,将食盒放在小圆桌上。竑和去疾一样站起身,问候魏夫人。魏夫人行过礼,招呼道:
“殿下来了半天了,吃点点心吧。”说着,命两个侍女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拿出:各种形状的小磁碟,有荷叶形、荸荠形,满月形、芭蕉形,上面放着一款小点心,都做成各种花形:牡丹、荷花、玉兰等等,配着相应的颜色。大小不过一个棋子。另外,专门为竑准备了一银壶桂花酒,一个小银盅,两样精致的下酒菜,一样是胭脂鹅脯,一样是糟鸭肠。
竑向魏夫人拱手致谢:“不到夫人这里,不知什么是美食美器。”
“殿下过奖。请坐。”
竑和去疾对面坐下:
“上次珠珠还说要跟夫人学学玫瑰糕的做法。”
魏夫人坐在远一点的榻上。去疾向母亲说:
“母亲,二殿下也爱吃玫瑰糕,还有吗?”
“有。等明天新做出来,给阿摩送过去。”魏夫人说着,欲言又止,竑察觉到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
魏夫人点点头,委婉地说:
“刚听说的,崔夫人同意休妻了。”
竑和去疾面面相觑。
“听说她也提个要求。家产都分给儿女,崔相一丝一毫、一砖一瓦也不得带走。”
竑默默喝酒,去疾也没说话。见两个年轻人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魏夫人不得不直说了:
“那个盼盼很有可能嫁给崔相。我担心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