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听说了吗？前几日谣传的关于巫族圣女巫月的事都是真的，她既不是圣女，也没有测算之术，是巫族骗人的！”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测算出的未来帝皇也不是小王爷步渊，真是帝皇家的阴谋比海深，谁知道真正有帝皇相的是谁？！”
“还有个更劲爆的消息，听说圣坤宫的皇后娘娘也就是上一代的圣女巫柔和鬼庄的头目有一腿，那鬼庄的头目可是个残废，哪里能跟咱们的皇帝陛下比了？！”
“别瞎说别瞎说，万一被人听到咱们编排皇帝陛下，可是要抓咱们去吃牢饭的。”
“……”
不过一天的功夫，姜国皇城里的谣言甚嚣尘上。
巫柔穿了一身薄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树影婆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外面的谣言自然也传到她的耳朵里，刚开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年针对巫族的言论不少，后来谣言疯狂再起，她开始有些奇怪，手下人一查，发现四皇子步淮卷进了这件事情之中，而且还是主导角色。
四皇子步淮此刻应该派人盯在出去巡防的小王爷步渊身上，他和鬼庄有了联系，甚至敢当众和她叫板，难不成步淮也知道了什么？！
右眼皮轻轻一跳，巫柔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道：“陛下有说什么么？！”
“陛下始终未曾表态，可听陛下身旁的李公公讲，陛下这两日分外暴躁，上朝时总爱发怒。”宫女毕恭毕敬地回道，想起刚才她故意从大殿那晃过去时瞧见了皇帝暴怒的表情，现在心情还吓得久久不能平静。
“殿下发了这么大的火，呵呵，圣心难测啊！”巫柔叹道，嘴角上扬着，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宫女不解地抬头瞧着巫柔，道：“娘娘，那我们后续该如何做？巫月不见了，有人见过她晚上去当铺，应当是换了钱跑了。若是我们找不到巫月，没有人来解释这件事，失了圣心，那以后的巫族……”
宫女没有说下去，她看见巫柔回过头，于是连忙低头闭了嘴。
“巫月有什么打紧。她长这么大为巫族何曾做过一丁点的贡献？她不过是借着巫族圣女的名号享受荣华富贵，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圣女，推她出去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巫族深处水深火热之地，她跑了？哪这么容易就跑了？”巫柔笑着问道。
宫女抬起头，眼前一亮，“娘娘有计策了？”
“放话出去，就说巫月并不是真正的巫族圣女，真正的巫族圣女早夭，巫月只是和当初的圣女有些相像。为了不造成骚乱，所以圣女由巫月顶替。至于小王爷步渊，他确实是圣女测算出的帝皇之才，鬼庄那群乌合之众惯会搅弄风云，告诉大祭司，直接向鬼庄宣战吧！在皇族对鬼庄动手之前，我们也不必再躲了，他要玩我们便陪他玩个痛快，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我的！”
巫柔冷冷的说着，说的咬牙切齿。小宫女从未见过巫柔这般恶狠狠的样子，下意识地身子哆嗦，出了一身的冷汗。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倒是聪明，将巫月卖了，又亲口确认了步渊的身份，她可是上一代不容置疑的圣女，她亲口确认，老百姓们没有不信的。自然就将厌恶的矛头指向了巫月，毕竟巫月身份是假，平日里跋扈是真，厉害厉害！”
四皇子步淮手指瞧着桌子，瞧着来禀报的灵在，她脸色有些苍白，唇角一条细细的微红纹路，看起来我见犹怜。
“殿下，您说鬼庄那老匹夫带走巫月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说和巫族有血海深仇，既然如此，一般人不是应该直接推翻皇族，顺便推翻巫族么？若是皇族仍旧在，依着皇族撑着巫族的性子，鬼庄占不到一丁点便宜，没准还会前功尽弃，灵在实在想不到这老匹夫意欲何为！”
灵在毕恭毕敬地跪着，不敢抬头看四皇子步淮一眼，即使二人还像往常那般的说话，语气之中却显而易见带了生疏之感。
四皇子步淮冷哼了一声，“他中的毒毒性极烈，也不过一个月的活头，他老奸巨猾了十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等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不再墨迹，真相不就很快地浮出水面了么？！“
“殿下英明，那灵在继续派人盯着圣坤宫和鬼庄那边。“说完，灵在站起身来，利落地行了个礼后退一步转身退了出去，像往常一样没有动情般的决绝。
巫月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束缚着她身体的绳子被割断，她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心里惶恐不已，后悔不已。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刚才背叛了巫柔！从未背叛过巫柔，即使偷了祭瓶，她也从不敢做背叛巫柔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背叛巫柔是什么下场。
可若是刚才她不说，她也知道自己不说的下场。
“梦馆？姜国国城里那个有名的梦馆？“鬼庄老头脸色骤变，梦馆可是他的地盘，当初的红花绿叶，甚至是红男绿女都是在梦馆歇脚传递消息，怎么巫柔经常去梦馆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
“对，她经常去，经常背着别人去那里，去一次最少待上三个时辰，有时待上一整夜。我不知道皇帝陛下晓不晓得这件事，可看样子，皇帝陛下从未因为此事罚过她。要知道大晚上出皇宫，对象还是皇后娘娘，被别人知道多么失体统！“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是先顾着眼前，拖的一时算一时。
“你在那里见过鬼庄的人么？梦馆？“鬼庄老头又问，他在想是不是鬼庄出了奸细？！可鬼庄里的人他们的亲人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流放在不同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奸细？就算出奸细，他也应该提前知道才是。
“不曾，我经常去梦馆，还没有见过鬼庄的人。“巫月如实答道，她身上有伤，力气也没恢复，虽然被松了绑，可仍旧没办法站起来，更别说打败对面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头了。
那看来太巧合了，他和巫柔都选择梦馆落脚，却从来不曾碰到过对方，天意弄人，老天要他们绑在一起。
“既然如此，既然她经常去梦馆，那咱们今天就去梦馆瞧瞧，她到底有什么秘密。“鬼庄老头笑道，现在巫柔肯定没心思去梦馆，这么多的流言够她处理的，姜国皇帝虽然口头上不说什么，可听说都气的跳脚了，若再这么下去，巫族的宠爱不保。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要去，若是看到了巫柔，她会杀了我，我还想要多活几天，我还想见见步渊，我还有事情做。“巫月突然变得很激动，她看着鬼庄老头看向她的表情，那么冷血，那么诡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不是巫族圣女，但好歹也是巫族人，巫族的祖先因为修灵，追求自然，留下了许多有关神灵和天地的书籍，他们巫族里的人修习这些书籍，本身的气质就不同于常人，预感也比常人要准。
这种潜移默化的气质和预知能力，让巫月本能地抗拒跟着鬼庄老头去梦馆。
“由不得你，而且，谁说要你死了？！你放心，你活得挺长的，至少比今天要长的多！“鬼庄老头呵呵地笑着，他用手指敲了敲椅子，便有人推着他出门，而后进来两个人驾着巫月出了门去。
走过一片荒凉的路，终于出了鬼庄，巫月被换了一身歌姬穿的衣衫，鬼庄老头则贴了一张人皮面具，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书生的模样，巫月推着鬼庄老头的轮椅，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样貌出尘的女子，看上去是二人的侍女，实际上那女子右手藏了一把匕首偷偷抵在巫月腰间，若是巫月进了梦馆之后乱说话，她就立刻动手杀了巫月！
“巫柔经常去梦馆哪里你不要立刻就去，梦馆这么有趣，咱们全都转一遍，好歹买几个歌女助助兴。“鬼庄老头低声说着，脸上带着羞赧的笑，仿佛是被巫月冒犯不情愿地来到这里似的。
这种情况在梦馆经常出现，歌姬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往往是先拉进来再说，而被拉进来的公子都是欲拒还迎，公子们高风亮节，心里又喜欢这种地方，很多歌姬摸准了公子们的心思，很愿意陪他们演这出戏。
梦馆自从上次被步渊查封过之后，所有人做生意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开放，不过梦馆就是梦馆，这种地方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里风起云涌。最近梦馆新出了个小赌坊，专门给公子哥换丫鬟用的。
小赌坊生意兴隆，李公子的圆脸丫鬟看久了不喜欢，带着圆脸丫鬟来此赌上几把，赢了之后便能在输了的公子当中换走对方厌弃的丫鬟，丫鬟们敢怒不敢言，公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转了一圈之后，巫柔经常去的地方已经关了门，她推着鬼庄老头来到新开的小赌坊，久久地注视着押宝的小二，嘴唇不自然地抿了抿，低声道：“是这里，那小二有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