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珠见江迢闯入,急忙退后数步,低头垂手,双颊泛红,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殿下乃当世英雄,就该配倾城美人。这没什么可害羞的。”江迢哈哈大笑,坐到一旁。宋婉珠乖巧地替他斟上一杯茶。
“阁老见笑了。王公公那里,还请阁老多多打点。”赵晟被当场抓住,羞得面红耳赤。
“殿下但有所请,老夫敢不从命?”江迢一笑,继续说道:“只是,老夫现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让殿下帮忙。”说到这里,江迢微微斜眼,仔细观察赵晟的表情。
见赵晟面不改色,江迢便继续道:“不知殿下对闽州事变,所知多少?”
赵晟皱了皱眉道:“孤从不干涉朝局。对闽州发生了什么事,确实一无所知。还请阁老赐教。”
江迢嘿嘿一笑道:“殿下可知洛阳留守,大将军赵泉?”
“大将军武功赫赫,威名远扬。孤王也是从军之人,焉能不知?”赵晟点头答道。
“皇上自三年前起驾西狩长安,便将洛阳和司隶周边十二万禁军的指挥交给了大将军。天下兵马也可以不经过兵部而直接调动。大将军权柄之重,甚至不亚于老夫啊。”江迢一边捋须,一边感慨道。
“可是上个月,闽州闹出民变,说什么朝廷税赋太紧。居然要造反。”江迢边说边摇头,“老夫奉皇上的旨意,从兵部下了行文,发到洛阳,调最精锐的洛阳禁军前往平乱。可是赵泉居然阳奉阴违!他派去的左军居然临阵叛变,斩杀闽州刺史和中郎将,公然和朝廷作对!”
“竟然有这等事?”赵晟惊奇道。
“老夫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江迢阴沉着脸道:“皇上龙体不豫,赵泉拥兵自重,难说会有不臣之心。此时若再派他去平叛闽州,只怕是…”
话说一半,江迢把目光转向赵晟,道:“所以老夫想请殿下出马。带长安禁军前往平叛。”
“可孤若是带长安禁军全出,只怕长安空虚啊。”赵晟凝神皱眉,思考道。
“无妨。老夫已经行文幽州刺史谢登奎调大同守军南下。洛阳若有异动,幽州边军可倾巢南下,殿下再从南向北夹击。洛阳无险可守,必败无疑。”江迢凑过身去,压低声音道,“而且,闽州叛军声势虽大,但都是些乌合之众。殿下带左、前、后,三军去,就足够了。”
“殿下若是心里念着婉珠,何妨带着她一起走呢?”江迢声音压得更低,“婉珠籍贯也在扬州,殿下路过,正好可以让她回家也探探亲啊。”
江迢话音虽轻,宋婉珠却听得真切。听到让她探亲,宋婉珠娇躯一晃,似有震动。
“况且,有此大功一件。殿下在军中的威望就更高了。有老夫相助,取代赵泉也是指日可待啊。”说到这里,江迢面堆笑意,“到时候,殿下掌武,老夫掌文。文武双全,天下,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吗?哈哈!”
赵晟似乎被江迢说得心动了,再看看宋婉珠脸上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迢见此十分满意:“这里有老夫为殿下草拟的一份奏折,殿下现在就照抄一份,写上落款。老夫明日便递交皇上,有了圣旨,再加上老夫内阁的票拟批文,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了。”
说着,江迢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递到了赵晟的面前。而一旁的宋婉珠,也开始磨墨铺纸,伺候起文房四宝来。
赵晟点了点头,便默默地抄写起奏折来。
见计划一切顺利,江迢站在赵晟背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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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骑在马上的赵晟摇摇晃晃,似乎还没从昨晚的酒醉中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到了秦王府邸。赵晟下马进府,正想歇息时,白面书生模样的家奴又向他报道:“王爷,细柳营出事了。”
赵晟此时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但是负责的军队出了事又不能不管,只能懒懒的答道:“什么事让付有去办,我要睡觉!”
“王爷!”那名白面家奴似乎并不害怕赵晟,上前一步坚持道:“就是付将军来的消息,说是务必请王爷亲自处理。”
究竟什么事非要我出面?赵晟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只得重新上马,向细柳营飞驰而去。
细柳营中军大帐,付有的面前站着两名将官,正是中军司马徐能和右军司马郭仲。
“你们这些军司马是怎么当的?裁撤老弱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怎么就执行不下去!”付有喝道。
“回付将军,末将也是无能为力啊。那些大头兵一听说要裁撤他们,跟杀了他们似的,死活不愿意走,还说什么朝廷卸磨杀驴之类的话。末将是怕万一强行裁撤,那些老弱煽动新兵闹事,会引起兵变啊。”徐能一脸的无奈。
“废物。”付有骂道,“你没说裁撤也会安排前程的吗?顶不济也会安排去城防营,不会让他们饿死的。”
“说了。可…他们根本不信。”郭仲上前一步,也无奈的说道。
“大人,非是小的们嚼舌。”徐能左顾右盼,确信只有他们三人后,压低声音道:“朝廷法制,元是每兵每月应发一两饷银。可每次发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每兵每月最多只有七钱,甚至只有五钱。属下们……也难做啊。”
“是啊。每次饷银不够,这兵还怎么带啊。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招一些老弱病残来充数。这样每月五钱或者七钱,他们也能接受,我们也出得起。”郭仲哭丧着脸道。
“光是军饷也还罢了。还有就是克扣粮草军械。您瞧瞧我们中军,个个面黄肌瘦。按例每个月应该吃十次肉,每三天就有一次荤腥。可兵部发来的,每次都是发臭的猪肉和发霉的粮食。就这样,将士们一个月最多也就吃三五次肉。”徐能也倒起苦水来。
郭仲再接再厉,索性全都说了:“不是属下们夸张,您好歹也都瞧见了,我们右军弓箭手每人核算下来也就三支箭,这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打仗啊。”
“还有……”
没等徐能再说下去,付有干劲打断了他,道:“够了。这些等秦王来了,一并上奏。”
“什么事非得要我出面。你就不能…”赵晟刚刚进帐,就见到付有三人围成一圈,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