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已经发现自己,那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赵晟用刀挑开纱帐,挥刀便砍向那个女子。借助昏暗的灯光,赵晟看清了她竟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圆儿。
“这里还有谁?”赵晟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低声问道。
慑于赵晟的凛冽杀气,圆儿只是吓得瑟瑟发抖。好一会,才颤抖着举起右手,指向通往五楼的楼梯。
只见五楼的楼梯深处隐约是一道门,再具体的就看不清了。
赵晟环顾四楼,只见门窗紧闭,和寒冷的室外比起来犹如春天。摆设虽然豪华,但是并不多,寥寥的几个装衣服的箱子,再加上一座梳妆台和焚香炉,只是略略填充了空旷的空间。四根大柱上垂下的红色纱帘把整个楼层划分了开来,但是在静静的灯烛照耀下,显得十分诡异。
赵晟压低声音再次问道:“你们姑娘在上面吗?除了她还有谁?”
圆儿处于高度的惊恐之下,一双美眸闪动,却只是说不出话来。被赵晟逼得急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赵晟只能自己踏上五楼,去探个究竟了。
“咯吱咯吱”,楼梯再次发出了呻吟。站在五楼门口,赵晟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挑破了木门的纸窗,从孔中窥视进去。
在重重灯烛照明之下,五楼耀如白日。只见陈设如同三楼一般,也是一架金丝木制的屏风。不过两侧却是描金镶玉的香炉,正发出袅袅香烟。再要往里,却已经被屏风遮住。
忽然,五楼里间也发出了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赵晟不再犹豫,向后一步,一脚踢开五楼大门,一个打滚,进了五楼。
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声音颇为细致,应该是女子的声音。赵晟定睛一看,只见面前恰是一座琴台,搁着的正是那架熟悉的黝黑木琴。
赵晟双目几欲眦出火来,再往里看,重重纱帐帘幕之下,人影憧憧。他双手持刀,缓缓向内走去。
用刀挑开纱帐,只见一名二九佳人正在匆忙穿衣。见有人闯入,她急忙拿起一件黑色的大氅,裹起自己的身体。
转过头来,正是宋婉珠。
霎那间,赵晟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见到她的一刻,自己却仿佛被冻僵一般,做声不得也动弹不得。
宋婉珠见到是赵晟闯入,也惊恐不已。她惶恐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赵晟,又转过头去,掩面低泣。
赵晟见她被自己吓坏了,刚想过去安慰几句,却听得一旁的大床上发出响动。
赵晟连忙振作精神,举刀自卫,冷冷地问道:“阁下是谁?”
床上之人并未直接回答,却是发出了几声咳嗽。宋婉珠听到咳嗽声,连忙从一个被温水泡着的水壶里取出一碗温热的梨膏,想要去喂床上之人。
听到咳嗽声颇为苍老,又似乎很熟悉,赵晟伸手拦住了宋婉珠,又用眼神问她床上之人究竟是谁。
可是宋婉珠却低头不语,被赵晟拦下后,也不再上前。
赵晟无奈之下,只得缓缓上前,猛地用刀挑破床帐,露出一个苍老的人影来。
正是皇帝本人。
赵晟心下大惊,手足无措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三人都默不作声,五楼房间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片刻后,老皇帝缓缓转过头来,道:“是晟弟吗?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赵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看老皇帝的面容,形色枯槁,好像半个死人一样。
宋婉珠嗫嚅着提醒道:“这是当今的皇上…”
“我知道。”赵晟不耐烦地回道。
“晟弟,怎么对佳人这般无礼啊。”老皇帝还笑着和他开玩笑。
“臣不知陛下在此,有大不敬之罪。臣自行请罪。”赵晟勉强压住心中怒火,给皇帝行礼道。
“不知者无罪,晟弟不要多礼。”老皇帝坐起身来,又摆摆手示意不要多礼。可这一高难度动作让老皇帝咳嗽声又起,宋婉珠连忙再端上梨膏,喂起皇帝来。
只见老皇帝吃一口梨膏,摸一下宋婉珠的小手,显得十分享受。赵晟看的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敢怒不敢言。
“晟弟,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跪安吧,朕和美人还有事要做。”老皇帝说着话,眼睛却片刻也不舍得离开宋婉珠。
“皇上,闽州的叛军已经打到荆州了。就连洛阳,也是朝不保夕。皇上还有心思在此行乐吗?”赵晟压住怒火,口气平静地问道。
“那些事让江迢处理就行。对了,朕已经有了美人,就不再选秀女了。”老皇帝挣扎着伸手捏了捏宋婉珠的小脸,更是乐不可支。而宋婉珠却如同木偶,毫不反抗。
“国家糜烂至此,皇上犹有闲心作乐?”赵晟再也按耐不住,咆哮道。把宋婉珠吓了一跳,手中的梨膏也洒了一地。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边让宋婉珠擦去他嘴角的梨膏,一遍缓缓转向赵晟。
只见他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一股难以抗拒的上位者的威严,天子之怒,伏尸千里。赵晟心中只想扔下腰刀,下跪求饶。
“朕是大徐的皇帝。朕是大徐兆亿子民的父亲,朕才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朕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皇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涨红了脸色,仿佛回到了他最为健康的时代。
迫于皇帝的威严,赵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皇帝冷笑一声,缓缓道:“赵晟,你还是太年轻啊。朕在十六岁就登基,至今已经做了四十三年天子。当年你爷爷还政给朕,你以为是他自愿的吗?”
“爷爷权倾天下,从者如云,要不是他还政给你,你不过就是一个空头傀儡罢了。”赵晟咬着牙硬撑道。
“哈哈哈哈。他不还政,秦王一脉就要在他手里终结了。你这么年轻,还不懂啊。可是他还了政,秦王一脉还是要终结。万世一系,只有天子一家。”皇帝对赵晟的辩解嗤之以鼻。
“本朝十三代皇帝,哪一朝没几个权臣?区别不过是一个还是几个罢了,可你几时见过谁敢篡位的吗?呵呵,谁敢篡位,谁就是不容于天下,就会被天下人共诛之。晟弟,你敢做这个人吗?”老皇帝胸有成竹,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