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康生气要走,南烟亲自出门相送,还叮嘱师父,一定要去自己放医书的客栈看看,把她所藏的医书带走,代为保管,爹娘的心血不能便宜了别人。
齐康刚离开,霍夫人就心急了,拉着儿子在书房里,开始了一长篇大论,教导儿子怎么把南烟娶进霍府,怎么讨齐康的欢心。
霍辰誉心中高兴,家人能支持自己,是他有力的后盾。
南烟用了六日的时间,做出来了近三十盒的碧玉养颜膏,萱草听说这东西好用,被那吴老板吹嘘得多好,也忍不住想来买一瓶。南烟听闻她想要,直接送了她一盒,没收一文银子。
萱草因为经常下厨的原因,手掌有些粗糙,不过用了南烟所制的药膏,手掌纹理细腻了不少。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但她向来嘴快,回去后还跟府里的一众姐妹宣传。
听说有这样神奇的功效,霍夫人看到了商机,就跟南烟商量,要再做一批药膏出来,放在他们永济堂来卖。
南烟不想麻烦, 就把方子写下来,把做法教给出了小竹和萱草,让这俩人也能多学一些东西。
霍夫人见南烟没有私心,对南烟更加喜欢了,几乎日日都要上门,谈天说地,讲医论经。
自从师父走后, 南烟觉得心情烦闷,调查之事也一筹莫展,她拿了补品,还有几匹料子,打算去城外看望韦大叔。
霍辰誉最近被南烟警告之后,不再跟着南烟,不过他却让章泽就近跟着,章泽不敢靠近,神出鬼没的,南烟远远看着身后有人,也没搭理他。
韦大叔因为妻子在备孕的原因,一直在外忙着,他会将采来的药材和韦婶绣的布料去城里卖。
南烟来的时候,韦大叔刚出门,只有韦婶在家里做绣活。她听了南烟的叮嘱,吃食和作息都按照计划来,才几日没见,已经瘦了一圈。
她的绣活很好,活灵活现的,针法也是那种少见的双面绣,根本看不到绣头。南烟拿到一面帕子,爱不拾手,说要买几面帕子回来。
韦婶哪里敢再要南烟的银子,这次南烟拿来的补品和那些绸缎,摸上去柔软光滑,绝不是他们穷人家能用得上的。
“韦婶,这布料先说好了, 是送给你和韦叔的,还有一些软的,适合给小孩子做衣服,你可千万别不舍得用,都给卖了。”南烟看出她所想,先打断了她。
“姑娘,这孩子还没影……”韦婶垂下头去,手中的针迟迟扎不下去。
南烟安慰她道:“婶,你别这么说,我给你和大叔把过脉,你们身体都没毛病,好好调调会有的。”
韦婶微笑,放下了手中的绣筐与南烟聊天:“多谢姑娘了。”
南烟陪着她说了小会话,要走的时候这个韦婶拉着南烟送她,还对南烟说了些事。
“姑娘,我觉得当年的事我家那口子瞒着你,对于当年的事,他有一次做噩梦,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很重要,就偷偷记了下来。你对我们家这么好,他不该瞒着你,不过姑娘放心,我会开导他,让他说出实情。”
南烟又惊又喜,随后不敢表露出来,“不用了婶,我理解韦大叔的苦衷,这事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大叔也是不想受牵连,毕竟谁不想好好活着。”
她越这么说,这个韦婶心里越别扭,“姑娘是个懂事的,当年禇家的事我也听过,我偶尔听我家男人说过,出事后他偷偷去看过,你家里那些人死状凄惨,却没有挣扎的迹象。”
她随口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南烟,一个人就算睡得再死,遇到火也会自救跑出来。
全家人都没挣扎的迹象,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有人故意而为,提前让家里人昏迷挣扎不了,就是怕有人逃脱。
先帝还没有下旨处置禇家,那些人就忍耐不住了。
章泽护送南烟回去,到了药堂门口,看到霍辰誉在用心坐诊,还彬彬有礼,这幅模样惹得南烟多看了两眼。
霍辰誉有着不输师兄之貌,可是年少轻狂,性急躁,看着总像长不大的孩子。
忙碌了一日,南烟在屋里翻看那个画本,霍辰誉给她带了吃的,敲了门发现南烟看画看得入迷,他悄悄走过来,一把抽出画本,把吃的递了过去。
“我听章泽说你去看望韦叔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不是又打听到什么事?”
南烟不理他,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霍辰誉见她一口接一口的吃,紧张地问:“好吃吗?”
南烟没吃出味道,又吃了两口,觉得有些甜,应该是放了糖,她再看霍辰誉期待的表情,问他:“怎么,是你做的?”
他猛得点头,急道:“我跟萱草学的,味道还可以吧?”
南烟砸吧着嘴巴,回味刚才的味道,她没吐出来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你尝过没有?”
“尝过了,糖是我故意放的,生活这么苦,不加点糖如何让你笑。你这人长得不精致,可是笑起来挺好看的。我娘经常对我讲,对待喜欢的女人就要哄她开心,一切由着她,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南烟咳了两声,红着脸把筷子放下,这小子说起腻人的话来,听着很别扭。
霍辰誉拿起筷子,挑了面皮出来喂她:“我知道很难吃,以后我会跟萱草好好学学。还有,你以后再不吃饭虐待自己,我就不让萱草给你做饭,由我亲自上阵。”
南烟想到刚才那种味道,肚子里一阵恶心。
霍辰誉看到她的表情,换了一幅笑脸:“姐姐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这面条真的是我跟着萱草学做的,不过我把糖当作了盐放,才成了这味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少年脸色白润,眼眶中泛着血丝,还有黑眼圈,南烟以为他没休息好,问了小竹才知道,原来霍辰誉每日鸡鸣就起床到后院去忙,还包揽了小竹的活。夜里又读医书到很晚,白天有空就去帮别的大夫接待病患。一直忙个不停,不光看起来瘦了,也勤快到人人称赞的地步。
霍辰誉的转变南烟看在眼里,当着别人的面从来不夸他,她想知道霍辰誉在这种状态下能坚持多久。
给韦婶送了东西的第三日傍晚,韦叔来了,神神秘秘的。
南烟把他带到自己房间里,支开了身旁所有人。韦叔赶路来得急,出了满头的汗,南烟给出他准备了吃的还有茶水,他在傍晚前来,肯定是有要事。
“姑娘,今晚前来,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关于你们禇家的事,我有重要的瞒着你。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不知会不会再对你动手。”韦叔说着,身子都在颤抖。
南烟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流露出镇定和不甘心:“韦叔,我想过你的顾虑,但是我在努力变强大,我们禇家死了那么多人,我却独自活着,这些年我总是不停的做噩梦,如果不能找到凶手,我寝食难安。”
韦叔看着南烟不住的叹气,坐了良久,才对南烟说出当年的事,原来这韦叔在事发那晚回过禇家,目睹了一些事,也看到了几个不该看到的人。
……
两人聊到大半夜,南烟让章泽送韦叔回家,走之间,他说他妻子可能有孕了,对南烟万般感谢,还说要请南烟给孩子取名字。
得知当年的事,南烟一夜未眠,望着窗外发呆。
韦阳对她讲了许多当年的事,纵火那人他曾尾随过,身上掉下过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周字。
由此可见,就算那人不是周家的人,也跟周家脱不了关系。
十四年前的纵火,如果真是周家所为,那么周司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对当年的事知道几分。当年他应该也有十六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不可能一无所知。
她对窗子坐了一夜,想事情太入神了,忘记披上披风,在第二日萱草来喊他时,发现她染了风寒,整个人病恹恹的,还在咳嗽不停。
“南大夫,你不会是就这样坐了一夜吧?”萱草在药堂待得久了,也会些皮毛,觉得南烟无精打采的,伸手探了她的额头,“哎呀,好烫啊,这怎么办,我这就去喊少爷。”
南烟站起身子,头昏昏沉沉的,“不用了萱草,我就是大夫。”
萱草跑得很快,一溜烟不见人影,南烟强忍着不适,到了床边,还没站稳身子就倒了下去。她因为是大夫的原因,从小就格外注意,也很少生病。这一次病来如山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
期间,她感觉有人来给自己把脉喂药,药汁里还放了糖果,喝起来甜丝丝的,还有个人一直趴在她身旁,压得她一只胳膊都麻了。
南烟还做了梦,梦到当年的事,惨叫声,还有自己的绝望的叫喊声。她梦到自己去告御状,质问朝堂上的那位,为何不查家门的事,却看到那人大手一挥,一脚将她踢开,还冲她冷笑起来。
南烟被吓醒了,她觉得喉咙难受,想要坐起来,却惊到了身旁趴着人。
“你醒了,饿了吗,我让萱草给你做吃的。”
霍辰誉要走,南烟拉着他的手,清了清嗓子道,“给我倒点水喝。”
“好。”霍辰誉揉揉眼睛,起身去倒了茶过来。
南烟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