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放下一个人很难,因为你哪怕再决绝,都会有一些习惯已经围绕那个人出现,习惯啊,就是那种难以察觉的行为,有时当你走到那个人背后,才忽然醒悟自己已经不能再靠的这么近了。
就像赵默之于我,此间再无立场,使一言一行能与她相关,远远的逃开就是对她的善待最好的反馈。
但我没想到,章琳竟然没有再关注莫墨哪怕一眼,曾经那个哪怕不找他说话也会远远观望的姑娘看来已经彻底消失了,可能,那个操场上的一个突然而然的行为,已经是她最后的勇气了吧,之后的一切,都是因为那种喜欢的惯性,现在一切可能彻底消失,头也不回的离开就是她最后的尊严。
我也注意了一下莫墨,但他似乎对这些一无所觉,只是照例埋头刷题。
唉,成天围绕在身边的影子忽然消失了,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只不过大概也下定决心了吧,狠下心也要把章琳推开。
我忽然想到一个故事,窗外飞来一只飞蛾,屋里的灯熄灭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损坏,主人按了按开关,灯闪了一闪又熄灭了,这时灯说:“等一下,窗外有一只飞蛾。”主人说:“那不是挺好的吗?你这么有吸引力。”可是灯说:“我不是火,怎么能误了她的一生。”
怎么能误了她的一生。
对韩晴来说,莫墨的光芒就像太阳,温暖且明亮,而对于章琳这只小飞蛾,这道光注定了没有温度。
但是莫墨没有错,或者说谁都没有错,如果非得寻一个是非,大概也只是时间错了吧。
有的人,出场顺序很重要。
中午,莫墨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分秒必争着这个短暂的午休时光,是去找韩晴了吧,我望着他奔跑的身影,默然发笑。
也许对莫墨来说,现在就是高中以来最好的时光吧,不管是这次考试,还是和川伟赌气的话,和韩晴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今天让我注意到的还有李青楠,这个同我一样受制于天赋的家伙,依然很努力的研究着数学题,但是成果微小的令人发指。
数学这个东西,有些内容真的不是简单的努力就可以理解的,不像当年我恶补的一元二次函数,查查课本做几道题就明白了。它需要学会很多种思维方式来应对一些问题,但是谈何容易。
可是他堂哥就是李林泽,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呢,哪怕只是讲讲题目,至少也能够节省很多时间吧。
也许,李林泽真的是李青楠很大的一个阴影吧。这么多年都被他的光环掩盖,没办法得到别人的关注,就比如现在,恐怕没有向班里公开他们的关系就是有这个原因吧,哪怕可以短暂的得到关注,但是李青楠也永远摆脱不了‘李林泽的弟弟’这个称谓了。
傍晚,我赶往科技楼后的小花园,昨天答应吴怿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微弱的街灯孤独而执着的亮着,冬天还没有过去,这里依然沉寂,没有虫鸣也没有花海,但也不是没有生机,比如当时我们以为校长脑洞大开种下的一排常绿灌木,如今看来也是校长独特的浪漫。
吴怿的画室离这里要远一些,所以来的有些晚,我寻了个干净的花坛边坐下等着她的到来。
募然间,我想到吴怿之前眼睛里散发的光芒,似乎是一种很熟悉的样子,璀璨的光,似乎映照着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
似是喜欢。
我赶紧甩甩头,想要把这些念头甩掉,她可是经历了我喜欢赵默全过程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如果真的是,那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
怎么可能呢,不会是的。
这时我看到吴怿抱着课本正在向这里快节奏的走着。
这里地形平坦也没有什么遮掩,除非我刻意躲着,否则不存在看不到我的情况,但我当然不会躲。
走进了才发现吴怿抱着的书后还藏着两罐可乐,红色的。
“言言,给你的可乐。”吴怿还没放下手里的书,就侧着身子把可乐罐的一头朝向我。因为手里抱着书,所以吴怿怀里的可乐相当于一直夹着。
我直接把两罐可乐抽出来,说道:“谢谢啦,我帮你拿着,先把书放下吧。”
“好。”吴怿把书放到我刚才坐的地方,说道“我还特意拿了两本特厚的书,可以当坐垫用。”
我把一罐可乐递给吴怿,看着她摊开的书,无奈的说道:“这是‘体育教育与实践’和‘心理健康成长’?厉害,这两本你还留着。”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知道厚点坐着舒服就行啦。”吴怿说道。
看着这崭新的两本书,我还真有些陌生,毕竟我们体育课从不会带课本,也就没有留意过,而心理教育似乎一直都不受小城市的重视,甚至课表排课都没有,我们也就没有上过几节课。
我拿过一本‘体育教育与实践’放在屁股下,感慨道:“确实,厚点舒服。”
吴怿眉眼弯弯,坐在一旁似乎心情很好,笑道:“那是,也不看谁挑的。言言,快放寒假了唉,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呀?”
“就知道玩,马上就高三了知道吗。”我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而且,你忘了学校寒假里还有‘自愿的’补习班了吗?”
吴怿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张牙舞爪大呼小叫道:“啊啊啊啊,丧尽天良,我都忘了还有补习班,而且自愿个鬼呀,我倒是想不去,但我敢吗?”
“言言,学校欺负我。”吴怿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道。
我无视她的表情,说道:“多一个月学习未尝不是好事,而且,学校欺负的何止是你,也有我好不好,你还指望我帮你报仇吗?”
吴怿闷闷的说道:“可是弦绷得太紧会断的呀,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好好好,到时候再说,现在你该学习了。”我催促道。
吴怿撅着小嘴有些不满意我的答案,想了想说道:“言言,这里好暗,我看不清。”
“我早就准备好了啊。”我轻笑了一下,拿出一个小台灯。这可是找莫墨借的,平时有小台灯的也只有他们这些住校生。
吴怿又闲聊了几句,但还是很听话的投入到了学习当中。我之前怀疑的东西也暂时没有答案,吴怿也许真的对我有好感吧,可我并没有做好任何打算,也不太敢去答应一份感情。羽翼未丰的问题尚还存在,而且,似乎从我忘记赵默开始,我对于感情的察觉和辨别就变得相当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