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在长安城门外的一席话,震撼了西域,也震撼了大唐官员。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当日玄武门前的秦王。就要在西域各首领准备上马离开之际,忽闻远处传来一声“父皇!”
“父皇?”大臣们面面相觑,伸着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西域各部可汗也停下了上马的动作,回头看着。
太宗皇帝皱起眉,胡公公暗自觉得事情不对。
“父皇!”声音的主人来到了皇帝面前,众人一看,高阳公主?高阳公主不是被禁足了吗?
“你怎么来了?”太宗皇帝问。
“儿臣听闻今日西域首领要离开长安,前来相送!”说着,眼睛就往诺曷钵的方向看。
太宗皇帝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原本相信了韦贵妃的话,觉得高阳有所收敛,但却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大胆,居然敢擅自跑到这城门外。
“胡闹!”太宗大喝。
“父皇!”高阳抽抽搭搭,“慕容可汗今日离去,儿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来送送怎么了?”
哦,众臣这下明白了,敢情是高阳公主还心心念念吐谷浑可汗啊。太宗看着下面一众了然的表情,更是愤怒。胡庆看着皇帝被气的发抖,连忙上去,“陛下,公主心系边境,也是她的一份心意,陛下容公主送送。回宫后再行定夺。”
太宗再怎么发怒,却不能在眼下这种情况拿高阳怎么办。只得隐隐忍耐,只有高低起伏的胸膛,反映出了此时的太宗有多么愤怒。
高阳看着诺曷钵,诺曷钵右手牵着马,左手抚摸着马头,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高阳眼里湿漉漉的,隐藏不了对诺曷钵的爱慕。忽而银牙一咬,跪在太宗皇帝面前。
众大臣一看愣了,这大唐的跪礼可是最高礼节,逢祭祀、升迁、接旨、拜寿等情形外,不用下跪的。可高阳公主这一跪,看来是有大事啊。
“父皇!”高阳公主含着泪。
“高阳!你这是要做什么!”太宗宽大龙袍里的手我成了拳。
“女儿恳请父皇,让慕容可汗做儿臣的驸马!”高阳道。
“你!”太宗皇帝正准备发怒,身旁的胡庆赶忙上前拉了拉太宗。
“父皇,您就准了女儿的愿望吧。”高阳跪着磕了一下头。
“看来,真的是朕平日里太纵容你了!”太宗压低声音,“纵容的你今日无法无天,不知廉耻!”
“父皇……”高阳抬头看着太宗。
太宗没有理她,将目光转向诺曷钵,而诺曷钵淡定的站在马匹旁,依旧一副不管自己什么事的模样。
“吐谷浑可汗,朕的爱女心仪可汗,不知可汗意下如何啊?”太宗问。
“诺曷钵全凭陛下做主。”诺曷钵道,“但是诺曷钵也禀明过陛下,这婚事还需本族的祭司先行进行祈福占卜。可这久,有所耽搁,祭司并未进行占卜之礼。”
“父皇…..”高阳不依。
“你给朕闭嘴!”太宗皇帝冷下脸。
“陛下,不妨这样。”诺曷钵开口,这要是僵持下去,今天也别走了。
“慕容可汗有何想说的?”太宗问。
“今日诺曷钵感谢公主的垂爱。请陛下允准,待我回到吐谷浑,便立即请祭司进行占卜,等得了山神的祝福,诺曷钵承诺,定备好聘礼,亲自来迎公主。”诺曷钵道。“陛下,这族内的要务实在是拖不得了,各位可汗也是要事在身,若为了诺曷钵耽误了,倒是大罪啊!”
太宗明白了诺曷钵的意思,眼下的情形,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应下来,不能让这么多人看皇帝的笑话啊!寻个时机再解决就是。
太宗弄清了清嗓子,“传朕令,待吐谷浑可汗回到族内,便进行族内的祈福之礼,若礼成,朕就同意高阳和你的婚事。”
“诺曷钵谢陛下厚爱。”诺曷钵躬身。
“父皇,这……”高阳没眼力见,还要说什么,被皇帝一个冷眼看过去,胡公公又对着她摇了摇头。“儿臣谢父皇。”
“臣等贺喜陛下!”众臣也祝贺。
“时辰不早了,各位启程吧。”太宗道。
“吾等告辞,谢陛下!”西域各首领随即离开。
除了长安城外,慕利和赞冉看着骑在马背上的诺曷钵,“可汗,看来这个高阳公主,真的是看上你了呢!”
“可汗怎么会喜欢她!”赞冉在另一侧答。
“不管可汗喜不喜欢,公主今天是求道皇帝面前了。”慕利道。
“本王八字太硬,恐会克了公主。”诺曷钵淡淡的说。“对了,我们到驿站后,改换线路,先去一趟龟兹。”
慕利和赞冉对看了一眼,“是!”
诺曷钵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护身符,不知道这个丫头会不会想他。今日回到吐谷浑,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实在不能将她牵扯进来。“丫头,保重。这次我放手了,愿你一世平安喜乐。”诺曷钵想到此处,抽了一下马,飞快地跑到了最前面。
皇帝回宫后,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先是差人宣了皇后、韦贵妃觐见,然后又让人将高阳公主绑了起来,跪在含元殿的大殿上。当皇后和韦贵妃到了含元殿,被眼见的这一幕下了一跳。
“陛下,这?”韦贵妃快走几步上前扶着高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脸来问朕发生了什么事!”太宗气的摔了一个茶盏。
“陛下息怒。”皇后道。长孙皇后走到高阳面前,“吾儿,到底怎么了?”
“皇后娘娘~”高阳哭的脸都花了。
“这个不肖子孙,今日真是丢尽了脸!”太宗拍着龙案,“她今日请婚,请到了长安城门!她让朕,染了多大的笑话!”
“什么!”韦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阳,“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高阳请婚?”皇后顿了一下,“吐谷浑可汗?”
“你怎么这般糊涂啊!”韦贵妃噗通一声跌坐在高阳身边,捶打高阳。这下完了,闹这么大,就算高阳不嫁给吐谷浑,这长安城中的权贵,也没有再敢娶高阳的了。自己的心血,全部毁了。
“陛下息怒,此事还没有定论。”皇后道,“臣妾看,这吐谷浑可汗是个灵光之人,他定是察觉了陛下的不舍,所以才没有贸然答应。”
“哼!”太宗看着高阳,一脸的不争气,“皇后加紧时间选出合适的女子,朕要尽早将吐谷浑的亲事定下来。边境不稳,朕心不稳。”
“臣妾遵旨。”长孙皇后说,“陛下也不要费心了,高阳还小,并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待冷静下来,臣妾再告诉她利害关系。”
“先不论朕舍不舍得将她远嫁,就凭她这般无法无天,不识大体,嫁过去反倒给朕徒增事端!”太宗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