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雨说的戒指是在她被翟晓第二次掳走之前,被芷兰分开保存的那半枚,在她被掳走的时候,芷兰把那半枚戒指给了佟苍擎,这件事情只有她和佟苍擎知道,宋思雨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没有去找佟苍擎讨要回来,是因为她觉得放在他那里和放在自己那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是更喜欢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更踏实一些,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佟苍擎就会像那时一样对她失去了兴趣,她可不想一辈子都在这高楼宅院里面空渡一生。
还以为刈不会知道那枚戒指的存在,谁知道她刚刚一问,刈就告诉她佟苍擎的确有那枚戒指,他也知道在哪里,但是那枚戒指只能看,绝对不能带出来,因为佟苍擎的谨慎会很快就察觉戒指的失踪。
没想到这枚小小的戒指能让佟苍擎上心,宋思雨不得不好好想想这枚戒指到底是有什么不同之处,能让翟晓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她,也能让佟苍擎精心的保存,不过要说翟晓急切的想要寻回这枚戒指的话,那为什么上次他送自己回来的路上没有提及这枚戒指,明明当初是自己用戒指为威胁,让他带自己去王城找的端木修。
就光是这一点就够宋思雨好好想半天的,不过时间有的是,倒是不急着非得现在想清楚。
“那如果是替换掉的话,可行吗?”
不能带走,他可没说不能换啊。
刈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知道这条路可行,宋思雨当即换了方案。
“你且回去等我,到时候我准备好了,再找你。”
“嗯。”
刈低低的应了一声,一点头,消失在她面前,摸着下巴琢磨了下,宋思雨抬头看着房门的方向。
“芷兰,进来一下。”
侯在门外的芷兰听见她在屋里唤自己,知道那人已经离开,立马转身推开房门进到房间里,在她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宋思雨却示意她不用关门,芷兰听话的任由房门打开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她冲着自己招手,她立刻弯下腰来,让她能凑近自己的耳朵,她的身高比宋思雨要高,只能如此才能让她在自己耳边低语。
宋思雨用手拢了个碗装护在自己的嘴边,悄悄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芷兰直起身来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行。
“不过,这事要找人恐怕需要些时日才行。”
这里怎么说都是平凉府,她们要做什么几乎都是在佟苍擎的监视之下,要想找到一个师傅私自加工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有相熟的师傅吗?”
宋思雨知道在进府之前芷兰和父亲常年在外,认识的人不少,各行各业的都有,这玉器师傅也不是什么很神秘的职业,只是要看他们是否曾经有这偶遇了。
芷兰皱着眉头好好的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不过她不敢确定那人是否愿意帮忙。
“人选倒是有一个,不过要找他帮忙或许需要一点手段才行。”
有人就成,手段嘛,都好说。
“是什么?”
“此人嗜酒如命,唯有上等好酒才能请的动他。”
宋思雨哑然,一个雕刻师傅居然嗜酒如命,那他这手艺能好得了吗?
看见宋思雨有些怀疑,芷兰笑了笑,为她解疑答惑。
“此人自小有病,双手常年颤抖不止,唯有喝酒的时候双手才能止住这颤抖,以前他做的玉器都被别人怀疑是偷盗的他人之物,多了他也懒得解释就甚少再为他人雕琢玉器,人们也就渐渐忘了他曾经也是个中好手了。”
宋思雨听了一副了然的表情,不过说到酒的话,佟苍擎名下不是就有酒铺吗,这还不简单了?宋思雨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本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芷兰听后却摇了摇头。
“这世间的好酒此人都尝得差不多了,酒对他而言就与水无异,要想凭那酒铺里的酒来打动此人,恐怕不容易。”
这就是所谓的越养越叼啊,不过宋思雨有办法,她口中所谓的与水无异不就是因为酒精度数不够嘛,这对于学习过化学的她而言还不简单,不就是个蒸馏提纯的过程嘛,只要蒸馏次数够,她还不相信这酒满足不了那酒鬼了。
想到了方法当然就尽快的解决了,调酒这种事情如果是小量是完全不用知会佟苍擎的,可是她预想中需要的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小厨房正常的使用量,这就让她不得不亲自去找佟苍擎一趟了,不过懒得出远门,她打发了方武去找佟苍擎,趁着方武去找佟苍擎的时候,她正好想想怎么光明正大的索要如此大量的酒液。
佟苍擎今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难得的在书房处理那些从全国各地传来的飞鸽传书,其中包括了很多私密的信息,顺子一直守在门外,防止有人窥探,当看到方武匆匆而来的时候,顺子立刻知会了佟苍擎一声,佟苍擎听见是方武过来了,想了想,把书桌上的东西收好,这才让顺子放他进来。
方武在门外看见顺子的时候就知道佟苍擎肯定是在处理机密的事情,也不敢耽搁,只是把宋思雨的话原样又复述了一遍,自打宋思雨从王城回来之后还没有遣人来找过他,佟苍擎本来是满怀惊喜的,不过本能让他还是有点怀疑宋思雨的动机。
“她是有什么不适吗?”
这个点既不是用膳的点儿,今日天气也还好,他是想不出有什么需要叫他过去的理由。
方武一拱手,恭敬的立在那里。
“回老爷,小夫人说了,是做了新的吃食,想要请您去尝尝。”
宋思雨总共来回就教了他这么两句,他除了这样回答也不会回答别的,佟苍擎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刻板的样子,知道他不会再从他的嘴里问出更多的信息,也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这就是为什么宋思雨会派方武出来的原因,就是看重了他的木讷,如果是换了方文,估计佟苍擎没事就绝对不会过来的。
果然不过半炷香的时候,佟苍擎就在方武的陪侍下出现在了西跨院,看见他过来,宋思雨脸上扬起了微笑,冲着他走去。
佟苍擎本来还一肚子的疑问的,当看到她的笑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不出口了,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跟她说着话。
“今日怎么想起来做吃食了?你的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了。”
“可是天热,我想吃点凉的嘛。”
宋思雨嘟着嘴撒娇到,难得她表现出和很久之前一样的孩子模样,佟苍擎的目光又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揽住她的肩膀,和她并肩走到了廊前的石桌前,石桌上一白玉的小碗中静静的躺着几粒珍珠般大小的团子,粉红色的汤汁随着微风轻轻的泛起涟漪,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酒精味道,佟苍擎立刻明白了桌上的是什么东西。
“少吃点酒酿,对身体不好。”
他可不想她身体没好透就染上了酒瘾,那可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哼,这才不是普通的酒酿呢。”
这可是她花了好几日的时间临时酿造出来的酒液,这可是她此次成败与否的关键。
看着她撅起了嘴,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佟苍擎好笑的抬了抬唇角,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轻吻了一下,自顾自的坐在了石凳上,把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一只手揽住她免得摔倒,一只手拿过了那只小碗。
这酒酿的确是与往日他所见到的酒酿不太相同,不仅颜色粉红,而且酒里貌似还添加了别的东西,是他从来没有闻见过的味道。
“这酒酿是哪里来的?”
他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液体,一股异香从那液体中涌出,味道虽然有些发涩,但是片刻之后,这味道居然又变得有些香甜。
“我自己做的啊,不过酒不够,做得不是太好。”
能趁手的酒就只有小厨房那一坛子酒,还要刨除失败的,能得这一小汤碗已经实属不易了,如果不是要留着讨好佟苍擎,早就进了她的肚子了。
“哦?”
佟苍擎反问着,舀起一点粉红色的液体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入口还是熟悉的凌冽酒气,可是和酒气不同的是那随之而来的多重味道,他从来没有在任何的酒水里尝到这样的味道,作为一名商人的他立马敏感的察觉到这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就只有这一点吗?”
入口的味道香软舒喉,完全不像是一般的酒液凌冽热辣,光是这一点就能成为别家酒坊比不了的特点。
话题终于往宋思雨想要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她并不着急,而是选择循序渐进的来下套。
她从佟苍擎的膝盖上跳下来,双手一叉腰,鼻子冲着天很不满意的哼出声来。
“哼,还说呢,我这小厨房就那么点东西,能做这一碗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还都给你留了,我自己都没尝到多少。”
满腹的委屈听到佟苍擎的耳朵里却全是感动,要知道她可是有好吃的绝不留口的人,哪怕食欲已经不如从前,她看到好吃的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今天能忍着这诱惑等待他来,这样一份随时把他放在心里的心意他怎么可能错过。
“好好好,那我跟酒坊那边打声招呼,你要多少酒,只管让方文他们去取就成了,行了吧?”
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等到她这制酒的手艺更成熟一点再来索取方法,他知道这过程会有很多的失败,所以他并不急。
目的达成,宋思雨自然也不继续拿娇,欢快的在佟苍擎的脸颊上啵唧了一口,又坐回了他的膝盖上,和他一人一口的把那碗酒酿小丸子吃了个精光。
有了佟苍擎的吩咐,这大缸大缸的酒光明正大的拉进了西跨院的院子,宋思雨以要秘制为借口让方文方武守门不让别人靠近,然后和芷兰两个人整日躲在临时准备的小房间里捣鼓。
宋思雨也知道佟苍擎会同意她用这么大量的酒是打得什么主意,时不时的她也会让方武把最新调好的酒给他送过去一瓶,算是让他看看成果,也让他别一趟趟的来打扰她,佟苍擎自然也接受了她的意思,不多过问。闻着那酒气中的苦涩渐渐不那么明显,佟苍擎知道,她离着成功不远了,而宋思雨和芷兰蹲在小房间里看着那临时凑出来的蒸馏套装等待着那带着异香的液体缓慢的滴落到面前的小瓶里。
在当初要酒的时候宋思雨就要了一套简单的蒸馏器具,佟苍擎倒是给得比较痛快,还因为她的房间放不下那么大的,还特别命人单独打造了一套小一点的器具,在送到她这里之前还送到酒坊蒸制过一次酒酿才送给她。
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蒸酒的时候火力一定不能太大,这大热的天,要不是为了那该死的戒指,打死宋思雨都不会蹲在这小屋子里跟眼前的小锅一起煎熬。
“你出去休息会儿吧,小心病倒。”
芷兰见她汗如雨下,有些担心,宋思雨倒是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没事儿,出点汗我还觉得通体舒畅一些。”
她这话一点都没有安慰芷兰的意思,而中医本就讲究一个排毒的过程,而流汗就是最简单的排毒,芷兰看她认真的模样,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也只能任由她跟自己呆在屋里,不过为了不让她脱水太严重病倒,她还是贴心的为她准备了菊花酸梅汤。
熬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面前的酒坛不过堪堪接了半坛而已,这经过多次蒸馏的酒液已经有着很醇香的味道,趁着酒液冷了下来,宋思雨不敢轻易的喝上一口,只能用筷子头沾了一点放到嘴里。
酒液微凉,初入口时除了那异香之外倒是和别的好酒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比别的烈酒的酒力还要更微弱一些,不过不要忙着咽下,任由那区区的一滴酒液在嘴里慢慢散开,精心配制的香草的味道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接着就是一股淡淡的甜味,让人忍不住的咂舌。
仔细的又尝试了好几滴,宋思雨看着眼前的坛子,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