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掉多余的随从,一行人左绕右绕的来到了一座假山后,经过窄窄的走廊,豁然开朗,竟是硕大的美丽湖泊。波光山色,美丽异常。惊叹之余,感叹着纯天然的美景竟是在皇宫中。看着湖中屹立而上的亭子让我瞬间想到了湖心亭,那座我和爷爷经常垂钓,品茶的亭子。随着他们缓缓进了亭子,落座。
“夫人觉得这个地方美吗?”开口的是那个我不知骂了多少万遍的皇帝。
“很美。”低头掩饰情绪,缓缓回答。
“这么多年不见,这里还是像当年一样,除了多了这座亭子,竟是丝毫没变呢!”六王很难得的带着美好回忆的眼神看着周围。
“是啊,当年我们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都小的可怜,转眼间,都这么大了。现在想想还是那时候最开心啊,没有责任,没有负担,就那么单纯的快乐着。”七王悠悠的开口,竟满含美好的回忆。我诧异,此刻,他们真的像兄弟。谁能想到,也许前一分钟,他们彼此还都想着置对方于死地。
“朕听六皇帝今年夫人在新茶事件中的精彩帷幄,看夫人对茶叶如此了解,相必对茶道也应该很精通吧。”
“略知一二。”我颔首。
“那就请夫人为我们兄弟几个烹茶可好?”
“遵命”转身向这里唯一的侍从杨公公细细吩咐。不一会儿,已经有人拿来茶具,点上小泥炉,净手,烘干。说实话,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并没有再泡过功夫茶,不过前世在茶馆打过工,手艺还是学到了,相信应该不会生疏。
闭目清掉所有情绪。再睁眼,已是清明一片。
升火烹水。候沸期间,将一应茶具取出陈列、就位。先将从茶罐中倾茶于素纸上,分别粗细,取其最粗者,填于罐底滴口处;次用细末,填塞中层,另以稍粗之叶,撒于上面然后就是候汤。看着水噗噗往外冒时,撩起袖子,露出结拜纤细的皓腕,优雅的将壶拎起,提铫倾水淋罐、淋杯使预热、洁净。铫复置炉上继续加热。倾出罐中沸水,开始纳茶、醒茶,将一泡倒到茶具里,然后再将茶具里的茶倾倒出来,接着便是二泡,将二泡的茶倒入茶海,然后在缓缓住入茶杯,蜻蜓点水般,倒至七成,收回,拿镊子,将茶杯放置他们面前,同时也放了一杯在自己位子上,放下衣袖,做了个请的的姿势,然后端坐好坐好。
看他们都端起,自己也端起,嗅茶香,观茶色,品茶味。闭眼,享受余味缭绕的清香。
“夫人泡茶的方式似乎和朕经常见的不同。相比之下要反复的多,而且茶香茶色似乎更胜一筹。出了铁观音的兰花香之外,似乎还隐隐藏着一种香,就是一时说不出来。”
“是梅花。”出口的竟是蓝夜宿,让我心里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看我一眼,那眼神里的鹅痛苦,倾慕,各种情绪都太过复杂。我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却没想到他这时开了口。他说完后看向我,满眼深情。
“对,是梅花的味道,夜宿还是敏锐一些。没想到五皇弟整日沙场点兵,竟还有这种情操,倒是让朕很是意外啊。”
“皇兄过奖了。”依然冷冷的说道,眼神还是看向我,其他三人也都齐齐看向我。
“五王爷说的确是很对”
“皇上夸奖,臣妾从小随师父云游,泡茶的方式也是他老人家教授与我的。至于这梅花味,一则是因为这茶叶存放容器时双层的,下层梅花上层茶,所以这茶就有意无意的感染上了梅花的香味,二则则是因为这水,这水又称梅花酿,是在下雪天里取下的次天的雪水,放于紫砂陶罐里,用梅花泥封住,埋于梅花树下,等来年取出,烹茶用。是以所烹茶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梅花味。”
啪啪啪!待我说完后,皇帝带头鼓掌,其他人也随之相合,只除了蓝夜宿,依旧冷冷的看着我,丝毫不顾他人眼光。
“妙妙妙!夫人这茶,可是费了心了,自朕生下来,没见过这枚费心的功夫茶,我们兄弟几个真是有口福了!从今天起,朕皇宫的茶就全交给你了。”
“是,臣妾谢主隆恩!”心里却是有点吃惊的,皇帝一句话,玉泉山庄就成了御用贡茶商。数不清的银子就这么谈笑间,一壶茶的功夫进了帐,世事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那就替我们再烹一杯茶吧!”
“是。”继续认真烹茶。
“呵呵,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美人,不是玉泉山庄的女主人,不是吴国夫人,而是一个不着纤尘的仙子,温柔婉约,夫人一直这样可好?”七王蓝夜风低低的说。
我正在斟茶的手停了一下,这一下,继续斟茶。嘴里却悠悠念道:
“绿蚁新焙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这种那个情景可美?谁又不喜欢这种生活呢?可是,王爷,世事哪能都随人愿?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远远不断的欲望,或金钱、或权利、或荣华、或佳人,这源源不断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多,哪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只求在努力为心中欲望拼搏的时候,找个闲暇,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王爷知道我为什么用梅花熏茶吗?因为梅花孤傲,兰花蕙质,都是及其清雅的角色,在商海里呆的久了,用梅花和兰花的香气净净身,静静心,休息一下。对我而言,茶,就是母亲的怀抱,真的累的时候,她暖暖的抚慰我的心灵,已是极好了,因为,至少,此刻,我是幸福的,自由的,美好的。这,就够了。”
说完,将茶饮下。茶杯放下。静默不语。无人说话,因为这几位都是被权力荼毒已久的人,刚才的那番话是为我说,也是为他们说,有感而发色话,无意间,似乎引起了共鸣,也许无意间,我们也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