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之年,戎马一生,虽说在朝地位显赫,但是晚景凄凉,任谁都觉得这沈老将军身上杀戮太重,不是什么有福报之人。
所有沈彦有自知之明,也不去讨人嫌,借着病便不用去上朝,好好的在家里休养生息。
偏偏,还真有这么自讨没趣的,这个人便是半个月前随康王一同回京的镇南王宋霖。
论交情,宋家同沈家算不上亲厚,甚至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镇南王宋家在西南已经雄霸数百年,前朝便已经存在了,只不过无论中原谁做皇帝,宋家都同之交好,长此以往,便成了中原霸主拉拢的对象。
沈将军白丁起家,讲究的是忠义气节,最看不上这种没骨头的两面派,所以,老镇南王当年屡抛橄榄枝想与之交好,他都选择无视,倒是宋霖这娃娃有一半是长公主的血脉,再加上之前曾经一并剿灭平西王,也算的是上是半个袍泽,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霖这次来探望,没有带康王,也没有带形影不离的江恒,只带了一个和尚。
没错,这和尚便是崇圣寺的高僧元空大师。
本来想着还是要装上一装的,谁知宋霖这厮竟然不像其他探病的人一样由着老管家领进去,而是自己十分知趣的带着元空大师打着欣赏将军府建筑的幌子,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后宅。
将军府大则大矣,但是值得一观的宅子确实没有,也难为这两个人搜肠刮肚的走了一圈儿,才在后面习武场的藤椅上看到正在唑茶的沈彦。
“晚辈见过沈将军。”宋霖收起往日里那一幅纨绔模样,大有一副见老丈人的拘谨。
就连一旁的元空也不自觉的突然之间变得正经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见过沈将军。”
沈彦皱着眉头,指着对面的藤凳,说道,“将军府粗陋,招待不周,王爷和大师随便坐吧。”
只见往日里随便的不能再随便的镇南王,规规矩矩的谢了坐,一本正经的坐在了凳子上。
元空双目在沈彦的面容上扫过,传闻中这个大盛国的战神,另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当时何等的威仪的人物,今日卸了盔甲,布衫木簪,看上去却像一只闲云野鹤。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彦不知道这位镇南王今日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说是有什么交情,自然也谈不上,若说是有什么军政大事,朝堂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这么个场合,也不好说。
最终,沈彦借着下人上茶的机会,问道,“听闻镇南王同康王殿下来京之后便有诸多文武官员上赶着登门造访,沈某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久病不愈,倒是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了。”
这话怎么听怎样像是沈将军在指桑骂槐,元空也不知道那个谁都不怕的镇南王为何要跑到这里来受这份鸟气。
宋霖颔首,“小王久居西南,牢记组训,守一寸国土安定,护一方百姓安宁。所以文武官员的拜访,也只是拜访康王殿下,小王只不过是空担了虚名而已。”
沈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镇南王难道只是过来看看老夫的么?”
宋霖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真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