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路出了宫门,出了国都,到了官道,一路景色还算怡人,林木骑着马带领侍卫走在最前,途中休息了几次,都不见那位公主有何吩咐,一直安安静静,侍女倒是下来过几次。走了大半天,已然到了魏国边境的一个小城,宇文逸在此置了一间府邸,虽然不如皇府豪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而此时钟灵却沉睡于梦乡。“长安,长安,长安!!“钟灵猛的惊醒,长安是谁?!梦里那名女子分明是自己,她怎么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把匕首,抱着她的人是谁,为何要唤她长安。
静姝听到钟灵的动静,立马从马车外进入查看。
“公主怎么了?“静姝见钟灵脸色铁青,眼神也有些许恍惚,便想着或许是做噩梦了罢。
“没什么,做了个可怕的梦罢了。“钟灵定了心回过神来,便发觉已然是快到晚上了。
“这车架虽然舒服,内务府的人四周都垫了蚕丝棉。可走在路上该是还是有些颠簸的,公主做噩梦也正常,这不快到了,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到宫里了。“静姝说着便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杯热水过去。
钟灵微微掀起就帘子,原来到了城内了,天色渐晚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钟灵放下了帘子,轻轻的叹息,却是被静姝发现了。
“公主可是想家了?“
“只是感叹而已,谈不上想念吧。“钟灵这个人念旧,对新环境也难以适应,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心里自然是念着的。
“不如,我们来找点乐子吧。“钟灵刚醒,头发有些凌乱,珠钗早在睡下时已经被她拔下,她又随手拿来一条璎红发带,将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十分有精气神。
静姝想,公主这是又要开始作妖了么?
“静姝,我的那件黑色袍子呢?“
“就在这车上,我去后面给你找。“静姝在后面倒腾着,拿出一件黑色袍子,上面还绣有暗红色的羽毛。若是有太阳照射,定会有亮堂的光。
钟灵利索的换上袍子,脸上的妆容尤在,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相得益彰,一身修身的黑色袍子,衬得身形越发的苗条修长,盈盈楚腰,被一条暗红的腰带系着,更是显得不堪一握。
修整好自己后,钟灵掀开帘子,“停车!停车!”
马夫闻之,立马将马拉住,其他人也都停下,公主一路都没动静,如今是要做那般啊?
钟灵不顾静姝在后面的叫唤,立马跳下马车,此时林木也骑着马而来。
众人见到如此打扮邀月公主,自然是惊讶了一翻,普天之下的女子哪个不是小家碧玉,楚楚动人,这个公主如此打扮,虽不和合主流,显得英气逼人了些,倒也是别有韵味。
“林将军,我想骑马!”钟灵见林木来了,便直接开口,也省得林木盘问了。
众人一听,不得了了,公主乃是万金之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哪里里担待得起。殿下那边如何交代,宋国又如何交代?
“公主乃万金之躯,这可万万使不得!“林木下马抱拳作揖,虽然他知道钟灵会骑马,可眼下这个关头,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林将军,你这马不错啊。“钟灵似乎是没听到林木说的话,反而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边摸还边问。
“如此好看的马,可有名字了?“
“此马叫疾风,是名贵之品,虽不及汗血宝马,可也是难得的良驹。公主若是想骑马,到了宫中在找些温顺的小马便是,疾风性子太烈,难以驯服,除卑职外无人能骑……”
林木话说一半,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钟灵矫健的翻上马背,疾风竟毫无动静…
林木此时已然呆住,这邀月公主,怕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又庆幸于自己刚刚说话并无多少人听到,不然这脸,他可丢不起。
“你看疾风也如此喜欢我,林木,我就骑一会儿可好?“
钟灵摸着疾风的头,眼神又投向了林木,疾风哪里喜欢她,钟灵只是记得宋临风说过天下马儿都馋,尤其喜好盐,这不刚刚出来之前还用盐水洗了把手,摸疾风时顺便给它舔了舔,这马今日也行得累了,如今从钟灵这里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排斥她。
“公主不可,万一公主有闪失,卑职如何担当得起,还请公主回轿。”
“这个林木可真是人如其名,就是个木头啊。”钟灵心中默想。既然来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出了什么事,概由本宫负责,林将军不必再说了,快点找匹马与本宫同行,没见天就快黑了吗?“
林木见钟灵施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从侍卫那里牵来一匹马,与钟灵同行,向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钟灵得意的朝林木笑,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一笑百媚千娇,林木竟是有些呆住,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有些尴尬,这邀月公主如此不合规矩,可又如此多娇可爱。果然,女子还是要姹紫嫣红的才好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众多,知书达礼的,舞文弄墨的,琴棋书画的,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啊。
“林木,我问你,你们殿下,是个什么样人啊。“路途乏味,静姝又不在身边钟灵便只好与林木说说话了。
“七殿下自然是气宇轩昂,人中龙凤。“林木在钟灵面前,自然是要吹嘘一翻宇文逸的,其实也算不上吹嘘,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他们的七皇子。
“得了吧,你与我说的与别人无二,这种话我听得数百次,若我想知道的是这些,我又何必问你。”钟灵对林木翻了个白眼,又自顾自的走。
林木马上跟上,与钟灵并行,今日他只觉得这位公主睡了一觉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还是一幅通情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现在又是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果然殿下说的一点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日后还是远离女人的好。
“公主若是想知道什么,明日亲自去问殿下便是,卑职不敢妄议殿下的私事。“
“我是他未来的妃子,你同我说,又算得了什么妄议。”钟灵见林木这样说,便断定了宇文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想了这
个法子。
“不然如此,我问你,你答便好了,你看如何?”
“公主有何想问的?问便是了。”林木毕竟是宇文逸的人,这位未来的皇妃,自然也算半个主子。
“他……可有什么特殊癖好?“
“公主这话是何意,卑职不明。”
“你还真是个木头啊。”
“公主不问了?”
“他……是否有断袖之癖?”
“胡说!那都是市井小民造的谣,公主万万不可轻信!”
“没有便没有罢了,我就问问,你不必如此生气,消消火。”钟灵看着林木的表现,不禁笑出声,顺手把林木之前挂在疾风这里的水壶丢给他。
“喝点水,莫激动。”
林木接住水壶,脸色却是有些窘迫。这公主,也太没羞没燥了些。
这话竟也问得出口。
天空渐渐暗下来,钟灵一行人也不知不觉中穿过街道来到目的地。钟灵也累了,不再询问林木,在灵芝静姝的服饰下进了屋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林木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公主终于肯消停会儿了。随即又想,她这样的性子,日后若是到了府中,倒是不会她给人欺负了去。
此时大宋后宫内,宋知书刚和宋知秋用完晚膳。淑妃娘娘便来了。
“小五,听你的宫人说,你又要启程了?”
“是,还未向父皇和母妃报备,不过已经准备好了。”宋知书一向喜欢游历四方,淑妃和皇上都没有多大意见,多出去走走,了解民风民俗,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兄又要出宫去玩,何时能带上知秋啊?”宋知秋虽不好玩,可成天锁在深宫大院里,不免对外面的世界多了些好奇。
“知秋是女子,怎可日日惦记出去玩?母妃如何教你的,还是乖乖把女红做好,把字练好罢。”淑妃言辞有些严厉,在淑妃心里,宋知秋不像邀月那样的女子自由自在,也不像宋游珑那般有个强大的母后。日后要寻个好归宿,还须靠宋知秋自己,所以淑妃都是悉心培养着她,还好宋知秋争气,也不好动,对此淑妃很是欣慰。
“知秋还小,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等知秋长大了,皇兄再带你去玩如何?”宋知书摸了摸宋知秋的头,这句话对着宋知秋说,也是对着淑妃娘娘说的。他不希望,宋知秋那么拘束,更不希望她小小年纪,就如个大人一般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知秋不过除了大佛寺外还未去过宫外呢,等知秋长大,定要去看看庐山是什么样子,去看看江南是如何红似火的。”见淑妃不再训斥她,便也将心中的想法一起说出来。
淑妃不再说什么,她不求这一双儿女日后大富大贵,只求她们能平平安安。尤其是宋知书,长得这一张脸,还好是个男子,否则她真是不知道如何护着他了。
宋知书回到自己的宫中时月色正好,他看了看桌子上的戏文,“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又想起钟灵,此去,定要护她周全。
第一次见到钟灵,是在太后的宫里,那时他去向太后请安,太后留他用了早膳,要走之时看到有个粉嫩的女孩子坐草地上,两眼似乎还有些呆滞,粉色的袍子,两个圆形的发饰,显得十分可爱,走近一看,似乎睡着了。宋知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来再遇到她,便是钟灵所说的场景了。
其实他也不想欺负她,年轻的少年,一直不知道如何吸引女子的注意,便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了。
罢了罢了,让往事随风罢了。如今,他不求什么,只求她依旧能像往日般开心,至于朝堂上的那些黑暗,他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