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婵决定去找找两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许他知道最近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她收拾收拾出了门,站在桥的另一头远远地看了眼“花朝”,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花朝”二楼,有琴坐在窗边品着茶,望着她走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挥手,一道暗影便追着婵的身影而去。
婵站在马路的尽头,她感觉身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然而观望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于是左转,走进一条宽两米的青砖小巷,最里面有座圆形拱门,长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四季常青;进门是一面雕刻着千里江山图的照壁,再往里,便是云雾缭绕的竹林。这竹林中有条小径,却不可随意进出,那林里的云雾虽无害,倘若有人擅闯,定会迷路,最后兜兜转转回到起点,不得深入。婵自进门手中就攥着一片竹叶,青翠的色泽,叶脉间隐隐有光芒流过。只见她将竹叶放在唇边吹响后,便抬脚往竹林里走去,婵每走一步,身前的云雾散开身后的聚拢,直到最后站定在竹林深处,那片竹叶也完成了使命,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
林中建了一座木屋,屋前的院子种着各种药材和蔬菜,屋后的池塘中养着几尾鱼。婵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张口大喊:“师兄——”
“是小婵来了啊。”屋里走出一个人,相貌勉强算得上好看,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头凌乱的短发,一件宽松的圆领白T和一条大裤衩,不修边幅。
这人便是黎肃,两年前婵误打误撞闯进了这座园子,不知是哪儿出了差错,寻常人都会在那片云雾的引导下回到起点,可她却在竹林里走不出去,最后惊动了主人,才将婵拎出去,给了她一片竹叶,告诉她若两年后有什么事,并当他黎肃是个朋友的话,可以来找他,届时吹响竹叶便可以穿过竹林找到他。婵还问了怎么称呼,他说:“你想怎么称呼我?”婵脱口而出“师兄”二字,黎肃应下了,于是她便称他为师兄。
“是啊,我来找你了。”说完,坐在了黎肃搬出来的椅子上。虽然这是二人第二次见面,但并不显得生疏,放佛已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自在。
黎肃倒了杯茶,“尝尝我刚泡得茶。”
茶很香,云婵抿了一口,说:“我遇到一个叫有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很怕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闻言,黎肃皱眉:他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婵不解,“他好像对我挺好的。”
闻言黎肃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是该知道一些。”
“小婵,你相信轮回吗?。”
“当然相信。”对于轮回,婵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她五岁的时候就梦到过自己的前世——一个死于二战的女人,那场仗全军覆没,她身穿白裙为最后一个士兵挡下了敌人最后一颗子弹。
“你可知昨晚你梦里的人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先别急着问我,先听我说。他叫嵘吟。他很爱你,一直在等你回来。”黎肃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每一世他都在找你,可每一世有琴都会把你带走,尽管你前事不记可他依旧在不留余力的羞辱你折磨你,并在你几近半百的时候食尽你的血肉,将你的枯骨碾作尘泥。嵘吟他没有办法,当初你跟他闹脾气来到人间再也回不去了,你在后悔在哭,他是费尽了精力想带你回来,反被有琴重伤,灵魂枯竭,于是他一边修养一边寻找你的转世,如今,他也快撑不住了,随时会死去。”
黎肃顿了顿,继续说道:
“从你第一次死去到现在八百一十一世,没有一世寿终正寝,哪怕嵘吟找到你给过你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最后都会被有琴夺走。你的灵魂已经承受不起了,这辈子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长生不死,要么彻底湮灭。”
说完,黎肃盯着震惊了的云婵:“最后一次活着了,好好珍惜。”随后往她身旁瞥了一眼,丢下一句话便进了房门:“别待太久。”
许久,云婵才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草地,呢喃着“嵘吟”二字。
忽然婵愣在那,一动也不动。她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像风一样轻柔,还有阵阵扑面而来的呼吸,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可当她沉浸在这份温柔里的时候,一切都戛然而止。转眼瞧见屋角的一株矮小的植物,上面的竹叶与来时的一样,于是扯下一片离开了此处。
“喝了那么多次孟婆汤,如今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对那个人有了好感,你还不放弃吗?”
回应黎肃的,只有一道风声。像是得到了答案:“你好自为之吧,现在的她不值得。”
另一边,虽然婵平时也遇到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但黎肃的话还是太让人难以置信,简直是颠覆了三观,在这个无神论的世界上,显然难以站稳脚跟,婵只当是故事,然而有些事情,早已慢慢改变。
她走出巷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车也没有,黑压压的乌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风很大吹得婵几乎站不稳,街上除了风声连平时的蝉鸣也没了,偶尔划过几条闪电,云婵皱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前进着,身后的黑影越来越大胆的跟着,察觉不对的婵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跑,那黑影直接跃在她前方,婵险些幢上去,猛地刹车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她站起来转身欲跑,又一道黑影挡在她的身前,婵一步步的后退,撞上一个阴冷的胸膛,未等她回头就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