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在东院歇着呢,自己去请。”陆之缘继续的玩弄那支折断了的花,很平常的说到。
她从小在心里便埋下了个种子,那便是她哥,十次回家七次被罚,这已然是成了一种习惯。她总是会早早的叫大夫来,在东院侯着。
“我听说你今日又被人围着了,所幸你是打赢了,不然这大夫都没他什么事了,我同你一起去?”她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虽说她这个哥哥自小习武,不过也不见得有那么大能耐,一些小伤总是在所难免的,作为一个极其称职的好妹妹,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亏你有些良心,还把人放东院了,先前我以为,我回来还没人同我点灯呢。”他习惯性的捏捏她的脸,只觉着好玩极了。
“在这若大个院子,就数我在乎你了吧?”她推开他的手,往前不知是听哪个小厮说,捏脸啊,是会变胖的。
东院。
“啊哈哈哈,公子被这棍棒伺候多年,光是今日那几棍,奈何不了公子啊,不过啊……”陈叔从陆之宴七岁那年起,便是他专用是大夫了,几棍子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日日来只带些皮外用的药就行了,不过今日他一把脉,竟发现公子受了写内伤,却又恢复的差不多,又似不久前才受的伤,着实奇怪。
“不过什么?”最好奇的自然是陆之缘了。她巴不得那些人狠狠的打,打出内伤来才好呢,这样她就能找到个罪名,冠在那些老头头上了。
“公子今日可是受了些伤,不算今日那几棍子。”那几棍子光是把个脉自然是不能看出来了,可他精通医术,一些内伤他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古怪,他也能瞧出个苗头来。
“是,今日是被人小伤一剑了。”他才发觉,他今日被人刺了一剑,刺的不深也不浅。先前被刺中略感疼痛,可后来,却丝毫感觉不到,那伤口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愈合,那丫头也只是胡乱绑了一通,没见她细致的处理。
“啊?你不是打架从没输过的吗?”若早知他打不过,就应该长点心,不那么轻易的被无痕绑回来了。那围着他的人,寻思着应是够厉害的,才让他失了一足。
“公子的伤口完全愈合,已无大碍,公子可是用了什么珍贵的药,才瞬间愈合的?”陈叔目前还没听过有何种草药如此厉害,短时间内就恢复伤口,若能寻到,日后定时会造福不少人的。
“不过是有人替我胡乱绑了一通……”
“谁!”终于套出话来了哈,不亏她打听了,看来那姑娘很神通广大,可以和她哥哥厮混,可以给她哥哥胡乱绑伤口,嗯,她很欣赏那个姑娘。
“啊哈哈哈,公子既已无大碍,老朽便退下了啊……”凭着陈伯多年的经验可以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快快退下的好。
陆之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十分好奇的妹妹,这傻丫头看来是无心于他的伤势,真正关心的,是那个姑娘啊。
“你快些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姑娘?”她瞪大眼睛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今日她定要问出来的。
他从另一边走开,想着陆之缘对司徒未浔也是无甚好感,做甚要告诉她?若她知道了,定是要抱怨一番了,他最是讨厌听小姑娘抱怨了。
“想走?怎么,不敢告诉我,唉呀,你放心好了,我如何会出卖你呢,是吧,好歹让我帮你物色物色啊……”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江宅。
“禀公子,小人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宿忠手负着剑,向坐在高台上的少年禀报到。
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听到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好看的笑,似水荡开的涟漪般,十分阳光。
他抬起头,眼中没有寻常少年的阳刚,而是充满着温润。那张冷艳的脸如同被皎皎月光映着一般,有了些许开朗。
“是谁。”简短二字,但他似乎很心急。
宿忠走上台,在他耳边低语。
他的眼中似有波澜,却转瞬即逝:“莫要心急,待寻着更好的时机,再下手。”他还想等,再等久一些。
“小的需惊醒公子一句,公子能等,可夫人等不起,公子还是快快做决定的好。”宿忠退下,空留他一人。
他亦是想快快做决定,但内心深处,似有一股长绳,紧紧绕着他,不让他轻妄的下决定。
幕后走出一人来,一身黑衣,冷笑道:“怎么,当初是何其的想寻到,如今方有了些眉目,便是怯懦了?你若不想动手,我可以替你做决断。”
那人作势要离去,却被他唤住。
“站住,还轮不到你替我做决定,我的事,我自会做了解,不需你插手。”他声音很淡,透露着冰冷的气息。他冷声呵斥那人,让他莫要插手。
“你可好好思量,我是你舅父,你娘是我嫡出的妹妹,我为何不能插手,她有如此一个优柔寡断的儿子,倒不如我来动手的好。”那人句句紧逼,让他快快了解,因为那人也知晓,他虽外冷,但心肠确是热的,他要去当那好人,坏人便只由得他这个舅父去做了。
“给我两年,两年的时间,那年后,我定寻着好时机,亲手了解,方可保母亲性命。”他声音微微颤抖。两年,似多不多,似少不少。足够让他放下心来了。
“这是你亲口允下来的承诺,你可莫要食言于我。”那人挥袖而去,等着他两年的期限。
司徒宅,揽尘阁。
“姑娘可得对自己上些心了,若是被主君瞧见,少不了一顿责备的。”于嬷嬷又开始怨她了,每每瞧见她有个什么小伤,便要唠几句的。小时候经常摔着,也不见得她紧张。
“划在了手臂上,有衣袖遮着呢,不打紧的。”她将衣袖撸上去,一道刺目的的红痕。衣袖上只微微印了些红印子,还好是于嬷嬷眼尖,瞧见了,不然司徒未浔自己都不知道。
“如何不打紧!虽说有衣袖遮着,可若要留了疤,日后姑娘要是出嫁了,被未来的官人瞧见了,那也是十分不妥!”嬷嬷用纱布帮她擦拭着伤口,蹙着眉。
“嬷嬷想的真长远,我们姑娘还没及笄呢,谈什么嫁人啊。”含秋端着盆,走进来调侃道,姑娘好说也得再过一年及笄,主君才舍不得早早将姑娘嫁出去,谈何出嫁,未免太早了。
“你这丫头,懂什么,我们姑娘是独出,嫡出,爱慕我们姑娘的多了去了,我们姑娘不愁找不到夫婿,说不定啊,姑娘及笄后,大批的小公子要上门提亲呢。”果然,又来了,自前一年起,嬷嬷没少操心这事。往常嬷嬷问,可有欢喜的小公子,她总是胡乱搪塞一番,她自己倒是希望能瞧见个真心欢喜的,自此便不用理会司徒家的琐事了。
“那还得看我们姑娘瞧不瞧的上呢,是吧,姑娘?”也是,京都的贵家公子们,她目前还没有心仪的。
“是是是,我还瞧不上呢。”至今为此,她对喜欢二字,还很迷茫,究竟何为喜欢?
“姑娘,可要取些血出来铸剑?”铸剑,她差点忘了。
涟生剑在她手上。是当年阿娘留下来的,外人并不知那剑在她司徒未浔手上。只不过这剑不能用,需得以阿娘的嫡亲血脉以血铸剑,待那剑何时喝够了她的血,方可算是铸成了,便能使唤了。
另一把双湮剑,不知下落。爷爷说过,这两把剑是三大家费尽心血都要拿到手的,万不可向外人透露,否则那三大家恐怕会对她不利。
而她,自然也是要找到那双湮剑的,不然如何对得起阿娘的嘱托。原先她对这件事还挺上心,不过瞧着那三大家已是寻不到,那她也不必理会那东西了,所以铸剑这事,她早抛之脑后了。
“取一些吧,左右我看那剑是喂不饱的,还是莫要浪费我的血较好。”她将手伸过去,让嬷嬷取血。
于嬷嬷用刀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那血便溢了出来,片刻后,于嬷嬷便擦拭她的伤口,涂好药,那血才不流的。
“这也算是姑娘的疾了,亏得主君寻的那旎灵草来,制成了这药,才不会让姑娘有什么事。”
她确实有隐疾。
小时候,她便是稍有个什么划伤的,血就难以止住。旁人流些血,她是要留寻常人的一两倍。所以到现在她都留意着,不随意弄出些伤口什么的,方才取血她都有些不愿意了。
“我早已习惯了。”风轻云淡的一句。
小时候,爹没少抓她铸剑。
算了,反正也是一段阴霾的过往。
“对了,姑娘,宗里说这次赢了陆家,过几日要设宴呢,说您功劳大,要邀您前去呢。”含秋也是差点忘了此事,还好及时想起。
“祖父可答应了?”这种嘈杂的东西,还是要经爷爷的允许好。
“主君说看您心情呢。”
“去,自然去,自然要去玩玩。”
她倒是要去看看,有什么事。光是邀功,绝无那么简单,定是有事有所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