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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悠闲生活

我也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么曲子,总之,那旋律很自然地从心中流淌出来,然后变成了回荡在水面上和翠色芦苇丛里的芦哨声。

1

我还没说话,伊莫顿已经微笑着开口了:“好啊,我也很久没坐过船了。”

小曼看他一眼,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姐姐,我们坐一艘。”

这孩子的性格怎么形容呢……真是的,活像一只死命护着骨头的小狗。

不过伊莫顿看起来并不在乎这孩子挑衅的样子。也是,他是个大人了,小曼还是个半大孩子,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没有可比性。

结果我没拗过小曼,只能和他上了一条船,伊莫顿和安苏娜上了另一条船。

看看人家那边,伊莫顿白衫飘飘,迎风而立,飘然闲逸的风度,傲岸高洁的姿势,仿佛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再看我这边,小曼瞪眼鼓腮,活像一只小青蛙,还是鼓起肚子的那种。

真是煞风景,没情调。

其实,情调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在我身边。

小船在水面上轻轻地飘开,清风,微波,令人沉醉的沙漠情调以及……一只正在瞪我的青蛙状小曼王子。

唉,虽然你很帅、很有前途、很讨人喜欢,但是小曼啊,首先,你是个小孩,比我还小,小得太多;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你是我的亲弟弟,我可不想当一个和亲弟弟结婚的变态狂呀。

让我怎么和他说呢?让我和他解释……伦理道德?还是遗传学?

说起来也并不能怪他,这孩子生长在这种环境中,姐弟结婚在他看来是十分正常且天经地义的。不过,历史上好多法老都弱智,有先天缺陷,短命,没有生育能力……大概就是近亲结婚造成的缺陷。真奇怪这样的事实也不能让他们吸取教训——也许他们并没有把近亲结婚和这个问题联系到一起。

唉,好好儿的一个下午约会就这么泡了汤。

伊莫顿的那艘小船飘进了芦苇丛里,我既想张望,又怕被小曼再抓着机会发脾气,实在是有些为难。

蓝天白云,碧水青苇,一叶小船顺水飘荡,这么有情调的下午,我却必须和小曼这家伙待在一起。

我抓抓头发,在这小孩儿的瞪视中,坐下来。唉,还是钓鱼吧。

曼菲士扯着我的披纱,他嫌气闷,不肯戴那顶做好的纱帽,我可不想被太阳烤成焦炭。在靠着小船不远的地方,曼菲士那些高大的侍卫们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一双双眼睛警惕地望着我们,唯恐我们两个重要人物会掉进水里去。法老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要是这艘小船翻了,两个继承人一起变成小水鬼,那可有好戏看了。那样的话,法老会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这些侍卫肯定是自动找个地方就把自己埋掉了。

“钓鱼好闷。”曼菲士果然不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叉着腰站起来,“哪有打野鸭好玩!”

打野鸭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试过,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玩。

小曼使唤那些侍卫,“喂,去拿梭镖来!”

我抿一下嘴,也不想劝他了。这孩子明摆着就是要和我作对的,我越劝他越不会听。

有他在这里折腾不休,我能钓上来鱼才怪呢。我抬起竿来看看,饵也不见了,不知道是滑钩了,还是被什么机灵家伙给吃掉了。我叹了口气,也不再拴饵,就直接把钩又垂进水里。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八十岁的老头儿还能钓着周文王呢,我且来看看自己能钓着什么东西吧。

那些侍卫果然不一会儿就取来了木杆的梭镖,而且服务是成套的——还顺便从芦苇深处把野鸭子赶了出来。小曼个头虽然不大,力气却不小,而且掷镖的准头很可观,十次之中总有六次是可以击中的。不过野鸭子的生命力也十分顽强,虽然被梭镖击中了脖子,却还在挣扎扑腾,不肯乖乖就范。

我转头看看,伊莫顿的船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刚才还能看到一点船影,现在我们也接近了芦苇丛,回望却只见一片接天的碧色,不见那艘船的踪影了。

也许他想要享受垂钓的乐趣,不想让小曼打扰吧?

我随手撷了一片身边的芦苇叶子,慢慢地卷了起来。小曼打了几只野鸭,停下手来问我:“姐姐,你怎么不玩?”

我朝他笑笑,把芦哨凑到嘴边,试了试音。

芦哨的声音比较尖细,比较轻薄,有一种翠鸟振翅而飞般的亮丽。

小曼握着梭镖的手垂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听我吹着哨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么曲子,总之,那旋律很自然地从心中流淌出来,然后变成了回荡在水面上和翠色芦苇丛里的芦哨声。

伊莫顿在什么地方?他能听到吗?

我想,他应该能听到。

那么,他在做什么呢?他在想些什么?

安苏娜应该和他在一条船上,他们又会说些什么?

我垂下手,小曼盯着我的芦哨,“姐姐,你什么时候会吹这个的?我怎么不知道?”

“嗯?这有什么稀奇,你要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他兴致勃勃地说:“好!”

我教他捏住哨子,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响。

他憋了一大口气,使劲地吹。

没声音。

“为什么不响?”他有些泄气了。

“你没有掌握诀窍呀。”我鼓励他,“再试一次。”

他再试,还是没有声音。结果这个坏脾气的小孩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哨子扔到了河里。

“喂!你真是的。”我说了他一句,然后往河面上看去。卷起的苇叶慢慢地散开来,一半浮在水面上,一半浸在了水中,折痕慢慢变平了。

小曼悻悻地说:“走,回去!”

那些侍卫巴不得他说这么一句,立即用绳拴着船,缓缓地向岸边拖去。

尼罗河水卷着波纹,温柔而平静地流向大海。

伊莫顿,他应该还在河上的某处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惆怅,招呼过来几名侍卫,让他们去寻找伊莫顿,一同回去。

2

伊莫顿的那条小船从芦苇丛中缓缓地划出来,他盘膝坐在船头,衣角垂下船边,浸在了水中,柔缓清澈的碧波里,那一角白衣像是天空中一片随风而动的云彩,悠然而写意。我朝他微微一笑,他还以一笑,朝我晃了晃鱼篓,问我:“公主有什么收获?”

我苦笑,“空手而回了。”

安苏娜安静地划着船,微微垂着头,一语不发。

陪人钓鱼可能很无聊,但是我却在想,假如刚才我和伊莫顿上了同一条船,他钓鱼,我吹笛,那是何等的意境和惬意啊。

可惜,我身边陪着的,是这个不解风情的坏脾气小弟。

“不要紧,这些鱼可以都送给公主。”他说,“我们是不吃鱼的。”

对哦,僧侣神官们是不吃鱼的。

小曼瞪他一眼,“不必了!我们的晚餐也有着落。”说着指一指那些侍卫手中提的鸭子。

伊莫顿微微颔首,拿起鱼篓轻轻翻过来,几条鲜活的鱼儿从篓中掉出来,又落回了河中,一摆尾,搅起一圈圈水纹,便游走了。

“干吗又放了?”小曼不解。

我微笑,伊莫顿也是微微一笑。

钓鱼许多时候并不是为了成果,而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虽然我和伊莫顿只是说过钓鱼的事,而这可能也是他第一次出来钓鱼,但是很显然,他体会到了个中真谛。

他含笑问道:“刚才那曲子,是公主吹奏的吗?”

我回答是,他又问:“是什么乐器?”

我看看水面上,那片芦苇叶子已经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于是无奈地摊开手:“不见了。”

小曼哼了一声。

“下次再一起来钓鱼吧。”我说。

小曼攥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下,嘴巴又嘟了起来,“我也要一起!”

这孩子。

我和小曼一起吃的晚饭,是烧野鸭肉,味道还挺香的。鸭子一上,侍从过来尝过菜后,小曼嫌勺子用起来不顺手,把勺子一放,伸起胳膊就要下手抓。

“喂,很烫的。”我阻止他。

我觉得吃面饼用手抓还可以理解,但是吃这种带汤的菜还用手抓,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小曼的这种坏习惯真是要不得。

我让亚莉把定做的东西拿上来。

小曼盯着两根等长的细木棍十分疑惑,“姐姐,这是什么?”

“筷子。”我看他不能理解,改口说:“餐具,夹东西吃,省得沾在手上汤水,比勺子好用。”

我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肉,吹凉后,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不错,鸭子烧得滚烫浓香,和以前吃过的家养鸭子到底不是一个味儿。

用两根木棍夹东西吃,对小曼来说实在太新鲜了,他马上招呼亚莉一声:“给我也拿这个……什么子?”

“筷子。”

“对,筷子,拿两个来。”

亚莉抿嘴一笑,又让人拿了一副筷子上来。

小曼拿着两根筷子,那姿势简直像握剑……

我不笑,不能笑,这孩子很容易恼羞成怒的,下午那个芦哨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要是一笑,保不齐他一急,再扔筷子。这可是吃饭的家伙,轻易扔不得。

“这个东西,不练习几天是用不好的。”我给他示范一下如何拿筷子、如何夹取食物,然后再把勺子递给他,“乖,慢慢吃,别性急。”

他眼一翻,肉嘟嘟气呼呼的样子分外可爱。

要不是因为他是个漂亮宝贝,我才不会一再容忍他的无理取闹呢。

“姐姐,我要你喂我!”

唉,看他那副倔强样子,大有我不喂他就不吃的架势。

我夹了一块鸭肉,轻轻吹了两下,估计不会烫到他了,移近他嘴边,“吃吧。”

“啊呜——”

这孩子的狠劲让人觉得他好像饿了几天几夜似的,居然发出类似老虎吞食的声音,实在让我哭笑不得。

“还要。”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好好,再来。”我真是怕了你了,小少爷。

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将就他、顺着他,但是关键性问题……比如那个结婚不结婚的选择,我是决不会改变主意的。小曼不懂事,难道我也跟着不懂事吗?这是原则性问题,绝不可以犯错的。

再说,我想嫁的人也不是小曼王子呀。我有些恍惚,我想嫁的人……

应该,应该类似于伊莫顿那样子,有学识、有风度,有些话不用说,只需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够体会。

可是,嫁给他也是不大可能的,因为,他是个祭司,而且我也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我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也许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只因为我是公主才和我相处、教导我知识、陪我谈话聊天的。而且现在的我,外表不过是刚刚有少女的形象,又怎么能让他喜欢得上呢?

算了,想那些干什么,我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莫名其妙地对着一个人发痴发情。

我是谁?我最要紧的是必须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把小曼喂饱后,我就着鸭汤吃了些东西。我并不觉得太饿,可能是下午在河上吹了风的缘故。

小曼倒是心满意足了,吃得眉开眼笑。

晚饭撤下去后,水果端上来了。我坐在靠水的露台上,手里捧着一株硕大的莲花,这种公主生涯自然是快乐的。但是,每件事情都有正负两面,在这富贵荣华的外表之下,不可忽视的现实问题依然存在着。

比如小曼,现在是快乐无忧的小王子,可他将来就是法老,肯定会辛劳多而轻松少。我呢?我将来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

我想得很入神,直到小曼拍我,我才回过头来看他。

“姐姐,我将来会做法老的。”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我有点啼笑皆非,摸了一下他的脸,“是啊,这是一定的。”只要你不少年早夭,法老的位子肯定会是你的。

“我会对姐姐很好的,所以,姐姐也会对我很好的,对不对?”他一副不安的、要求我保证的样子。

我点了一下头,“对。”

我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意思,我们是亲姐弟,我又不想和他争权夺位,当然我们会很好,也会待对方很好。

他高兴又撒娇地从后面抱着我的腰。小曼虽然看起来脸圆手软,但是个子却不算矮,只比我大概低了小半头。看他的身材骨架,可以预见他将来会长得很高。

“我是王子,将来的王,我会好好儿地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法老。”他低声说。他的胸口贴着我的后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在那还年少的胸腔中扑通扑通地跳跃鼓动。

是的,他是王子,我是公主。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可以做多久,但是,做人不认真是不行的。

常言说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话固然很消极,但是也很负责任。做和尚的职责可不就是撞钟吗?既然做了和尚,那么钟是一定要撞的。

我既然做了这个公主,那么为了现在和将来,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学东西也是必须的。至于我是谁、来自何方,还有那些被蒙住的不复记忆的事情,可以慢慢地一点点去回忆,而不用把全部心神都放在此事上面。

想通了这件事后,我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拍拍小曼抱在我腰间的手臂,“好啦,别孩子气,将来的法老怎么可以撒娇呢!”

“那是将来嘛!”他可爱而蛮横地不肯松手,“现在我还是王子呢,任性一下没关系。”

我笑笑,风从池塘上吹过来,轻轻拂在我的脸上。好似有人有风中细语,花香在暗中氤氲浮动。

我想起一句唐诗: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小曼听到我在自言自语,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没什么。”

即使说给他听,他也不能体会。

但是另一个人,也许会明白这诗句的意思。

3

荷尔迪娅把纸卷递给我,“公主要看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事原本用不着您操心的。”

“嗯,我看看是不是还可以多划出一些用于耕种的土地来,比如说,种水稻的水田。”

“水田吗?”

“是啊,水稻必须在有水的地方才可以插秧,我想看看靠近河岸的地方能不能平整出水田来,就算没有水田,也得选择方便灌溉的地方才好。我弄来那些种子可真称得上万里迢迢了,是从海的那边一个很远的叫婆多罗的地方带回来的。去年尼罗河泛滥期过后,我让人试着种了,虽然以前没有种过,不过收成还算不错,不比麦子、谷子差。”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终于可以吃到魂牵梦萦的白米饭啦!去年哈山的商队刚把稻种带回来时,我就猴急地恨不得立马把种子变成大米蒸饭吃。米粥、米饭、米糕……那巨大的诱惑我好不容易才忍住,赶紧让人把稻种拿去耕种了。吃种子这种蠢事比杀鸡取卵强不了多少,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口腹之欲啊。

“公主,我有个问题……”荷尔迪娅欲言又止。

我抬起头,看着她有些犹豫的样子,“有话就说啊。”

“嗯,我听说是公主画出这稻禾的样子,然后让商人去带种子回来的。那么,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呢?”

哎呀,果然是才女啊,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我笑笑,“我如果说是在梦里见过的,你信不信呢?”

她微微一笑,虽然不是十分貌美,眼里却闪烁着通达而聪慧的光芒,而且她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荷尔迪娅这个人相处起来的确舒服,细心周到,多才多艺,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陪伴,上次她告诉我,她老爹伊德霍姆布宰相又要给她安排婚事,我就替她出面解决了。私下里我也跟她说过,总独身一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问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她只是笑着说,或许她将来会做女祭司,也许会做到宫廷的内务总管,总之,随随便便就嫁人绝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好,有主见。

安苏娜也是这样,我问过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她不想困在宫中将来做我老爹的禁脔,我可以帮她嫁给她想嫁的人,以她的才貌,嫁个贵族或富商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她只是笑着说愿意留在我身旁,而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真搞不懂,这个时代的女性怎么个个都如此有主见有性格,简直堪比现代女性,显得我倒像个旧时代的古人一样。这个古代埃及真是让我惊艳啊。

尼罗河年年泛滥,每过一两年就要重新丈量划分土地,由人去耕种。去年播下的稻种收获了不少,今年可以多种一些。

“公主。”

我转过头,亚莉笑容满面地把一个有盖的漆碗放在我面前,刚掀开盖子,便飘出一股浓浓的稻香味,简直冲得我一愣。

“公主说的米饭,蒸出来果然很香啊。”亚莉说,“不瞒公主说,刚才一做好的时候我就尝了一口,的确又软又黏。”

荷尔迪娅伸头凑了过来,“啊,的确是和面包不同的香气……麦饼和谷饭也没有这个味道。”

我笑着说:“给荷尔迪娅和安苏娜都盛一碗来,浇上些肉汤,大家一起尝尝新米。”

亚莉答应一声去了,然后不一会儿便重新端着米饭回来,不但米饭上浇上了肉汤,还配有按我的口味做的清淡可口的小菜。

“看来我们真是有福气啊,在公主这里总可以吃到别处没有的新鲜东西。”荷尔迪娅显然很高兴。

“只能偶尔吃吃,大部分的收成都留做稻种了,所以不可能天天都吃到。”我有点儿遗憾,想要过上一天三餐都吃米的日子,还得再等一季啊,等这一季的稻子种下去,再收上来,才可能办得到。

我实在等得心焦啊。

“大米饭,肉浇头……”啊,真是神仙享受。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完全顾不了吃相,没办法,实在太想念了。

看来,前世的我很爱吃米饭?那么我可能是个南方人,北方人是主要吃面食的。

“对了,亚莉,给法老和曼菲士那里分别送一份过去,请他们也尝尝吧。”我想了想又说,“给伊莫顿大祭司也送一碗去吧。”

“是,公主,我这就让人送去。”亚莉说,“只是做得不多,每人也只有一碗了。”

“一碗就一碗吧。”

碗的概念也是我带来的,这里有盘子、盆子、碟子、罐子……就是没有碗。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以前既不喝粥也不吃米饭的原因吧,所以用不着碗。

我和荷尔迪娅、安苏娜三个人一起吃饭,荷尔迪娅看起来对米饭也很喜欢,但是安苏娜似乎吃得不怎么香,看样子好像并不太喜欢米饭。

亏我还让人把肉汤熬得又稠又浓,我自己是挺喜欢这种吃法的。

去送饭的侍女回来了,告诉我小曼不在宫中,他的贴身女官塔莎把饭收下了。法老正好也要进餐,尝过了米饭,称赞味道很好,说公主如果想多种一些,就告诉负责农司的官员一声,或是直接和宰相说也行。大祭司尝过米饭后,说多谢公主,还说米饭易咀嚼不伤牙,嚼久了还有一点甜味,比谷子美味,比面包柔软,含的水分也多,对人应该很有益处的。

我笑着说:“好,辛苦了。”

“还有,大祭司说有些东西要给公主看,正好让我带回来了。”

伊莫顿这个人真不愧是大祭司啊。我和他差不多每天都会见面,早知道他懂些医术和养生之道,他曾说过食物不要吃太硬的,对牙和脾胃都不好。所以我早想过等稻子种出来了,一定要让他尝尝米饭的味道,想必他定会喜欢。果然他是这么说的,我并没有猜错。

侍女行个礼后退了下去,我托着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翻开伊莫顿让她带给我的东西。

只是卷成一束的莎草纸,纸上写的是我前天向他询问的一些关于埃及鬼神的传说。由于认识时间久了,我便知道了伊莫顿有个不为人知的称呼,即亡灵祭司。鬼神这种东西,虽然我不大信,可也不能全盘否定。我自己出现在这个古代时空,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里念,伊莫顿的字体是僧侣体,峻挺却又不尖削,笔画之间宛若行云流水。

字如其人。

荷尔迪娅漱过口洗了手,过来继续替我翻那些纸卷。尝过了米饭的美味,她对于种稻子也开始热情高涨起来,替我在图上找到一块低洼之地,并凑过头来指给我看,“这一段河岸曾经在前年尼罗河涨水时,因为河水水位太高,而被冲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后来河水虽然退了,但是那里始终存着一些水。我虽然不知道水有多高,但是我想如果种水稻的话,这里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好,等一下我就让人去看看合不合适,是否需要再进行修整。”

“是。”她说,“其实公主不用亲力亲为,您能把这种子找到,又知道了种法和吃法,其他的事情交给农司来办就行了,不必自己这么劳神费力。”

“其实如果不是宰相大人还在和你生闷气,告诉你父亲也是很省力的呀。”我笑笑说。

她的神色很正经,“不,公主这话说得不对。我父亲从来不会因为家事而误公事,我和他生气只是另外一码事。种水稻这件事既然对埃及有好处,对百姓有益处,那么他肯定不会因私废公的。我回去就告诉他,公主可以放心。”

我点点头,宰相的确是个有度量的人,我老爹也曾夸过他几次。中国有句俗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见没点儿度量的人,是无法胜任那个职位的。需要管那么多的事,还要协调、平衡……实在是不容易。

“嗯,那么你可不要忘记了。”

她笑着说:“忘不了的。不过,如果想让我父亲抓紧时间办这件事情,得让他知道这是好东西才行啊。公主这里的稻米,不妨让我带一些回家去,给父亲看一看、尝一尝……”

我哈哈笑起来,用扇子遮着脸,“你这鬼丫头,明明是你没吃够米饭想再多吃些吧。”

她笑,“我可是一片公心,公主不要想歪了。”

我点点头,“好好,算你公心。亚莉,你让人装一些米来,今天荷尔迪娅小姐回家的时候交给她带回去。”

荷尔迪娅笑着道谢,一转头,有些疑惑地说:“安苏娜,你想什么呢?果汁都泼到身上了。”

我一回头,果然,安苏娜的大半杯果汁都倒在了裙子上。

“啊,刚才一下子走神了。”她忙起身施礼,“公主请恕我无礼。”

“没关系的。”我摇摇扇子,“你快去把衣裳换了吧,这种甜果汁最黏了,沾到身上多难受啊。”

她又施了一礼,缓缓地退了出去。

安苏娜出去后,荷尔迪娅更不拘礼,坐到了我的身边,“公主上次画的那稻禾的图样,真的是惟妙惟肖,那个商人来送稻种的时候,说公主画的图与他在那婆多罗见的稻禾一般无二。还有,公主上次画的那只白毛碧眼的小猫儿,也像是能从画上跳下来一般的鲜活灵动呢。这种画法好神奇,我早想学了。对了,公主您是从哪里知道那些东西的呢?”

我微微一笑,“我说过了呀,做梦梦到的。”

她挤挤眼,“好吧,就算是公主在梦里和伊西丝神学来的吧,那么公主能不能教教我呢?”

我点头说,“也好,只要你有耐心。”

亚莉在一旁说:“公主画了不少东西呢,前两天池子里莲花开了许多,公主画了好几张,那莲花真美呀……”

荷尔迪娅说:“快快,取来给我看看。”

亚莉笑笑,过去取了我那本画本。

画本也是用纸草装订起来的,只是纸质比一般的纸草纸要好很多,上面的画有素描、白描,也有上过简单颜色的水彩。画水彩的画笔是我让人用狼和兔的毫毛混在一起做的,这才是正宗的狼毫笔呢。穿越前,我在现代商店里买的狼毫笔,其实都是用兔毛和羊毛做出来的。

荷尔迪娅看一张称赞一张,然后翻着翻着,忽然停住了,抬起头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公主……这也是您画的吗?”

我转过头看去,那是一张只有线条的人像画。

画上的人是伊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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