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也很冷。
顾渊曾经无数次感受过夜晚的寒冷,这一次的寒冷也不过是无数次寒冷的夜晚里平平无奇的一次罢了。
当然现在是夏天,这里的寒冷是纯粹的修辞手法,是顾渊看着自己再一次扑街的真实写照。
二十五万字上架,1111的收藏,11的首订……
顾渊想要抽烟,但是首先他不抽烟,其次他没有钱买烟,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但是顾渊不能停下,他需要码字,他是一个独居在外的大学生,还要依靠网站的低保全勤来苟一苟自己的生活费!
讲道理如果不是为了那点全勤低保钱,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会为了在这里写霸道总裁邪魅狂狷赖上我这种东西?
没有办法,要恰饭的嘛……
顾渊的精神相当的憔悴,发红的双眼是他熬夜冠军的证明,白天他要上课,只能晚上熬夜写书,隐隐约约自己都有一种仿佛要猝死一般的感觉。
眼皮子一下一下的往下坠,又一下一下的摇头强行打起精神让自己能够继续机械的敲击着键盘。
“搞什么啊!”
“嗯?”
眼看就要睡着的顾渊一下子惊醒了,什么声音?
“剧情平淡如水毫无张力,节奏乱套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
“场景描写极度尴尬,不知道强行用些修辞干什么,还三段式排比句?你以为你是琼瑶还是在写初中生满分作文啊!”
“设定老套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无脑装逼尴尬至极,人物毫无智商,对手更是强行降智。”
“在无数作者努力迎合读者口味避免毒梗槽点的时代,此书反其道而行之,集数十年之糟粕,毒万千之神农,实乃难得一见的粪作!”
“谁啊?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顾渊快要哭了,一张俊俏的小脸绷不住了呀,太过了!
他转过头去,想要知道是谁大半夜的在说话,在他转过去的一瞬间里,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吗?是做梦了吧,大半夜的肯定是幻觉!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轻轻垂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一点点少女的眼睛,苍白的略微有些病态的肌肤,精致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个绝对可以称作是美少女的女孩子就那样的俏生生的飘在空中,素白的长裙也这样幽幽的飘着,飘着……
很美的画面呢,如果不是她扛着一把两米长的青龙偃月刀那就更好了……
“我说的有错吗?”扛着青龙偃月刀的美少女丝毫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的样子,非常直白的问着。
顾渊大抵觉得自己是疯了,又觉得自己再做梦,或许是是梦中高人指点,鬼使神差的开口问到:“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太监啊!”美少女单手扛着两米长的青龙偃月刀,一手插腰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这么扑街的书不切留着过年嘛?赶快切了写新书才是正道吧!”
“真的吗?”
“你在怀疑我一个编辑的专业性吗?”美少女瞪了一眼顾渊:“虽然偶尔兼职鬼差这份赚外快的兼职,但是我可是一名专业的冥界网文责编,请你不要质疑我一个编辑的专业性!”
“好,好的……”顾渊被对方凛冽的气势所震撼,一下子对方身上仿佛有什么王霸之气,引领自己纳头就拜一般:“那请问我应该怎么办啊?”
“当然是太监写一本新书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听不懂鬼话吗?”
总觉得有什么槽卡在嘴里吐不出来的感觉让顾渊有点难受……
飘在空中的大刀美少女一本正经的看着顾渊,这涉及到了她的专业领域,她的眼神无比的自信:“扑街了就要果断写新书知道么,一开始非常扑街后期火的书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书基础都是作者本身有着扎实厚重的文笔功底,很明显你没有,所以太监换马甲写新书是你唯一的选择。”
“请问您,我应该如何写这样一本新书呢?”顾渊正襟危坐,不自然的用上了敬语,觉得仿佛是握住了什么契机一般。
“写一本网文,你认为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纲?细纲?剧情?套路?”顾渊不太明白,尝试性的回答着几个可能的答案。
然而每多回答一分,顾渊就看见对方的脸色越是深沉了一分……
全都错了吗?
“我告诉你吧,写网文这些东西都是次要才要考虑的元素,写网文最重要的东西,是认知!”
女鬼反手将青龙偃月刀立在地上,顾渊也看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地板明明没有任何痕迹,这个青龙偃月刀就是这样立在了地上,显得非常的有气势!
“何为认知,简单来说就是对于网文对外和对内都能够清晰的认识到一个现状,这才是写小说最重要的事情,你明白吗?”
“网文有别于传统文学,它一开始出现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单纯的娱乐大众,服务于读者,再加上网络作为载体,使得网文的更新换代比任何一种其它读物来的都要快得多。”
“究其根本,大部分网文的本质就是一种快餐文学,如何让这份快餐变得更加符合大众的口味就是一本书如何火起来的关键,这就是认知!对于整个时代的认知,从网文的远古时期……”
“等等你有在听吗?”女鬼编辑侃侃而谈,言语却越发的自信起来了,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皮闭合频率越来越高她意识到对方快要睡着了……
“对,对不起,每次赶稿子临近天亮我就会……”顾渊还没有说完,但是他倒下去的身体已经告诉了女鬼他想说的事情,他睡着了。
“真是的,活该你扑街……”女鬼提起自己的青龙偃月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开始干活吧,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快天亮的时候……”
女鬼的眼神猛然的一阵恐慌,有些惊恐的看向了电脑,刀掉在了地上,无力的瘫坐在了顾渊的床上:“完了,已经完了,误了时辰,执念已经……种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