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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血浓于水

丁咏山眸中立刻掠过一道光,可片刻后又消失了。他望着上官文若出了神,苦笑道:“不可能。”那话里的坚定,实在让上官文若哭笑不得。

“为何不可能?你见到表妹落溪,却并未亲眼见她尸体,怎么能确定她死了?”

丁咏山叫她这一提醒,倒有些好奇起来,眯着眼又问:“你这样说,难道是确定她还活着?”

“确定。我不仅知道她活着,还和她做了朋友。那夜襄王妃自尽,小郡主无人照拂,是易长老救了她。这些年也一直是易长老在照顾她。”上官文若自信道。

“她在清音观?”丁咏山突然站起来,朝上官文若走了几步,好离她近一点,那样便不会漏掉一丝一毫的线索。

“是。”上官文若答道,继续喝着她的酒。

“不可能。”丁咏山眨眨眼,思索片刻,又道。

上官文若气到急匆匆吞下口中的酒,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忍不住咳了两声,揩揩嘴,问他:“怎么又不可能?”

“那夜之后,我去找过易姑姑,可她亲口告诉我,表妹死了。”丁咏山回想起那时情形,心中仍觉痛苦。

上官文若面无表情,似乎在竭力压制着情绪,沉稳道:“你表妹自幼体弱,若非留在清音观,怕是活不下来。那时你去问易长老,她连那个女孩是死是活都不能保证,如何告诉你她在清音观。她瞒着你,无非是叫你不要再生执念,惦记于她。”

可不叫他惦记,他便能不惦记吗?

“所以现在呢?她还活着吗?过得好吗?”丁咏山一时激动,几乎是朝她扑了过来,那架势像是能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都好。”上官文若从未见他这般冲动,有些吓到了。只好低头答道,再不敢看他。

丁咏山垂下双眸,仔细地想了想,轻声地问:“那我能见见她吗?”

“能。”上官文若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忽又睁大双眼看向他,狡黠道:“只不过现在不行。”

“为什么?”丁咏山刚刚燃起的希望蓦地消散了。

上官文若忽然正色道:“为了一个女人,丁堂主竟然激动至此,叫我如何相信你能担负起亡海大业?”

丁咏山听到此处,这才回过味来,“你是在试探我吗?其实表妹已经死了,对吗?”

“丁堂主信与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话已至此,不想多言。只要丁堂主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让我平安留在亡海盟,海宫灭亡后,我一定让你与表妹相见,如何?”

又是用计!丁咏山彻底明白。再想到先前被她要挟整蛊,登时怒不可遏。

他快速举起剑,凌厉地架在上官文若脖子上,似在宣战一般,“你不要以为用表妹威胁,我就会屈服于你。亏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你是表妹的朋友,若真如此,她知道你用她做饵算计人心,不会心寒吗?”

“不会的。”上官文若凄楚一笑,“她的心早就寒了,八年前就寒透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复仇、计谋、利用与被利用,根本不配拥有感情。”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她绝不会是这等不堪之人!”丁咏山奋力吼道。掷地有声、不容辩驳。那个他坚守了十八年的美好信念,不容一丝一毫的玷污。

“上官文若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现在就认清楚这一点!”上官文若已经全然笑不出来,甚至觉得有些委屈。

可委屈归委屈,她依旧安然自若地说着事实,在外人看来,那张清冷皮囊下的心毫无波澜。

“我劝丁堂主还是不要莽撞行事。你若失手杀了我,今生今世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与你表妹相认了。”上官文若正气凛然又道。说完便要走,丝毫不给丁咏山喘息之机。丁咏山也像被她的话吓怕了一般,执剑之手竟有些松了。

若不是今日此情此景,这些话上官文若或许一辈子也说不出。它们像堵在心口的磐石,日复一日变得沉重。终于说出来时,又觉得空落落的。

走了没几步,上官文若忽然觉得晕眩。应该是淬骨钉之毒吧,她默默想到。那日在狱中,丁咏山贸然为她注入真气,已让内息紊乱,再配上淬骨迷药,简直是雪上加霜。多亏她这几日偷偷用药调理暂且将毒压制,气息稳定时就好像常人一般。只是此时,她再也忍不了了。心绪激荡如翻江倒海,久久难平。

这些年易未帮她隐瞒身份,从未告诉过她,她的母亲还有个本家哥哥。一朝得知,便是相见。这样的乍悲乍喜,最耗元神。

她以手撑墙,迷离的眼神中遍是感伤。

“等等!”丁咏山忽然喊道。

“又怎么了?”上官文若丝毫没有想和他纠缠下去的心思,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哪怕留给她片刻时间静一静也好。

“你……你到底是谁?”话一问出,丁咏山自己也觉得心惊。可只是一瞬间的疑虑,还是让他鬼使神差地问了。

“我是谁?”上官文若忽觉好笑,“难道丁堂主年纪轻轻,记性却不好吗?那日简空不是说了,我是祝子安的徒弟,文……”上官文若刚要念及自己的名字,忽然犹豫了。

“文若对吗?”

“对。”上官文若长抒了一口气,坚定道。

“你和表妹的名字……”

上官文若忽而笑了,不是欣慰,而是嘲笑。

“丁堂主自己不是都说了,巧合而已。我是男子,她是女子,男女有别,丁堂主难道会无知至此?”

“你当真是男子吗?”丁咏山颤抖着反问道,“我听说清音观这些年从未收过女弟子。表妹如果真的留在观中,应该也是女扮男装吧。”

十八年了,从没有人这般坚定地怀疑过她的男子身份。更何况,他怀疑得这样突然,毫无证据、毫无逻辑,却又这般肯定。

“你为何犹豫?”丁咏山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双唇已有些发白。

“淬骨迷药发作,我有点难受,所以犹豫。”上官文若刻意避开丁咏山的视线,淡定答道。

“常人对淬骨迷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除非你先天身体虚弱。”

“没错,我是天生体弱。可这又如何?清音观因为先天体弱留在观中的弟子还有许多,难道人人都是你表妹不成?”上官文若朝他一瞪,不管不顾气言道。

“可是清音观不会人人都对表妹身世这样了解。特别是易姑姑,她既然连我都不肯告诉,为何要将表妹身世这般详细得告诉你一个外人?”

上官文若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僵硬到张不开嘴。到底是自己疏忽了!清音观除了易未,没有人再到过北疆,这些消息自然只能从易未那儿知道。

要是想瞒他总是有办法瞒住的。说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疏忽。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瞒他。可就是心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却给了他可乘之机。

这几日心力交瘁,上官文若根本无心打理这些琐事。此时还能怎么避呢?心口一痛,她还是倒下了。

不是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丁咏山怀里。

那个虽然陌生却温暖至极的怀抱。

“表哥,”上官文若松口道,“今日之事,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陛下!拜托了。”

“为什么?”丁咏山不解,“陛下与襄王是出生入死的亲兄弟,又师出同门,情谊自不必说。这些年,陛下也曾寻过你。可我们谁都不曾想到,你就在清音观。”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上官文若忽然急了,直起身子,偏头就是一阵剧咳。

丁咏山生疏地伸手放在她背上,硬硬地拍了几下。他从未照顾过人,事到临头,便显得笨拙不堪。

“我幼时病重,路遇高人,赐了我三条保命之法。其一,要我留在清音观。其二,不可透露身份。其三,终此一生只能以男装示人。起初,我并不想遵守。可后来我想通了,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了。相反,我从来不相信命数。只是我慢慢觉得它有道理了。”

上官文若顺了顺气,又吞咽着润了润喉咙,强撑着站起身,继续到,“留在清音观,是为了不让我病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我的身份特殊,但凡参与北疆之战的人难免不因为父亲的缘故对我多加照顾。可一旦他们的复仇之心有了顾虑,便失去了先前的威力。因此,越是与父亲亲近之人,越不能知道我的身份。至于女扮男装,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做。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这世上男人能做之事毕竟比女人多。我以男子之身,行事会更方便。”

“可你会比一般人过得都辛苦……”丁咏山皱着眉,一时拿不定主意。

“表哥,家仇国恨为大。我一人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已经适应了如男子一般生活,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可你若一直这样……”

丁咏山话未说完,又被上官文若打断了,“我知道表哥想说什么。你我有婚约,阿若明白。阿若……也并非要背弃父母之命。”她原是不打算提及此事的,可见丁咏山一脸惆怅、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安慰着道。

“真的?”丁咏山心头一暖,蓦地有些感动。

“真的。”上官文若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歉疚,“只是战场之上,生死无常。我这病弱之躯,未必能活到海宫灭亡之时。我要是现在答应表哥,不是害了你吗?到时,我便是天下最无义之人,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饶不了我。”

“休要胡说!”丁咏山粗暴地制止了她,“你是襄王之女,亡海盟就算倾尽全力,也不会让你出事。”

“表哥,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上官文若拉住他的衣袖,苦苦求道:“从今往后,你还是你的堂主,我还是我的假少主,我不是襄王之女,你也不是我的哥哥。你我之间,半点多余的情分都不能有。”

“唉,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丁咏山又急又气,忍不住偏头哀叹一声。

“这有何难?”上官文若眉宇间透出一丝灵动,从容笑道:“过去那十八年你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就是了。”

“不过有两件事,你倒是可以改改!”上官文若忽又望向他,机灵地说。

“哪两件?”丁咏山木讷问道。

“第一,燕氏离开爹娘远嫁给你,不是来受你欺负的。若先前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冷落她,那么从今往后,我劝你对她好一点。若不是出于我的缘故,是你真的不喜欢她,我便要你一纸休书。这个人,我来管。”

你来管?丁咏山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可再一想,上官文若此时是男儿身份,要想收留一位女子,也并非不可以。

“哦,行……行吧。”丁咏山支支吾吾答道,还半梦半醒着。

上官文若也不怪他,他刚刚受到惊吓,总要给他些时间好好缓缓才是。

“那第二件呢?”丁咏山恍惚中又问。

“第二件嘛,”上官文若举起手里的空酒瓶,开口朝下倒了倒,委屈道:“下此来看我,这酒能不能多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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