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恭喜大王喜得长子，也祝福张美人早日诞下皇子。”郑旦声音平淡得不正常，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娇儿，别这样。”夫差把吻落在郑旦的鬓发上，轻声问道。
“臣妾不这样说，还能如何说？如果臣妾说让您打掉张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您愿意吗？你忍心吗？”郑旦抬头死死地盯着夫差的眼睛。
夫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可是他的答案已然明了，他舍不得，他下不了手。
“臣妾今日累了，大王自行休息吧。”郑旦推开夫差，转身向床榻的方向迈去。
夫差没有拦着郑旦不让她走，也没有再说安慰哄她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没有用，她介意的是他和王美人腹中的孩子。
除非他做出实际行动与她看。
“张美人的脉象可是你负责的？”夫差望着郑旦床榻上背对他的身影，万般滋味。出了殿门便派人宣了这太医来。
“回大王，张美人的脉象确实是臣负责的。”那太医还以为大王召见他是为了张美人所孕之事要奖赏于他，哪成想夫差的下一句话就让他胆战心惊不已:“那依着你的经验若是现在寡人命你悄无声息落了那张美人腹中的孩子，你有几成把握？”
太医不敢抬头看夫差说出这句话是怎样的神情，“回大王，张美人腹中孩儿已有几个月，腹中胎儿怕是都已成型，这……这时候堕胎，怕是张美人是要凶多吉少啊！还请大王三思！”
“……寡人明白了，你先下去吧。”夫差自己都说不清在听完太医这番话后，心中到底是喜悦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太医连忙领命起身，拖着身子赶紧退到殿外，生怕夫差还有什么事吩咐他。
夫差数月来第一次和郑旦分房而居，睡在了政殿后面的备用床榻上，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郑旦，明明自己才许诺过她日后只会和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夫差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想让自己清醒些，能想出一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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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几天，我想让你帮我个忙。”郑旦主动找上了温暖。
“什么忙？”
“我需要你帮我造一场怀孕的假象。”郑旦的目光坚定，似在酝酿一场大计算。
“……为了让吴王下定决心堕掉他的长子？”
“不，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不仅仅要让这个孩子不能出生，还要他一生都没有子嗣！”
“为了前世你那个死去的孩儿？”
温暖猜得没有错，郑旦之所以还愿意再回到过去，重来一遍自己在吴宫的人生，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心中有恨。
前生的悲剧夫差是主要谋凶，因他的无情，她们母子饱受欺侮。而他后宫中众人皆是她儿病死的帮凶！既然她儿已死，那么后宫中就不要再有新生再来了。
“什么时候？”温暖知道郑旦想起往事，转移了话题。
“就明晚吧。”今晚还需让夫差主动回寝宫就寝。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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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美人来人说身子不舒服，想让大王回寝安睡。”内监语中带点讨好地与夫差道，这话大王是肯定要欢喜的。
果不其然，夫差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起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却是被那内监眼尖儿地瞧见了。
自从知道张美人怀孕，大王就在这政殿侧榻上睡了整整三日，内监都为大王心疼。
这后宫如此之多的佳丽，去哪儿个寝宫不好，偏偏要独自一人睡这冷冰冰地偏殿。还不是将内殿里的那美人儿疼到了心尖儿上？
这会美人看开，主动来人让大王回去，对大王来说哪能不是开心之事？长子美人可两全。
“走快些，娇儿还在等着寡人！”夫差此时竟有些孩子气儿似的，急匆匆地脚步就仿佛前方有糖般。
夫差刚一推开内殿大门，就被一香软的娇躯拥住，“大王，娇儿好想你。”
“寡人也是，这几天怕娇儿还在气头上，看着寡人徒然生烦。”两人不过三天未同寝，就开始互诉衷肠，不过都是由那郑旦在语中引导罢了。
“大王今日陪娇儿？”郑旦拉起夫差的手，带着羞涩的海棠面低声问道。
“那今日就要辛苦娇儿了？”夫差亲昵地点了点郑旦的鼻头。
一顿晚膳两人吃得好不起劲，言语间谈笑不断，大多时候是郑旦再吃，夫差在一旁夹菜。郑旦说到某处扶着肚子大笑时，夫差就会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再用手去揉郑旦轻微发疼地小肚子……
安寝，两人皆是一夜好眠。夫差因为郑旦不再与他置气而安然，郑旦却是因为正在酝酿一场风波而养精蓄锐。
第二日白天，后宫中依旧相安无事，除了听说那张美人仗着腹中所孕而做出了几件蠢事外，平淡地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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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儿！.……”
“不要，不要这样！……”
夫差被郑旦口中一道道梦呓声吵醒，恍然才意识到是小娇儿做噩梦了。连忙俯下头想将郑旦唤醒，刚想开口，却被郑旦的一声惊呼打断“不要！求求你们了，我的孩儿还这么小！求求你们……”
夫差心内绞痛，他还以为小娇儿是真的不再介怀，原来是在为了他而暗自忍耐自己的不喜。
“娇儿，寡人在你身边，寡人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的。”夫差轻轻拨开郑旦脸颊边被汗湿的鬓发，贴唇上去轻轻吻了吻。
他到这个时候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怎样做了。
若是两事难双全，就总要舍弃一样，才能愈发珍惜。夫差望了望怀中的小娇儿，她，他已经舍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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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趁郑旦熟睡之后，急召那位张美人诊治的太医进宫。
“寡人命你连夜配好药方，明日，必须落掉张美人腹中的孩子，明白吗？”夫差语中带着狠戾，是在告诉他，这是不可违逆的旨意。
那太医心中大骇，大王前几日不是已然改主意了吗？现下为何突然急召他进宫，又是为了这件事？
肯定不会是大王自己定要跟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过不去，唯一会盯着这个孩子不放的，又能如此这般左右大王的心神的，恐怕也只有那位现在宫中风头正盛的……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内殿的方向，又马上收回目光，这等私事不是他所能打探的。
自古无情帝王家，自古痴情帝王家。尤其他们的这位大王……诶，只能感叹张美人命不好了，没能成为宠妃，却比大王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先怀上了大王的孩子……
希望这孩子做了阴魂不要怪他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