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炊烟如雾
一直以来，明梦都觉得她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世界上最无情、最冷血的生物。她恨他们，从心底里恨。
小时候，母亲常常会对她讲起以前的事情。
1990年农历3月的某一天，明梦的堂兄出世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婶都很高兴，那时候家里的经济非常拮据，常为了三餐而烦恼，但却为了这个明家长孙，而宴请了许多亲戚。
同年5月12日，明梦也出生了。女婴！
本来母亲与父亲成婚，爷爷奶奶就不满意，现在母亲又生下了女婴，在家里更是惹人厌恶。
此后，无论明梦在床上是哭是闹，或是肚子饿，爷爷奶奶从不会去抱她或喂她食粥。在他们心里、眼里，甚至手中就只有男孙。
父亲每天天微微亮，就去地里干活，家里一切事务都落到了母亲一个人身上。刚忙完家务活，又要下菜园，再是照顾明梦。
家里所有人都只是冷眼旁观。
夜里洗澡时，奶奶会将母亲烧好的热水倒掉。当母亲进入澡房后，奶奶还会把澡房里的灯泡灭掉，说是为了节省电费，结果让母亲摸黑洗澡……
所有的一切不公平对待，母亲都一直忍隐着，躲藏在角落里偷偷落泪。
这些父亲都不知道，因为晚上父亲干完活回来，爷爷奶奶就会假装痛爱地去逗逗她，却仍不会抱她。
她出生两个月后，29岁的父亲和22岁的母亲就决定到城里闯一闯，没有人挽留。
父亲和母亲就拿着仅限的100块钱和一床破旧的棉被，加上一些零碎的东西，抱上她就来到了城里。
父亲和母亲都没有文化，在陌生的城里，根本找不到一份较好的工作。为了生计，父亲问一同乡借了一架大板车，每天日晒雨淋，风雨无阻地跑遍全城，帮别人拉货。而母亲就背着仅2个月大的她在工地里和水泥。晚上一家三口就同食一碗面，同睡在一间只能放下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一张小桌子的房间。
就这样熬过了一年，父亲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在朋友的介绍下，进了当地的一间有名的工厂里做起了简单又安稳的门卫。母亲也在工厂里当清洁工人。
不久，在同事的帮助下，在附近租了一间两房一厅的套间。房东也同是工厂的工人，对父亲很好。
生活好了一点，父亲却沾染上了不好的习惯。每天在厂里与同事吃吃喝喝，根本不关心正在怀孕的母亲。
半年后。
1992年3月的一天晚上，母亲晕倒在床上，刚好楼下房东的母亲有事找母亲，遂发现母亲已破了羊水，就慌忙地将快生产的母亲送到了市人民医院。等到父亲从厂里赶到时，母亲仍在产房内抢救。
医生说，母亲怀的是双胞胎，但其中一个已胎死腹中，而且堵塞住了出口，使另一个健康的胎儿不能出来。那时的情况很危险，只能开刀试着将活的胎儿，用仪器吸出来，但由于母亲的身体较为虚弱，而且当时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很有可能保大不保小，或是保小不保大，再是大小不保，但也可能大人，小孩都无事。
后来，或者真的是上天的庇佑，大人，小孩都平安无事。那天外婆在医院里抱着不到两岁的她激动的大哭。
然而，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来，爷爷奶奶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带来。
据说，母亲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都是工厂里平日与父亲相好的同事捐赠的。
她的弟弟明清出生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再次搬到了农村。
1994年端午节第二天，她的妹妹明燕也相继出世。
那时候，计划生育查得特别严，她弟弟出生时已罚了几千块，后来，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盘查，父亲母亲也只好将刚出生不久的妹妹明燕抱回家乡，让爷爷奶奶帮忙照看。
之后，又安静地过了几年。
直到1997年，她刚满7周岁时，由于到了上学的年龄。在城里学费昂贵，只好又从城里搬到了一个小县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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