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能在阳光下的爱
门被撞开。
“明梦，你没事吧？！”尚伊斯急步走进病房。
明梦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尚伊斯皱紧眉目，目光巡视她红肿的脸颊和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的伤口和淤青，脸色顿时沉郁，咬牙切齿，“他们居然将你打成这样？！一群混蛋！”他低咒。
看来是他安插在学校里的人告诉他的。那么上官雀翎也知道了吗？！明梦怔怔地想。
“何止是混蛋，简直就是一群王八蛋生的小王八蛋！狗杂种！”阿米愤愤地吆喝，“如果我晚一分钟赶到，小黑铁定被他们那群臭婆娘打死了！”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尚伊斯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火红的怒涛。
需要这样生气吗？！怎么每个人都表现得比她这个受害者还要愤怒？！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轻笑一声，不慎扯动脸颊上的伤口，她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尚伊斯插手，他们只是一群小女生，可经不起折磨，万一出个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还说没事？！你现在连下床走路都困难呐！”阿米惊叫。
尚伊斯寒下脸，低沉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好好养伤！”
“尚伊斯！尚伊斯……”无论明梦怎么喊叫，他都没有回头，她拉过阿米，急促地大叫：“快拦住他，不然就出事了！快！”
“我不去！”阿米一动不动，“他们将你伤成这样，难道就不应该受点教训吗？！”
“可是……”她迟疑，她确实有想过报仇，尤其是那个最先掌掴她的小青！但是经过这几天，怒气也已经消了大半。
“小黑。”阿米放下药水，坐到床沿，“你不要总是那么善良，不要总为别人着想，好不好？！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呢？！自私是人类的天性，有时候你总该让它发挥作用！即使是想帮助别人，也应该找个会领你情的人来帮，别人不领你情，你帮了也只是吃力不讨好……那些欠揍的疯女人平日嚣张蛮横，是该吃些苦头的。”
明梦恍然地凝视阿米，这么久以来，阿米确实教会了她许多，从认识阿米开始，她就觉得阿米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紧紧地吸引她，让她不自主地向她靠近。或者真像阿米所说的一样，他们是同类人，所以才如此的惺惺相惜。
其实，她并没有阿米说的那样善良。她也有自私的一面，也曾伤害过许多人。文枫就是其中之一；她也曾自私的贪婪姐姐们的友情，不希望他们与她以外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只是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
几天后的中午，明梦独自坐在医院的庭院里，阿米被班主任‘强迫’回去上课了，现在每天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尚伊斯自那天带着愤怒离开后就没再回来。
这时医院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似是在询问什么。
明梦好奇地稍稍转过头看向医院大门，一群男女平均年龄都在50岁左右的大叔大妈级的人群从门口步履蹒跚地跑进来，跌跌撞撞地冲上了住院部。
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明梦好笑地望向这群奇怪的人群。
不到一分钟，杂乱的脚步声又匆匆忙忙响动，最终停在了明梦面前。
明梦讶然地望着围绕自己的10多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不会真让她猜中了，是来寻仇的吧？！而对象是她？！
站在最前面，身材消瘦，面目沧桑，头发微微泛白的中年男人，迟缓地问：“请问你是明梦吗？！”
明梦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黄紫玲的爸爸，我知道是我女儿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男人深深地弯下腰，“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明梦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其他人陆续弯着腰道歉，“对不起，我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对不起！她现在还小，不懂事……”
“她也受到了惩罚，就放过她吧！”
……
明梦有些头痛，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乱七八糟，有许多话她根本听不清，不过坐零星话语中可以得知，原来这两天，他们的女儿相继被抠打，并又再一次送进了牢狱里，有的被控告无故伤人罪更有蓄意谋杀罪！
明梦差点没冒汗笑喷，肯定是尚伊斯的杰作，不过他也太能扯了吧？！连蓄意谋杀罪也想得出来，佩服！
“你就放过他们吧！如果真的被判刑警他们的一生都将毁了呀！我求求你了！我，我，我给你下跪了，你放过她吧！”说着女人就跪在地上。
其他些人也迟疑相继跪倒。
“啊！你们干嘛？！快起来！”明梦吓得忙从位子上弹起来，拉起女人，“你们不要这样，那个，我……我，想想办法吧！放心，他们会没事的，你们先回去。”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呐！”
“谢谢，谢谢！”
“谢谢。”
她看着他们离开时，略驼的身影，苍老的外貌，不禁心底微凉。
曾经有人讲过这样一句话：世上永远不会消灭的爱就只有亲情－－父母对子女的爱！
父母对儿女永远都是无私的，为了子女愿意牺牲一切，哪怕是性命。
只可惜，年轻的我们，嘻闹叛逆的年纪，有多少人会转过头回望，一直站在我们身后默默守护我们的父母……
……
窗前，娇小的身影，清雅的面容上闪烁着急虑之色。她在等，等尚伊斯，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咯咯咯！”
“进来！”明梦回过头，望向门口，轻声说：“你来了。”
尚伊斯望着她，问，“他们没找过你了？！”
明梦点点头，“嗯，今天中午。”
“你想怎样处理？！”他紧紧地凝视她。
她淡然地说：“放了他们吧！”
他微张眼，“就这么简单？！”
“是的，你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算了吧！怨怨相报是很无聊的事！”
他久久注视她，“阿东会留下来保护你。”
“不用了，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这是翎的意思。”
她沉吟许久，“他，还被关在家里吗？！”
“嗯。”
又一阵长久的沉寂。
“尚伊斯，你说，我和翎真的可以在一起吗？！”声音幽静，就像空谷中的回声一样，让人觉得孤寂幽暗。
尚伊斯张张嘴，眼中是不易察觉的痛楚，深深地注视她，不确实的语调说：“可以，一定可以的！”
她淡然一笑，“你替我转告他，我想他了！”她真的想他了，很想很想。几乎眼前都是他的身影……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谁知道……
……
明梦从医生那里询问完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两男两女急匆匆地冲进她的病房。
明疑惑，那不是黄紫玲和小青他们的父母吗？！
她叫上阿东，快步走回自己的病房，差点和从病房里出来的四人撞上。
明梦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们就冲口而出，大声质问：“你不是说我女儿会没事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还有我女儿也是，其他人全部都安全回去了，怎么只有我们两家的就没有回来？！”
“该不会是半路反悔了？！”
“你今天倒是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怎么会这样？！昨天尚伊斯明明已经答应自己会放了他们的！怎么黄紫玲和小青没有回来？！
“你们先别急，或者他们只是晚些才回来呢？！”
黄紫玲的父亲大声吼叫：“晚些？！昨晚上7点不到，其他人都已经安全地回家了！就算怎么迟，也不会迟了一天吧？！”
明梦哑口无言，转头对身后叫喊，“阿东，快帮我联系尚伊斯！”
阿东应了一声，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尚伊斯的号码，一会，“无人接听。”
“继续打，直到他接通为止！”她愤然大叫。尚伊斯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病房中坐立不安，面前站了4个不时公然瞪视她的人。
“明小姐。”阿东将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立即问：“尚伊斯，你现在在哪里？！”
“找我那么急，怎么了？！”
“黄紫玲和小青，是不是在你那里？！”她沉声问。
他愣了一下，“是。”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不想再追究吗？！”她失声吼叫。
“其他人可以，但唯独他们两个主犯不可能！”尚伊斯冷冷地说。
她一惊，生怕两个女生出事，“尚伊斯，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立刻放他们回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她狠狠地哼出，“现在，立刻，马上放了他们！”
尚伊斯沉默半晌，叹息，幽幽地说：“翎说得没错，你太善良了！”
“你……”
“你等我一会，我现在带他们回来。”他说完径自挂上电话。
明梦盯住手机愣神，她真的是太善良了吗？！不是的，她只是狠不下心而已……
半小时后，病房门被重重撞开，跌进两个人。
“紫玲！”
“小青！”
四位家长痛呼，冲上前抱起倒在地上的两人。
“紫玲，你没事吧？！天啊！怎么会这样？！”
“呜……小青，你怎么了？！……”
明梦惊得全身在微微颤抖，黄紫玲和小青满身是血，身上的伤口历历在目。天啊！这，这两个可是女孩子啊！他居然可以这样狠下痛手？！想到这里，不寒而粟，她打了好几下寒颤。
“快给明梦道歉！”尚伊斯站在房门口，冷冷地盯住地上的两个女生。阿米站在尚伊斯身后，冷漠地注视。
两个女生终是被打怕了，一听到尚伊斯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地不停地发抖。
“快说！”尚伊斯又再一次冷言强调。
两个女生颤栗着从父母怀中爬起来，嘴中含糊不清的呢喃，“对……不，不，……起……”
“够了！尚伊斯，你个混蛋！”明梦忍不住愤怒惊叫。
两个女生的父母更是怒气冲天。
“你个杀千刀的！居然将我女儿打成这样！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病房内乱作一团。四位家长愤恨地冲上前就要撕打尚伊斯。只可惜，被尚伊斯身后的人拦了下来，根本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明梦想上前阻止，却无从下手，只能紧张万分地看着他们拉扯，听着他们怒不可遏的谩骂。
这时，黄紫玲的父亲被推倒在地上，更是加剧，慌乱中，明梦不知被谁撞倒，手臂撞到了床头的铁栏上，“啊！”她痛呼出声。
“明梦！”尚伊斯拨开人群，冲到明梦面前，扶起她。
“小黑！”阿米紧随他身后，从尚伊斯手中拉过明梦，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黑，怎么了？！”
明梦头脑一阵眩晕，视线逐渐模糊，她心下一惊，是失明的前兆！不能让他们知道。闭上眼，装晕眩过去。
“明梦！”
“小黑！”
“将他们赶出去！”尚伊斯愤怒大吼。
闹哄哄的病房陷入一阵死寂中。
……
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睁开眼睛，病房内只有她和阿米。
她坐起来，迷离地望着坐在床沿惊喜大叫的阿米，冷声问，“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和尚伊斯在一起？！”她紧紧地盯着她。
阿米一顿，笑容僵住了，别开脸，不敢正视她。
“黄紫玲和小青的事，你也有份参与，对不对？！”明梦在心里祈祷，希望她可以说不对！只可惜……
阿米吁口气，重重地点头，“对！”
“为什么？！”明梦失声大叫。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因为你是我的结拜姐妹！”阿米惊叫，“看到你被伤成这样，我心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这样的委屈，而无动于衷！”
明梦张大嘴巴，她从不曾想到过阿米对这份情感会这般看重！居然让她一个柔弱女子不惜这样做！
“但是，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毒，他们不过是两个女生而已！
阿米眼眶微红，冷笑一声，“我狠毒？！难道他们就不狠毒？！他们在打你的时候，有在乎过你是女生吗？！”
看着阿米无声落下的泪水，明梦心底一阵颤巍，泪珠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如果被打的人换成是我或是灵芳他们，你也会像我一样发疯地想去报仇，不是吗？！”阿米擦掉脸颊的泪水，深深吸口气，“既然我是你的结拜姐姐，我就有责任去照顾你！”说完冲了出去。
“阿米！”明梦惊喊。
泪眼盈盈地望着阿米消失的房门口。对不起，阿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对不起，请原谅我！
明梦环抱着腿双，头埋在双腿间，小声呜咽。
“明梦？！”尚伊斯从门外走进去，紧紧地凝视正埋头哭泣的她。
她擦干泪水，望向他，她觉得他对她好得有点过分，完全超出了朋友的界线，他看她的眼神总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尚伊斯，你老实告诉我，我受伤这件事，翎根本就不知道，对不对？！”上官雀翎清楚她的一切，他是绝不会让尚伊斯那样做的！除非上官雀翎什么也不知道。
尚伊斯微颤，迟缓地说：“对，翎根本不知道你受伤这件事，我是瞒着他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翎深爱着的人，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明梦又是一惊，他这话的意思是……
“你……”
“你猜对了。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他似笑非笑，更多的是苦涩，“我喜欢翎！从懂事开始，我就喜欢他，我对他的爱并不比你少！”
明梦震惊地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清秀的面容，“翎，知道吗？！”
“不知道，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他轻扯唇角，“只要天天能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落寞、悲凉的身影，刺激着她的视觉。其实她并没有猜出来。
在他那瘦削的身体上，到底隐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当他得知上官雀翎喜欢上她，他到底是怎样痛苦？！
当他看到上官雀翎与她面对面站在一起，他内心又是怎样的悲凉？！
他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来得撕心裂肺！
至少她的爱可以告知天下，而他的爱却永远只能深埋心底…………
……
出院那天，灵芳和碧玲、静仪、少虹、嘉裕都来了，唯独阿米没有来。
静默地收拾好衣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阿米，她，还生我的气吗？！”或许那天的话真的伤害到她了！
灵芳他们迟疑了一下，你看着我，我看着她，似乎都不愿回答，挤眉弄眼，最后将问题无声地推给灵芳。
灵芳轻咳一声，想了想，故作深沉地说：“你觉得呢？！”
明梦心情异常低落，没去深思她的话。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离开医院。
至于阿东，本来是留下来的，但终是被明梦拒绝了！
“哎呀！”明梦差点摔在地上，幸亏有碧玲在边上扶着，“你小心点啦！”
静仪白她一眼，“小黑，你干嘛？！平地也会摔跤，你真是史上第一人了！”
“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嘉裕柔声问。
明梦苦笑一下，“没事。”
他们无奈地摇摇头。
恍恍惚惚间踏进校道，她低垂着头，完全漠视四周的环境。
“小黑。”灵芳轻呢一声。
她恍然侧头看向灵芳，却发现他们个个都停在原地直直地凝视前方。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惊颤，眼眶发烫，喉咙哽咽。
校门口的墙边的紫荆花树下，阿米含笑遥望她，面容清冷，眼中却闪烁柔和的光芒。
“阿米！”明梦哽咽地喊出，跑向她。
“小黑。”阿米轻笑，双眼泛红，张开双臂。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明梦用力地搂住她。
阿米轻顺她后背，“蠢蛋，怎么会。”
“对不起！”她的泪水悄然无声地落到阿米的皮肤上。
“姐妹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阿米吸吸鼻子，偷偷擦了把泪水。
“对呀！我们是姐妹。”碧玲上前抱住他们。
其他人相继上前。
一时间，7个女生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是的。他们是姐妹！
虽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更似亲姐妹那般深刻。
爱不是单一的存在，是心与心的交谈，血液与血液间的交融！
就像他们此刻，永远的认定，绝不放手！
就让这份情比金坚的友情，永远地廷续下去，让时间的长河为他们记录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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