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龙一看表,那是快要迟到的时刻。如果说他在副院长岑泰魔导实验课上被点名不在的话,他宁可被肚子里的爆炸物送上天。因为岑泰副院长会记下每个翘课或者迟到学员的名字,然后在学期末给他们进行一次“体能上的魔鬼训练”。
辰龙自然没有领教过,他只是从哥哥那里听闻这样的传说。
按照次数,每个被抓去魔鬼训练的学员都会被酌量添加完成度刻度,不得与副院长的要求出现半分偏差。
据可靠消息,从岑泰手里逃出来的最快记录是三天,最差劲的人几乎是开学了还在岑泰副院长的魔爪之中。
要说没人试图逃跑是不可能的。他们虽然知道七段体士的恐怖实力,却仍会心存侥幸地试图躲避副院长的追捕或者在训练基地里逃出生天。
然而下有对策,上有更狠的政策。首先一个学员根本不可能逃出七段强者的手掌心。其次训练基地坐落在秦兰帝国西部的百万大山山区的最高峰通天峰上。别问怎么上去的,每个被魔鬼训练的学员都只能说不知道。而且即便有人成功从山崖上逃离并能够存活下来,岑泰也能在一天之内把他寻回来,按照逃离的距离用指数加倍处罚。
要说这训练,还是有点用的,不会让他们平白无故在地上挖坑然后运走,到另一批人挖完的地方再填进去。至于具体的内容,所有从岑泰的魔鬼训练里走过一遭的人都守口如瓶,无一例外。
一想到这个,辰龙不由得浑身发颤,久久不能平复。
可是该怎么和她交流呢?
正苦苦思索的时候,坐在他床上的那名女子已经把双腿交叉背靠着翻阅着什么。他仔细看去,那是他本学期行事历。
今天是开学第三天。行事历上记载了他本周的所有学院安排,包括体术学习,理论知识,自然科学和万恶的数学。他琢磨着这个伊丽莎白·吉尔伯特看不懂上面的字,因为从她快速翻阅的动作来看,伊丽莎白根本没有在认真浏览。
话说给他一本外星文的书,辰龙连翻都不会去翻。
女子突然抬头瞪了一下辰龙,他感觉到这个眼神虽然同样犀利,却没有刀锋的锐利了。她把行事历的内容正对着辰龙,指着最上面的一块字,朝他眨眨眼睛。
辰龙的第一反应是被这个动作可爱到了,过会儿才反应过来走上去读那块行事历上的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和她保持距离。
“第一节课,岑泰副院长,魔导实验。”
辰龙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冲着伊丽莎白疯狂点头。随后他还掐住自己的脖子作窒息状,佯装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惹伊丽莎白噗嗤一笑。辰龙觉得还不够,干脆站在椅子上提着脖子,就像是绞刑犯最后一刻的呼吸那般翻着白眼。
床上的伊丽莎白乐的疯狂拍着被子,意犹未尽地看着那行字“第一节课,岑泰副院长,魔导实验。”,不禁提起了兴趣。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把手指移到眼睛上,再给辰龙示意行事历上的字。她希望辰龙能看懂,她想要辰龙教她学说秦兰话。
辰龙一拍脑袋,跳到桌子上摘下了圆盘钟,指着六点的位置,再指了指自己。很快伊丽莎白就意会了大概,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地微叹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辰龙一步一步地后退到门口,打开门和关上门的过程都有意地发出了响声,但是伊丽莎白不为所动。
他只能在合上的门缝中看着伊丽莎白的背影逐渐被吞噬,就像一次永别。
合上了门,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我去终于逃出来了”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去学校的保卫工作部门检举这个不速之客杀手,顺带夸大一下肚子里的不定时炸弹。
辰龙在去上课的路上经过了保卫工作部门的小工作楼,他一直觉得这里就像一个监狱,只要走进去,就被永远困在其中了。
于是他快步走到了岑泰副院长的教室前,刺耳的铃声不偏不倚地响起。
“踩点。这次算你走运,二年己班学员辰龙。”岑泰戴着一个黑框老花镜,正在花名册上做着记号。辰龙仍心有余悸,如果他选择踏进保卫工作部门,甚至只是在那里多停留一下,就会被这个深藏不露的强者魔鬼集训。
时间不紧不慢,实验课上辰龙满脑子都是伊丽莎白在自己房间的各种幻想。他害怕自己珍藏多年的西海岸走私过来的本子被她从床板底下刨出来,怎么说伊丽莎白也是贴着地板睡过的……还有他塞进抽屉的臭衣物,不及格的卷子等等等等……
胡思乱想搞得他完全不能投入身心上课。一旁的明镜比他好一点,屁股刚沾上椅子就看见辰龙的步伐。
“别忘了那场赌注。”辰龙发呆的时候明镜冷不防来了一句,吓得他实验材料都掉了。
稀里糊涂地混过了一关,他突然想到了那茬子事儿。
伊丽莎白肚子已经瘪了很久了。她在广告牌下吃光了最后的干粮,现在开始在辰龙的小天堂里寻觅就餐。
衣柜里显然不会有什么食物,除非她能啃动辰龙的衣服。
转向书桌,如果伊丽莎白能在书桌上找到一点点小零食,至少可以推测出这个小家伙爱学习,还有点小馋嘴。
可惜他连一本书都不放。
也难怪,一个行事历就扔在地上的男人,还能强求什么呢?
摩挲着这个世界的文字,伊丽莎白内心深处的求知欲望被再度展开。她动用她的脑力,强硬地记下东之地文字的每一个字母。这个时候就算是来自腹部的饥饿感也不能阻止她进行学习。
倘若她年少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状态,不知道命运的道路会不会给她一个分支路口?
就在她似乎发现了一点规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辰龙捧着一本书外加带着喷香的一盒饭袋子回来了。
他给伊丽莎白摆好了饭菜,备好了餐具,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弟弟照顾着没有行为能力的姐姐。那本来自图书馆的初级语言书和饭菜一起陈列在伊丽莎白面前,让她感受到的是比同伴带来的更加浓厚十倍的温暖。
从那时起,伊丽莎白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