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了眼，眼前还是卓乘风那万年不变的笑容。
论这笑的专业程度，卓乘风简直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的航空公司里当空哥了。
卓乘风起身，给唐枫倒了一杯茶，而后也给唐红儿倒了一杯，温文尔雅。
唐红儿受宠若惊，连连告谢。
“为什么在这见面？”唐枫将茶水一饮而尽。
凭卓乘风的身手，想要进入唐家轻而易举。
“带你见个人。”卓乘风又给他倒了一杯。
“见个人？”唐枫立即就想到了怜花姑娘。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是她还是谁。
“这怜花姑娘有什么特别的？为何他们会如此狂热？”唐枫问道。
他本以为怜花姑娘是花魁之类的存在，但如今一看并非如此。
一百枚中品灵石的门票可不便宜，至少在广隆，舍得花这笔钱的，也就四大家族的人。
若是想赚钱，完全没必要来广隆这种小地方。
再看长春楼，此刻已经没有了青楼的样子。
平日里招蜂引蝶的姑娘们不见了，内部的装饰也被翻新一遍。
带有暗示意味的壁画和装饰被尽数撤出，换成了纯白的帘幕；缤纷的彩灯消失在原处，换成了白色的蜡烛；不必要的酒桌都被清除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修炼的蒲团。
那些花了灵石入场的修士们，就安静地站在对应的蒲团处，不随意进出。只是偶尔有熟人进入，才会相互致意，互打招呼。
这些修士大都是其他地方跟着过来的，修为最低都有神藏境，强大的或许还有气海境。
就凭这个阵容，打下广隆都够用了，然而在这，他们却都像乖宝宝一般，老老实实地守着规矩。
卓乘风没有直说，反而问道:“我们修行之人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
“实力？”
“嗯，说是实力，倒也没错。或者我应该说，要提升修为，我们最注重的又是什么？”卓乘风纠正了说法。
唐枫仔细想了想，问道:“功法？”
“功法是其一，但不是最重要的，再强的功法都会碰到瓶颈，而瓶颈，并不是光靠蛮力就能冲破的。若是想水到渠成，你需要有与境界相匹配的心境。”
“心境？”唐枫默然。
他回想起了自己修炼傲寒封神诀的情形，在触摸到一丝傲寒封神的意境之后，他的修炼速度明显比原来提高了很多。
“怜花姑娘可以提高人的心境？”唐枫出声问道。
如果是真的，也就能解释为何这些人对怜花姑娘如此着迷了。
“怜花仙子修行的功法，名为九莲安魂诀。听她一曲，可涤荡心神，洗褪杂质，若是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借此顿悟，突破瓶颈。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人追随着她。”卓乘风解释道。
听她一曲就能涤荡心灵，洗褪杂质，这可是人形丹药啊！
唐枫心中暗叹。
拿一百块中品灵石来换取一次顿悟的机会，这真的不贵。
不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唐枫好奇道。
“她们这一门，能看到命运的轨迹。”卓乘风语出惊人，“她们自修炼起便开始求道，所以她们做事不拘一格，皆与她们所追求的道有关。”
“追求的道？她的道是什么？为了拯救日渐没落的玄天大陆，决定成为偶像？”唐风吐槽道。
“偶像？”卓乘风细细地琢磨着这个词，猜出了大致的意思，哑然失笑。
“总不能说搞完全球巡演是她的梦想，梦想成真之后她就能修为圆满什么的吧。”唐枫继续吐槽。
“全球巡演……”
卓乘风快被唐枫的奇妙用词给整蒙了，连忙打断了唐枫的奇思妙想，“她能够听到别人的道。”
“……”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唐枫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
别人悟道，她悟别人的道……
这能力相当可怕啊！
“这算是魔功吗？”唐枫突然问道。
卓乘风哑然，也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才说道：“可以算是。”
其一，窥探他人的大道，在道义上为人不耻。
其二，参悟别人的大道虽然能够极大地加快自身大道的成型，但大道万千，奥秘无数，一旦在里边挑花了眼，必将造就出可怕的魔头。
唐枫的眯眼看向了观众席，虽然怜花姑娘迟迟还未现身，但底下的人依旧没有半点不耐。
他们大部分人或许都不清楚真相吧？
但即便是知道，为了加快自身修行，难道就能抵挡住诱惑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琴音荡入了唐枫的耳中。
唐枫的宛若飘上了千米的高空，然后从云端坠落，那心悸的坠落感自心头涌出，竟将脑中的剧痛驱散了几分。
白色的丽影从天而降，她的身姿婀娜妙曼，面容完美而神圣，就好似下凡的仙女，圣洁无双。
唐枫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向了剑柄。
传说中的怜花姑娘，终于现身了！
“不用紧张。”卓乘风不知何时来了唐枫的身侧，按下了他拔剑的手。
唐枫皱眉，问道:“她是你们的人？”
身怀这种功法的人，绝对是各大势力争相拉拢的存在。抢不到的，便会不留余力地追杀之！
这种人若是成长起来，就是一个活的道典。这道典不光自身无比强大，还阅遍众多大道，能读出他人大道中的缺陷。
如果她有心服务于某个组织，那么作为她的敌对势力，将难存秘密！
没人愿意自己的秘密被他人轻易地窥探。
所以唐枫的杀心当即就起了。
“不是。”卓乘风摇摇头，没有多说别的话。
“好吧。”唐枫平静了下来。
怜花姑娘不可信，但卓乘风这么傲的人，也没有必要害他。
更何况，他也并没有杀她的能力。
弱者，做什么事都得顾虑。
就在这时，怜花姑娘轻抚琴弦，闭目轻语:“第一首曲子，孤叶悲秋。”
她的声音空灵，自带回音，如细雨般缭绕在众人的耳畔。
唐枫浑身一震，看向了卓乘风。
后者闭目倾听，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罢了。”唐枫也放开了心神，任由那动听的琴声在灵魂深处奏响。
既来之则安之，他不过也就是一个凝气境的菜鸟而已，能有什么道？
孤寂的弦音化作了萧瑟的秋雨，卷走了盛夏的喧嚣，用另外一种方式的嘈杂取而代之。
唐枫置于雨中，仿佛有些冷。
“这是……”
唐枫用手捧起了坠落的雨点，三分冰，七分凉，十分冷。
“真是神奇。”唐枫惊叹道。
他感受到了一股玄妙的气息，似乎只要随着心中的感觉舞剑，他的秋风剑法就能更进一步，趋于大成。
他也惊喜地发现，那如精灵般跳动的音符居然将他大脑的痛楚都消除了不少。
这琴音……居然能够治愈精神的创伤！
唐枫明了了。
如此令人着迷的琴声，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这就是魔功的魅力所在，半步地狱，半步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