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了江千尘的衣衫,酸痛啃食着他的肌肉,但不能就此而倒下,他还没有到极限。
“江师兄,你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江千尘强撑着从地面爬起。
“叶师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极限就是用来打破的。”
叶枫寻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真拿你没办法。”
栖鸟惊飞,大片古树倾倒,平静不过一刻的山涧再一次热闹起来。
炎日当空,江初月做完手中活后提着小裙跑至村头伫立,也不知张忘了多久,忽然一个晃动底小黑点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不是修士,不能一目知千里,但她笃信,是他。
一分一秒,黑影进了,她只花了一眼就看到了江千尘,泥土混着汗水糊在他的脸颊。他闭着眼,他看起来是那么疲惫。
叶枫寻看着将出月眼中不关己的关心不由直翻白眼。大嫂累的是我好不好?
江初月小跑着来到,叶枫寻身边指了指他背上的江千尘,似在询问他的状况。
“江师兄,他没事只是累了点。”
叶枫寻将江千尘从背上放下,江初月点头谢过,抬起玉手用手袖替江千尘拭去脸上的汗珠。而后江初月从腰间取出一片手帕双手呈到叶枫寻身前。
“谢嫂子。”
江初月听后俏脸一红,双手在身前胡乱摆着。一番无声的解释后,江初月忽然想起了什么,牵起叶枫寻的手在他的掌心写着字儿。
“你和师兄都老夫老妻了,涂个药什么的不都是小事,还需要我帮忙吗?”
叶枫寻撇了撇嘴嘻笑道。江初月闻之俏脸更加桃红,那诱人的颜色一路高歌,直至她的耳根方才停下。不等叶枫寻再说些什么,江初月变将江千尘塞到了叶枫寻怀中,自己小跑着离去。
小房里,叶枫寻一边帮江千尘涂着药一边调侃着先前之事。
“叶师弟,你抹药就抹药能别说这些事么?”
江千尘红着脸道。
“你们在说什么事?”
龙破天一进木屋便开口问道。
“没事。”
江千尘连忙否认,而叶枫寻却是一年坏笑地走到龙破天身边,正要口若悬河,不料江千尘一巴掌拍在了他背后地淤青处。
“疼疼疼!”
“你也有伤?”
“跟江师兄切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来,脱掉衣服,我给你擦擦。”
叶枫寻脱去身上黑袍,整理好放在床头,转身又对龙破天道:“天哥,前几日的战斗你拼的最狠想来也有伤,要涂药吗?”
“伤?不存在的!”
龙破天将衣服一扯下,露出精悍无比的肌肉。
“切!”叶枫寻不屑地撇了撇嘴后,将药水倒满手掌走到龙破天身旁拎起他的手臂,手掌直接按在了他的腋下。
感受着剧痛袭来,龙破天猛的吸了一口凉气,鼻翼更是微微打颤。
“看,还说没受伤。”
叶枫寻刚欲嘲讽一丝刺痛突然从背部传来,回头看江千尘正满脸坏笑的按着自己伤口。
“靠,恩将仇报,看招。”
叶枫寻将药膏向其伤口用力一拍,引得江千尘一声怪叫,龙破天见机将药水涂满手朝叶枫寻背部淤青处用力按去。
“靠,二打一是吧,当我怕你们不成?”
“嗷呜~”
“啊~啊~”
“哐当!”水盆落地,水溅湿了江初月地裙摆,看着三个缠绵在一起地**男,这场面对她来说太过刺激!
三人闻声望去,愣了片刻后嗖地将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抚去褶皱一幅君子模样地坐在椅上品着粗茶。
“初月,你听我解释……”
江千尘看着愣在门口地人儿不由开口解释,可江初月却当即红着脸转身跑开,江千尘见之下意识地抬手,可又欲言又止。回头只见叶枫寻两人手捧腹部笑的满地打滚。
“靠。笑个鬼!”
江千尘顿时气打一处来,两记大脚丫子朝二人鼻梁踹去。
时至日昃,叶枫寻带着龙破天与林子衿二人站在村口不远处看那青山绿水,戏水鸳鸯;望那底蓬扁舟,十里芬芳;思那江村烟雨,几户人家。
离别难免拨动伤心心弦,久而久之又转为潺潺思念。六欲七情,问世间人,有谁无?
“江奶奶就送到这吧。”
叶枫寻呼出胸口烦闷与不舍道。
“孩子们,你们有知识,有能力;而奶奶我不过一介白丁,大字不识一个,可奶奶我啊还想和你们说一句话。”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说罢,江蕙兰又抬指对着叶枫寻的胸口指了指。
“孩子们呐,以后有空多来江村,奶奶我做东西给你们吃。”
三人沉重地点头,林子衿更是忍不住地潸然泪下。
“江师兄,再会了,下次我们过来,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呀!”
“一定。”
江千尘搂着红着眼眶地江初月郑重地道。
“再会!”
清风过湖拂春柳,却道丝丝难以留;离人去,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亭亭却难使人停。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
渐远的江村,渐沉的心;思愁,今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脯时后,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人定,月华铺春江,粼粼波光,乱了谁的目光?不忍道,怎一个愁字了得?
“子衿,该休息了。”
“我睡不着。”
林子衿耦臂环抱着玉腿孤坐在船头。
“怎么,我们的开心果也会有烦恼?”
叶枫寻走到林子衿身旁盘腿坐下,林子衿闻言小鼻允吸了几下,轻哼着将头拧向一边。
“人的悲欢离合于昊天之下再正常不过了,就如同月的阴晴圆缺。”
说着叶枫寻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贴在下唇,随十指跃动一曲《春江花月夜》荡漾在云梦湖上,不知过了几时,也不知是卧在船头,还是倚在他的肩头,反正,很安祥。
月落乌啼叶枫寻立于船头着一青伞烟雨,静候天光破云。
“快了吧?”
龙破天走至船头与叶枫寻并肩而立,叶枫寻轻应一声,抬眼望,破晓,云霄雨霁,彩彻区明;东曦与只雁齐攀,寒水共长林一色。遥望,沿朔九彩交错,转眼间,轻舟已过万里外。怎不叹: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抬头仰望,群峡连绵,不忍悲呼:猿长鸣,愁攀缘,隼怒啼,苦横渡。绝峰连天,怎可度;倚壁枯松,死不松。又叹,非亭午,难见曦月。
风遇发丝而分,疾走其间,前方至天穹而落的光,突地向两边绽放,回神忘,上下天光,一碧万倾;原是轻舟已出峡。
清风扰了清梦,朦胧间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船头,两人并肩,谈笑天地浩大,举手间神采飞扬,指点江山。似论,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过了这片湖,便到了帝都。”
“是吗?这可真让人激动。”
龙波天仰着头,血液苏醒,沸腾着,咆哮着。
微风送着轻舟,送向繁华地港湾,大大小小,单帆双帆,难以数清的船儿们整齐划一地停在港口,一阵风过便引得群船欢呼;不时几只沙鸥嗖地穿过风帆间高昂着冲向苍穹,阳光倾洒在湖面和着风儿地配合,为美丽动人的湖面平添了几分耀眼的妆容。木船亲碰在船泊两边的皮革上,帝都,到了!
下船上岸,锦城繁华还未入眼,港口吆喝便先入耳中。三两黑黝汉子争先恐后的朝叶枫寻三人冲来。
“公子小姐们,你们要去哪?小的送你们。”
汉子们鞠着身子面露讨好的笑容,看着汉子们饱经沧桑的看不出年龄的脸,以及那一双满是张裂开老茧的手叶枫寻心中不由涌上一股悲愤。
以高楼歌舞来点缀繁华,却不见光鲜表面下掩盖着几道令人心作痛的伤疤。
一朝一代,破灭重建再破灭;上等人啊!你们怎么就是不懂?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只是人民暂时借给您的住宿,这璀璨的文化并不是因您而存在,而是因人民而创,可你们却打着天选之人的旗号去压榨,去剥削!人民的血肉没了,皮包着骨,可他们又曾想,您更是吃人不吐骨。为您们付出,到头来,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每日望着朝阳,迎着海风,忙于一天生计,一天的努力与付出终难是为自己,因为他们一天所得还不够上交的税。倒是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歌妓戏子,仅凭一张脸,拿着千金俸禄。
繁华下的悲凉,智慧生命文化里的悲哀,不知从何起,本不应有,却又不得不有,不得不有人去接受,去接受这扭曲的世界,令人扭曲的痛苦;一介蜉蝣,难存晦朔;不为仙神,终为土灰。
“我们不同路,但都要去同一样的地方。”
说罢叶枫寻坐上一辆破旧地脚车后便让拉车的汉子向最近的客栈赶去。
“向左。”
不多时,坐在车上的叶枫寻忽地道。
“公子,你第一次来帝都吧?”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往右一转,就有一家客栈了呀。”汉子道。
“左转吧,我想走最远的路,去最近的客栈顺道。看看这繁华锦城的‘风采’。”
“真是个怪人。”
汉子嘀咕一声却依旧按着叶枫寻的意思向左转,毕竟客人是天帝嘛!
车穿过小巷不平的青石路。今年卖的车轮吱呀,它不知尝走了多少路,但它确知,它往后还要走,直到走不动了。
低矮的木棚屋不时着人头伸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但都无不面容憔悴,干枯脏乱的头发盖在头上,一双双黯淡的眼睛入了叶枫寻的眼眸,他们像是认为自己生来就该如此。
入了大街,阳光明媚,府邸接连,门外木桶残羹冷饭,三两穷人扒食着,真是好大的“施舍”!
“小公子,到了。”
“嗯。”
叶枫寻跳下车,递给汉子一布囊后头也不回地向客栈里走去,看着叶枫寻的背影,再看布袋里的钱财,汉子忽地泪如泉涌。他捂着钱袋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跑的路,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