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平衡地回归,悟断睁开眼,却只见一片氤氲。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死气,阻碍着灵识的扩散,久探无果,悟断只好盘膝而坐,等待一个契机。可仅数息过后,一股难以忍耐的昏沉感涌遍了悟断的全身。意识逐渐模糊,悟断拼命抵抗可仍不得其效,再片刻,悟断终是一头栽倒在地。
云府坐落于帝都以北,乃是世家之首,千年传承令其资本雄厚,可谓富可敌国。可真是这样一个家族今日却无比宁静,所有人都在等,等待一个尊贵的小生命降临。
这般宁静已不知支持续了多久?突然一道婴儿啼哭声打破了这场宁静,刹那,整个云府上下顿时地沸腾,偌大的府邸充满着欢呼。数刻后朱门敞开,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名男婴健步如飞地走着,逢人必好生炫耀一番。
“家主,小少爷刚降生不久,你可莫要再折腾了。”
“老黄说的是我太过激动了。”
中年男子驻足,平息着兴奋的情绪。
“家住你可想好了小少爷的名儿了?”
“吾名云中龙那吾儿的名字。定要大,吾儿就名云中天吧。”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云中天以及弱冠,冠礼当天云府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可也正是这一天云中天所有的所有都烟消云散,亲人,朋友,以及曾经的繁华都不存于世,只因那个剑客。
云中天拖着残破的身子来到华峰剑冢门外,一跪便是七天。他恨恨自己无能,他想复仇,复仇便要有强大的实力。华峰剑冢终是收下了他,那一日云中天已死,这世间唯有云悟断,他要断尽这天下剑。
十八年后,他终将当年那名剑客斩于剑下,可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从此生死两茫,从此他的剑境再无一丝精进,握剑不如握你的手,有你的地方才有江湖,青墓旁唯有他独守誓言。
睁眼,他在前方。
血色的天染了阳光,血色的光映照在地面的几十个孩童的身上。训练进程已过半,疲惫与饥饿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识,可他能不能睡,睡了便要成为野兽的口粮。
“哥哥,我好累啊!”
一位不及笄年的女童对一旁的男孩说道。
“疏影再坚持下,很快就要到了。”
男孩舔了舔嘴唇,将仅剩的口粮全部塞给了女童。七日后他们剩下五人站在那石台上,七人知道最后的训练,终于来到了。
昔日里同患难的好友,此刻手握着利刃相互厮杀,白刀进红刀出,身上所染的是同伴的鲜血,可又能怎么办呢?为了活下去他们别无选择,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接一个的孩童倒在血泊之中,想来多么可悲。
一番厮杀后只剩他和她。
“哥哥我们不打了好不好?”
“不可以,不打我们都会死。”
男孩握刀向女童冲去,女童哭喊着挥舞着匕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手中的匕首就这么容易刺进了,男孩的胸口。
“疏影,挺好了,以后哥哥不能再照顾你了,今后的路会很长很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疏影无论今后你走的是怎样的路,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男孩将额头贴在女孩的额头上,眼眸中尽是难言的温柔。
“哥……”
睁眼,望着前方眉眸如星的男孩,热泪,霎时夺眶而出。
千疮百孔的大地上一位“芦柴棒”听着圆挺的大肚子艰难的行走着,前方残破的木屋是她的住宿。推开不存在的门,她坐在了地上剧烈地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已接近临盆,雷光闪动一道婴啼响彻在了这荒凉的大地上。看着手中的男婴,她哭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养活他。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进食了。
手中不正好是食物吗?
雷光再次煽动电弧穿过木屋。劈在了地面的干柴上,烈火瞬间燃起,她将男孩某地抛进火中,发疯似的跑了出去。不知方向,因为她已经看不见方向。
大雨倾盆,浇灭了那簇火。
十三年后,一位少年扛着一柄利斧走着。忽然间,前方一行马队引起了他的注意。上坡路自是不好走的,只见一位身着华丽的少年挥着长鞭。鞭打着车夫以及推车的孩童们。
他来到车队旁,他想讨点吃的。
“哪来的乞丐敢出现在本少爷的眼前?”
说着长鞭接连落下。打的他皮开肉绽。
“啊!”
他怒叫着,一斧头劈下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他杀了富人的儿子,这是不得了的事,果不其然,富人派人将他逼下了悬崖。可他仍没死,一名老和尚救了他,给他取名:阿修罗。
可不久老和尚便离开了他,当他迷茫时她的出现,暖了他的心,他喜欢上了她,但她的心却不在他身上。他知道她喜欢的是那名车夫。
又一年头大旱,村庄没了任何粮食,于是他偷了富人家的马肉,拖着被打断了的腿来到她的身前,可她知道了他的过去,她认定了那是人肉,她还说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吃人的恶魔。她终是饿死了,七日后车夫用车拖着她的尸体走着。他相向着与车上的她擦肩而过。
那一刻,那一刻世界好安静,那一刻雪花落的好慢,慢的可以看清纹路,那一刻心碎,泪落。
不久老和尚与他再次相遇,老和尚用他的利斧砍下了自己的手臂递给了他。“吃吧!”
他发疯似的摇头,锤打着自己,他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我们都是悲剧的主角,身上有的只是世界给我们的伤痕,爱是一种奢望,不去想,不去寻。生活使我们没了余力,可并不能,因累而睡去。因为我们有一种很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希望。
梦依旧进行着。
“衿衿,我们回来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柔。凝望着门外地男女,泪夺眶而出。
“爹爹,娘亲!”
林子衿扑入男子怀中嚎啕着。
“你这小丫头才几天没见,就这样想你老爹了。来来来,爹给你讲讲爹怎样将那些异族混球打的屁滚尿流的”
“你呀,净吹牛。”
女子嫣然一笑。
“才没有呢,这次说我是英雄都不为过。”
落英缤纷的小道林子衿漫步走着,回想着老爹那吹嘘的模样。林子衿诱人的小红全部由地上翘,忽地她看见了他,如初见。不同的是眼前的他是穿着白色长衫。黑又直地长发束在颈后,略微参差的头发略略盖过细剑眉;无暇地侧脸印在了她的眼眸中。
林子衿张了张嘴,可又……。而他像是知道了她的存在,转过头,浩瀚深邃的眼眸落在了她身上;忽然,他笑了,暖了十里春风。
“叶枫寻你笑什么?”
“你认识我?”
林子衿走到他的身边,双手叉腰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对了舞蝶姐呢?”
“她是谁呀?”
“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林子衿玉指顶着叶枫寻地脑带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林子衿一愣随即掐了自己一把,真疼!这不是梦,那曾经是什么?梦?还是?
“小姑娘,可从没人这样指着过我的头,你该如何道歉呢?”
“这样道歉。”
林子衿在叶枫寻惊愕的目光下扑到了他的身上。
树梢花儿随风散,掬一抹日华,裁两瓣温柔;纷纷落下的花瓣有的落在草丛中,有的落在水池边,有的伴风远行,有的却恰好落在心里。
白色的世界空无一物,无边也无际,睁开眼寻找感觉,转身,那熟悉的脸庞映在了眼中。
“你终于醒了,那个梦一定很不美好吧,这些年你……”
不等青年说完江千尘已是一拳砸在了青年小腹上,疼痛并没有使青年欠身,他看着他眼中有的只是怜爱。
“小尘,对不起。”
“对不起?”
江千尘咬牙,双目赤红。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当年你为什么要投靠异族?十六年了,你可知道这十六年间我受尽了侮辱啊!”
江千尘抓着青年的衣领怒吼着,已然没了平日里的温雅。
“小尘,哥知道哪怕你将哥挫骨扬灰心中的恨也不会减少半分,但有一件事小尘你必须要转告院长。”
望着青年那严肃的眼神江千尘不知为何心中猛然一颤。
“小尘,异族将要再度降临,而这一次的规模比十六年前的更大。”
说着青年将一枚玉简塞到了江千尘手中。
“小尘,再听哥一次,异族降临时你决不能参战。”
“不参战,难道要像你一样当叛徒吗?”
青年闻言目光忽地黯淡。
“你死了姥姥怎么办?”
江千尘闻言泪再次流出,一个古稀老人背负着骂名含辛茹苦的将自己拉扯大,其中的心酸不言而喻。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江千尘抬拳却发现青年的身体正渐渐消失。
“你……”
“这本就是我的一缕残魂,我心事已了,自然到了该消失的时候。”
青年凝视着江千尘目光柔和,像是要将他的脸庞刻在脑海中,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能陪伴着自己的弟弟一直走下去。
灵光散尽,江千尘抱头痛哭。
桃花源内落英缤纷,少年倚在一棵树下。手捧书籍好不自在,真是兴起时眼前却是突然一暗。紧接着一道天籁在耳畔响起。
“风玄哥哥,猜猜我是谁?”
叶风玄嘴角一扬身体忽地消失。再次出现时那妙曼的娇躯已被他抱在了怀中。
“殇雪不好好练功,又跑到我这干嘛?”
“人家只是想陪陪你嘛。”
少女嘟着小嘴的模样真叫人心生涟漪。
“陪我?那你想陪我多久?”
“一辈子!”
落日黄昏,叶风玄撑着残破的身躯屹立在虚空中,眼前有着三人同他一般,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他的眼。
“风玄圣帝,收手如何?这片大陆已无生机,吾等可答应你,只要你收手吾等不仅可令此大陆恢复原状,而且这片大陆吾等支只取十之一二。”
“哼,区区侵略者也配与我谈条件?今日我叶风玄就是死也绝不退一步。”
“风玄圣帝你莫要执迷不悟,就算你能将我们驱逐又如何?你能恢复这片大陆的生机吗?”
“能。”一道坚定的喝声响彻天地,转头望,她静静地伫立在一座法阵中,眼中只有他。
“风玄哥哥,雪儿要失言了。”
“不!”,他想阻止,可奈何大阵已启。
“风玄哥哥,若雪儿有幸,或许能在轮回后再度与你相遇,若无幸,风玄哥哥也不必执着。雪儿相信有一天风玄哥哥会遇到一个更值得去爱的人。”
彩光流转,伴着渐消的声音与身躯,那千疮百孔的大地上竟奇迹般地充满了生机,而与之相对的是他那逐渐死去的心。
他救得了世界,却救不了她。
“真是一场好梦呢!对吧,叶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