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嘹亮劲急的号角,刺破了雪夜,接着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鼓声,排山倒海一般,响彻天际,让人胆寒。
穆徽月听见街上全是慌乱的声音,战马的踩踏声与嘶鸣声异常地刺耳。
“锁好门,都别出去”大叔急急地提起手边的刀就奔了出去。
看这情形,只怕是青玉镇的这场战事提前打起来了。
大娘拉着她藏在某间隐蔽的黑暗小屋里,那位年迈的奶奶,裹着毯子被她俩抱在中间。
“轰轰轰???”宛如地动山摇般,她们所处的房子剧烈地晃动着,随即土块沙尘倾泻而下,外面的哭喊声更盛,其中夹杂着遥远的厮杀声??????
穆徽月身上的冷汗暴起,她害怕了,而且怕极了,她想回家,但她更怕一个人待着。
“我该拉住他,拉住不让他去???”那大娘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少女看见那老奶奶的眼眶也迅速地红了,老泪纵横。
一贯巧舌如簧的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对婆媳。
因为那种悲痛与悔,穆徽月竟有点感同身受。
她忽然就想到了身穿铠甲的祖宗,那张冷冽的脸上,沉如星夜的目光。
一夜的厮杀声,在接近天青的时候,终于是到了尾声。
穆徽月灰头土脸地从那小屋里出来,院墙倒塌了一角,露出破败不堪的街道,大多数楼宇都塌陷了,被埋在乱石下的尸体,不在少数,人们的哭嚎声,惊天动地。
官吏带着杂役壮丁,在挨家挨户的搜救,空气里都是烟尘,灰蒙蒙地像是雪花,那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街上的军士行的很急,刀刃上还残留着刺目粘稠的血,他们走过的街道,湿泥都泛着鲜红,穆徽月一咬牙,朝着塌陷了半面的主城楼跑去,那上面落着巨大的滚石,最外面的墙垣上,尸体堆积,交错横生,血像是泼墨般散在墙垣上,这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东陆的朝廷,只有在战事发起的时候,才会封号将军。
穆徽月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那祖宗才二十二岁的年纪,骁骑将军就是冲锋陷阵的炮灰,东陆王朝最高危的职业,倘若打赢了战事,就是论功行赏的头名,但若不幸战死,那可就万念成空了??????
烟尘碎屑,迎着劲风袭来,遮挡住了少女的视线,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滚开滚开!!!”
她还不及往边上让,就被一队轻骑兵撞倒,那马上的小将急急抽来一鞭,打在穆徽月身上。
“要不是将军情况紧急,我非抽死你!”
穆徽月听到对方提了‘将军’二字,竟也顾不得身上刺拉拉地疼,赶忙揉了眼睛看过去,但也只看见那将军略显清瘦的背影,他被那小将背在背上。
那只搭在外头无力的手臂,此刻血正顺着他弯曲的小指往下淌,身上的铠甲被烧的发乌,从铠甲缝隙里不断地往外渗血,这景象惊的穆徽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意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少女神情呆滞地立在原地,随即,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