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娇若无其事用完饭，利落起身，目不斜视离开。
厉狂澜正欲起身追她，却被鹿晚扣下“用完饭我们还要去见海皇殿下，正事要紧。”
“可是娇娇……”
厉狂澜望着那背影，心中隐隐冒出娇娇再也不会回头之感，没由来心慌。
“你们两个去吧，正事要紧，娇娇那边交由我去安抚。”
封一念嘴上说的顺溜，心里也着实没底。
回想以往自己与澜澜发起脾气来，娇娇的存在总是让人觉得温暖又贴心，她会花费心思用她的方式取安抚她们。
而如今这个最温柔绵软的人发起脾气来真是难以招架。娇娇的态度明显软硬不吃，更是令人无从下手。
这安抚，难啊。
鹿晚牵着魂不守舍的厉狂澜前往海神大殿。
“还在担心颜姑娘？”
厉狂澜顺从的跟着，压根儿没听见鹿晚说话，心思还停在怎么把娇娇哄开心。
直到鹿晚拍拍她的头。
“低头好好看看这路。”
“嗯？”
厉狂澜不明所以望着鹿晚。
“我们已经走了很久，连大殿的影子都没看到。”
“所以呢？”
“那天你走火入魔，封姑娘负责拦住你，我身体虚弱，能去通风报信的只剩下颜姑娘。
在她走后你与封姑娘打斗不久，海皇殿下就赶到了，而当时我没有见到颜姑娘。”
鹿晚话没说尽，厉狂澜已经懂了。
娇娇一定是拼了命的跑到海神大殿的，就她那气力不济的一个人，得多么着急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跑到海神大殿。
鹿晚看着厉狂澜那出神的样子，心道今天颜娇这事要是没个说法，她这心思恐怕就静不下来听他在大殿道明原委了。
“你觉得，颜姑娘为何生气？”
厉狂澜一时犹豫，说起来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娇娇突然生气。
就在昨天晚上她们都还是相处融洽有说有笑，娇娇的这一通火格外的让人不明缘由。
“可能因为她做噩梦了心情不好，而且最近遇的事情太多，我们没怎么花时间去陪她？
还一直要求她努力上进来着，逼得太紧了？”
鹿晚摇摇头：“粗一看似乎说得通，但错，大错特错。你是不是还在想回去之后要怎么哄她，哄到她开心为止。”
“嘶……你怎么知道？”
厉狂澜贝齿咬着下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鹿晚，眼前这少年眸子亮的惊人，似乎洞穿自己所思所想。
“这话本不该由我说，但今天若是不说仔细了，怕是你到了大殿上脑子也迷糊，问海皇殿下也要出错。”
厉狂澜略觉尴尬，事有轻重缓急，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不顾大局，但那是娇娇啊，娇娇很重要。
“你可还记得当日被鹿家弟子追杀，你用笛子将一个要攻击我与颜姑娘的人洞穿？”
厉狂澜点点头，自然记得，那是她第一次用长笛将人刺死，那血温热黏腻的感觉，她现在都能记起。
“那你可知，当你继续回头撕杀，颜姑娘来到我身边为我输送灵力，确认我无大碍后，便转身摸起你杀死的那人佩剑，挨个将你先前打晕在地的鹿家弟子补剑刺死。”
“此话当真？！”
厉狂澜握紧鹿晚的手，瞪大双眼，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她努力回想那一天，却只记得自己不断用长笛屠戮。
她以为，颜娇被她和一念好好地护在身后，娇娇杀人了？
那个胆小怕痛的姑娘，被她和一念从小护到大的姑娘，杀人了？
鹿晚这番话对厉狂澜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没有办法相信，甚至下意识想要否认。
怎么可能？
厉狂澜太了解颜娇了，相识十余载，让颜娇为了美食对动物下手都尚要拉上个别师弟帮忙，动物尚且不敢杀，何况是人。
鹿晚早预料到厉狂澜听到这话的反应，而且看上去还要比他想的还要大一些。
“难以置信是么？可这确实为我亲眼所见，想来那一天都是你们第一次杀人。
你和封姑娘在接受转变上快得多，颜姑娘虽慢，却也是毫无犹豫的补刺。
她并不想让你们孤军奋战，一直拖你们后腿，她也在努力。你们总是叫她更努力些，更上进些，明面上的努力当然谁都看得到。
那你们可曾注意到她暗地里的努力？
我虽与你们相处不久，倒也不难看出你们三人中，颜姑娘对你们二人可谓是言听计从，全无反驳。
你们说一就是一，她绝不会说二，心都悬在你们身上。
你们俩任何一个人出事，她都茶不思饭不想，颜姑娘多嗜吃的一个人你们要比我清楚得多。从你们的相处上来看，你们不像是平等的朋友，更像是两个长辈在规定后辈的言行举止。
你和封姑娘全然不知，你们对颜姑娘的好，是一种你们认为的好，但实际上这对她很不公平。
换做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天天被人指指点点，你们是何种心情？或许颜姑娘性子温和娇憨，但她又不是个傻子，难道不会有愤怒的心情么。”
鹿晚劈头盖脸一通侃侃而谈，有理有据，说的厉狂澜哑口无言。
从鹿晚口中听到的她们平常所作所为竟然那般刺耳，她们平常是这般专横的对待娇娇吗？
她本意并非如此，她和一念只是想让娇娇更好啊。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想一味的去哄颜姑娘。
或许站在颜姑娘的位置来看，你们就是敷衍了事，哄她就够了，不需要你们认错，也不需要你们道歉。
你们觉得只要哄得她开心就皆大欢喜了，何尝不是一种轻视。多年朋友，她就这么浅薄，哄一哄就行的吗？
说为宠物也不过如此，算哪门子朋友？”
这话有些重，厉狂澜觉得自己的脸隐隐作痛，仿佛被狠抽了几个耳光，耳畔轰鸣作响。
她张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无论哪一条拎出来，似乎都没得辩。
“……我没有把娇娇当宠物。”
艰难吐出这句话，厉狂澜心里乱作一团只觉得全身力气都用尽了，她现在想要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娇娇。
“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没说你真的拿她当宠物，也不是说你们不把她当朋友。
作为旁观者，这是我自己的感受，当事人的感受或许要比我更深刻。
只是你们也该考虑一下改改相处方式，不要像发号施令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