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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道士

终南山位于陕西省境内秦岭山脉中段,西起宝鸡眉县,东至西安蓝田县,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妙称。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李白这首诗可以说,对终南山黄昏景色描写到极致,凄美动人。

看着弯曲山路,绿树挂满山坡,泉流震耳,放羊高歌,牛石贵没有一点兴致。

此刻他只是惦记兜里钱不多了,只有二千,还有回去的路费吃饭,全在里面,至于住地,不是街头,就是山坡,这样能省不少钱,请到仙人也得请,请不到还得请,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请回去治好他和木贵老婆的神经病。

看着放羊娃赶着羊群,还有游人陆续从山顶,延着崎岖山路,慢慢下来,牛石贵逢人便问,请问这里有道观吗?

听他说话不是本地口音,知道是外地人,放羊的孩子捉弄说,朝西往上三十里,有座名曰星辰观的宵望峰,峰顶住着两位仙道,只要请到其中一位,肯定能除妖降魔,治好各种精神病。

很多游人听到名字后,纷纷称奇,问及宵望峰具体位置,放羊的含糊其词,笑而不答。

很多人怀疑小孩撒谎,劝牛石贵天快黑了,别去,声称从没听人说过这种地方,有道观在往东三十里的地方,翠华山太乙殿,还有全真教,王重阳道观,从没听说什么宵望峰,星辰观,分明信口胡掐,蒙骗外地游人。

而牛石贵确不这么认为,牛住一根筋,觉的肯定有这种地方,而且住着仙人,只要他找到恳求,肯定能治好老婆疯癫之症。

于是独自一人按照小孩说的,往终南山西面山顶爬去。

山上的路非常难走,因为是夜间,又不是旅游区,到处都是荆棘,密集的树林、柴林,只有一条窄细,长满荒草的小路,一直从山顶延伸到密林深处,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神仙。

牛石贵按照自己的思路,神仙肯定住在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而不是住在道观里修炼。

还有一种幻想沉浸在牛石贵脑海,就是狐仙。

小的时候经常听他爹对他说,深山老林里藏着千年狐狸,还有巨蟒,修炼成仙后,就会得道飞升,有的会化成仙女下嫁凡人,万一自己遇上狐仙,下嫁于他,那就走运了。

可惜事实远没他想的那么好,此刻他穿着衬衫很快被小路两旁的柴林划破,露出里面结实肌肉,还有红色秋衣。

蚊虫趁机钻进去吸血,没走一里地,胳膊上布满血丝,蚊虫的尸体密集,黑红一片遮住胳膊皮肤,裤子下腿也被挂烂,顾打上顾不了下。

红疙瘩布满双腿,每走一步,都要难受欲死。

月光蓝汪汪照着无限盘旋的山脉,天上往下看,就像一条条蚯蚓,伸展向远方,照着牛石贵凄苦的血脸。

牛石贵没有一丝抱怨,继续扒拉树枝往前走,认为自己前世绝对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最有可能自己就是鱼肉百姓的贪官,这一生才会变的如此坎坷。

走了也不知多少时候,牛石贵脑子迷糊,昏昏欲睡。

忽然猫头鹰的声音尖利起来,他有些害怕清醒过来,脚很疼,原因是脚上穿的球鞋是便宜货,荆棘刺破脚底,刺痛他脚心。

抬头看四周,大惊失色,只见面前的景色非常诡异。

前面三座很小破败塌方的庙房,半边屋顶满是荒草,里面漆黑深洞中,露出一双双碧绿的眼睛。

周围树木稀少,左边看,漆黑星空中,星光闪烁,肯定是悬崖。

右边看,枯木横卧于地,藤蔓缠绕其上,这里已经没有往前的路,想走就得拿把镰刀割开遮挡的柴林荆棘往前开路。

牛石贵怕了,觉的漆黑塌房中,隐藏着魔鬼,那一双双眼睛就像地狱里的幽魂索命。

顷刻间里面大摇大摆窜出六只灰毛大狗,尾巴拖地,一个个转转脑袋朝他呲牙,欲飞扑而上,食其皮肉。

其中一只形体最大的,朝天放出奇怪恐怖的叫声,牛石贵这才意识是,狼来了,要吃肉。

转身要跑,腿肚发软,脚底已经伤痕累累,想找根棍子又不敢挪步,深怕一动,狼就会全部飞身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就这样耗了大约一刻钟,那头最大的狼率先走过来,呲牙,恶狠狠的双眼盯着牛石贵胸口,发达的肌肉。

飞身而上,牛石贵连忙用双手去推狼的头部,可惜动作太慢,再加上疲惫,一下就被扑倒了。

其余五只狼蜂拥而上,咬腿的,咬胳膊,咬喉部,咬屁股,一股钻心疼痛从胸口肌肉往全身蔓延。

牛石贵尖叫着,用尽力气推开胸口的头狼,毫无力道。

就在快要毙命之时,一声枪响,六条灰狼听到声音,立刻四踢朝右面丛林里狂奔,瞬间踪影全无。

牛石贵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到底是谁救了他,心头沉重之极,刚才要是迟来一刻,自己可以早点解脱,进入轮回,说不定再世投胎,投个富贵人家,不用受无穷无尽折磨。

老乡,你赶紧起来吧,我是这片大山的护林员,晚上吃饭听放羊的孩子说,有个傻逼进了自然保护区,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哪来的?

月色下,一位身着牛皮短靴,很结实的牛仔服,头上戴头盔,上面有灯,肩上扛短枪的一位年轻人,照着他的身体说话。

牛石贵看不清楚脸,因为年轻人头上灯太亮,晃的厉害。

伸出双手遮挡灯光,觉的困乏之中,疼痛就像割肉,难以举起,双臂根部,有两双深黑的血洞,那是狼咬的,再抬腿,觉的难以起身,原因是,脚部血肉模糊,脚心荆棘刺破。

全身忽然间火烤一般。

哎呀,我说你这么大人了,深夜跑这里,要不是放羊的说起,今夜你肯定被恶狼分尸,还好我来的快,能走吗?护林员问。

不能,脚烂了,脖子受伤,腿也被狼咬坏了,牛石贵忍痛说道。

那我找俩人,送幅担架上来,抬你下山吧,护林员话完,拿出手机拨通号码,说了不久的话,然后挂了,坐到牛石贵身旁一块石头上问话。

哪的?护林员问。

青水湾,河东庄,绿柳甫,牛石贵回答。

青水湾,你不在哪里种菜,跑到这荒山野岭干嘛?偷挖药材,想暴富?这可是犯法的,青年道。

不是,我是请道士招魂,我家有了妖气,孩子丢魂犯病,牛石贵回答。

这什么年月了还信这个,再说道士在道观里,而去道观的路很好走啊,延着踏步一直爬,就能找到全真教,随便里面请个不就完啦,跑到这,有仙人吗?青年不解问。

放羊的娃说,往西三十里有座宵望峰,宵望峰顶有座道观叫星辰观,牛石贵清醒道。

听起来好,可哪有啊,我住十年,从没听过这种地方,你上当了,这个放羊的丑娃,原来是他捉弄你,怪不得急着让我看,原来是这样,青年嘀咕道。

牛石贵这才明白自己上当。

过了没多久,青年从兜里掏出对讲机,和里面人对话,不停报告方位,来了两青年,身着迷彩服,分明是解放军。

两人抬他上担架,然后三人慢慢抬着他往回走,天亮后,牛石贵躺在终南山山底,一座宽阔院落的房间里,全身上满绷带,屋子里满是药味。

一位白褂男医生把他脚心最后一根尖刺拔出后,裹好脚心,让他休息,然后告别。

牛石贵闭眼睡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到推门声,闻到饭香,睁眼看到门外进来一位青年,拿着饭盒,居然是白米饭,上面有菜和三鸡腿。

好点吗?我是解放军护林员,编号5178,姓名刘长生,认识一下,青年把饭盒放牛石贵枕边桌子,敬个礼说道。

昨夜是你救的我吧?太感谢了,牛石贵看到一张刚毅四方脸,眉毛粗黑,想起身磕头,可惜起不来。

昨夜?是前天夜里,你已经躺一天一夜一上午了,刘长生回答。

一天一夜一上午?我咋没感觉?牛石贵躺好道。

先吃点饭吧?胳膊手能动吧?刘长生问。

牛石贵赶忙一动,觉的虽疼,可也灵活自如。

刘长生过来扶好他靠在墙上,然后把饭盒递到他手里,出去拿热水。

牛石贵饿了很久,大口吃肉,吃米,十五分钟饱了。

喝了水,觉的要拉,可腿脚不利索,不好意思说。

刘长生看出问题,扶他下床,然后穿上新鞋,去厕所。回来后询问自己的鞋呢?

刘长生说扔了,现在的新鞋是部队上发给他的,可能比他的鞋大,要不合脚给他买双新的。

牛石贵觉的挺好,问多少钱,连吃住。

刘长生笑了笑说,护林国家拨款多,不差这一点,好了栽树抵债,还给工钱,每天二百。

牛石贵心放肚子里安心养病,感叹自己命大。

乔穆此刻站在日本杀手前,一再嘱咐她要小心,实在不行就算,万一命没了,钱也没花完,死了可惜。

这名叫山川芳吉的女人,面部表情僵硬,生涩的吐着英语说,杀不死李辽就自裁,杀的了就和他两清,希望他信守承诺,把照片底片销毁。

安德勒神父说老板是讲信用之人,杀掉李辽就是为民除害。

两人很快站在小巷哪里,李辽身影不久后在月光中降落。

看到面前女子如此绝色,一时惊呆,非常满意这回的货,居然给了乔穆一万美元,然后夹起山川芳吉消失在小巷尽头。

山川芳吉被点了穴道,眼睛遮着黑布,觉的这根本不是人,是鬼,简直速度太可怕,尽管她自称忍术极高,可自己奔行速度完全和李辽不是同一级别。

过了几刻,摘下眼罩查看,发觉身在昏暗地下室,自己穴道已解,人端坐在一张床上,李辽伸出大手,从后面盖在她头部,一股股清澈之极的灵气,被李辽吸进体内。

很快山川芳吉身体酸软,吸光灵气后,死了一般,筋骨成了练武下等之才。

而李辽吸收山川秀吉灵气后,觉的功力大增,比之先前女子体内灵气精纯太多,哪里知道她是杀手。

放了她吧,觉的身材好,自己又没碰,非常可惜,于是觉的先养着吧,反正给她很多钱,等啥时候想放再放。

山川秀吉没想到李辽会这样对她,本以为今夜就能得手,谁知暗无天日。

乔穆好多天了,没见李辽也没见山川秀吉,估计两人同归于尽,哪里知道里面发生很多变数。

牛石贵半月后,伤基本好了,干了半月活,刘长生给他三千块,他总觉的欠了长官一条命,留五百,可刘长生执意不收,说国家就是让护林员救人,这是本份。

牛石贵兜里装着五千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爬上终南山。

只见面前道观错落有致,古建十足,一座规模宏大的道观前,洞开的朱漆大门里面很多道士都在念着什么,手舞比划,看样子像太极,还有很多洋人也在里面跟着练习。

外面没人看守,只有两位道童身着青色道衣,挽着朝天发撂,手中拿着扫帚打扫地上残叶。

小师傅,请问里面有驱魔招魂的仙道吗?牛石贵询问。

无量天尊,这位施主您可能搞错了,这里是道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进了全真教,就要以武术为主,什么驱魔招魂,我们不兴那套,其中一位道童单手回礼做答。

牛石贵失望,没想到这里道士果然法力低微,一听除魔招魂,百般推脱,还是另请高明。

于是扭头朝另一处道观行去,走了没多时,路遇一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捏拂尘,头眉皆白,长发随风飘飘,身着八卦白色长衫,像极了电影里的神仙。

此刻山路两旁青松巨木,碧绿茂盛,只觉找到神仙。

请问仙人去往何处?牛石贵恭敬道。

自然云游四海,仙道回答单手回礼答。

声音洪亮震耳,听着像年轻人声音,一点都不老。

仙道,求求你救救我全家,我们牛家中邪了,娶了媳妇,生下俩神经病,肯定投胎时魂魄不全,求仙道作法,让魂魄归位,您无论怎样都要帮忙,牛石贵跪在老道面前。

老道左右查看四周无人,赶紧扶起牛石贵,迈过石阶护栏,朝深山老林,无人处奔走。

牛石贵跟在后面,觉的老道奔行如飞,走山路如履平地,看来真是神仙无疑。

仙道,您说吧,需要多少钱?我兜里有五千,全给您行不行?牛石贵赶紧开口哀求。

仙道走了很久,确信后面没人看到,这里树林纵深,地上芳草萋萋,他扭头先让牛石贵跪着祈祷,然后掐指一算,开口说,问了十殿阎王,还有玉帝,说他前世为非作歹,是个山贼,杀了很多无辜平民,还强奈少女为妻,一共娶了十八个老婆。

玉帝、阎王都对他恶行非常恼火,于是今生让他转为贫民,受尽折磨,不过化解之法倒也不是没有。

只要烧大量鬼钱入土,抚慰冤者之魂,然后再捐些钱,给天庭盖座庙宇,平息玉帝阎王怒火,牛家孩子就会变的正常。

不过施法得消耗法力,玉帝盖庙所需砖瓦也必须从人间挑选,这可不是普通砖瓦,是山石之精华凝练,需要寻找。

这点钱不够塞牙缝,不过看牛家贫困潦倒份上,救济苍生为念,仙道勉为其难收下,作法,等九九八十一天,牛家俩孩子就能恢复正常,让牛石贵回去听信。

牛石贵自然相信,神仙嘛,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人家既然肯施法帮助,自然不是为钱,肯定是要买鬼钱,还有路途遥远要请人挖洞帮忙,反正肯定不会骗他,信以为真。

牛石贵给钱时,仙道拿钱,一再推脱说不可如此,牛石贵硬塞进他怀里,看来仙道不喜凡俗之物。

说话中间,老道施法对天用拂尘大吼,树林中居然有只猴子窜到老道肩上蹲着,好像格外亲切。

老道对牛石贵说是玉帝传信天兵,上天已经知道牛家冤情。

两人握手告别时,天色已晚,日落黄昏,石贵身无分文,下山后,找到一家招杂工的饭店干活,没钱干活顶吃喝住宿。

晚上睡在破屋里都觉的踏实,孩子有救了。

没几天,牛石贵坐火车回家,把自己所见所闻对弟兄三一讲,没想到三兄弟全都眉头紧皱,没说什么话,自我安慰说,半年后就见分晓。

老道其实是卖艺年轻人装的,名叫曹更发,原来耍猴卖艺,后来猴子被政府捉走放归山林,他就起了歹心,乔装成仙风道骨老头,专门骗老实人钱财,在终南山找到哪只猴子,藏在哪里,于是和他里应外合演戏。

山川秀吉这几日觉的身体好了很多,想杀李辽的念头一刻都不敢停止。

李辽对她身体有了兴趣,每晚临幸于她,还想让他永世做小,这让山川秀吉难以忍受,怎么说自己也要做大,那他大老婆是谁?

不管怎么说,杀掉此人,以泄吸光灵气,毁坏筋骨之仇才是正理,万一失手怎么办?山川秀吉经过谋划,先假意答应李辽所说,她要出来用剧毒,毒杀李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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