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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夺命铃音

野河滟波一片月,纵驴直奔云海间。

河面映月,一仙一驴,跨河飞跃穿行。竟有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脱俗之美。

元卿双眼放光,目送仙人远去,不禁暗暗喝彩:“这等风雅神奇景象,生平未见!不亏是仙人啊!”

接着元卿双手合十,闭目期盼:“相逢时短,但愿还能相见。”

此间,又是“叮铃”一声铃响,从西边方位传来,只是铃音比之前有所渐近。

元卿闻声,面西眺望,“野河西边乃是金陵方向,不知又是何人到来?”

正惊疑间,忽见西边小路一道金光闪耀,沿着小路径直向这头涌来。

“如此阵势,莫非又是一位仙人?”元卿凝神细望,顿感心潮澎湃。

一转眼,那道金光便伴随着一个脚步声,行至他身前浅坡之上。

元卿仰头而望,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原来并非是什么仙人,而是一名大和尚!

那名和尚身形修长,面如冠玉,却披着一身陈杂碎布,拼缀而成的百纳衣!与其相貌极为不搭!

他左手竖立,右手持握一根金光闪闪的禅杖,之前那道金光便是由禅杖所发。

登时,那和尚右手一低,“叮铃”一声,禅杖应声撑地,原来那铃音是由塔婆形杖头装嵌的四股金环,相互碰撞所产生。

于此同时,那和尚伫立坡上居高临下,斜睨着元卿,高声道:“这位施主,贫僧有一事相求,不知施主可否了愿?”谈吐举止谦谦有礼,却不失气势威严。

元卿闻言一愣,寻思道:“这名和尚相貌堂堂,看着也年长不了我几岁,怎么有如得道高僧般的气场,如此盛气临人?”转念又想:“这和尚也甚是奇怪!与我素未相识,怎么一上来便有事相求?奇怪,当真奇怪!”

随即元卿打消顾虑,开口问道:“不知大师,有何事需要在下相帮?”

和尚道:“敢问施主,若有一妖,化形成人,混迹于凡尘之世,兴风作浪,该当如何定罪?”

元卿闻言,身子一颤,心知他所言之妖,指得必是自己,但自己何时又兴风作浪了?

不待元卿思考完,和尚顿了顿,便左手竖立,正色念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容人忏悔,一切恶行,应念皆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声如洪钟,震荡四野。

元卿被其话音震得耳中鼓膜嗡嗡作响,浑身发麻,急忙以掌心堵住双耳,踉跄着连退三步。

退了三步之后,和尚话已说完,元卿这才慢慢缓解过来,当下不解问道:“什么恶行?什么放下屠刀?大师所言何意?”

和尚冷笑一声,摇头叹道:“既然施主执迷不悟,那贫僧唯有双手沾满鲜血,将你渡入地狱重生!愿你来世重新做人!善哉!善哉!”表情略有一丝痛苦,但目光却如冰霜般冷漠!

话音刚落,将手中禅杖一旋,那禅杖瞬时在他手心中飞速旋转,四股金环猛烈相撞,“叮铃铃”地直响,顿时那禅杖金光大盛!杀意大作!

元卿被那和尚锐利眼神所慑,心里直发毛,大惊失色下连番后退,急叫道:“大师这是何故?!我既无杀人放火,又无为非作歹!何罪之有?要将我打入地狱?!”

和尚挑眉,五指张开,一把握停禅杖,向前挺进一步,冷冷道:“施主若是当真忏悔,便随贫僧回栖霞山佛窟寺。自会安置让你入住佛塔,从此诵经修佛,悔过自新!还望施主了结贫僧此愿,切莫再执迷不悟啊!”语毕,左手竖立,微微一鞠。

那和尚见元卿温文儒雅,不似大奸大恶之辈,故不忍痛下杀手,而言语之间分明也是有所让步。

但元卿闻言,心却似沉入万渊谷底,暗无天日。一时间,茫然不解,竟无言反驳。

和尚见元卿神情木然地呆怔原地,便自己先动身,向他大步踏空而来。

岂料元卿一见他身形渐进,心中一凛,登时拔腿就跑,向着紫金山玄清观方向奔去。

和尚见状,眉心一紧,脸上勃然变色,怒道:“不知悔改的妖孽!”一提禅杖,便向着元卿身影,纵身飞去。

而此时,元卿尚未奔至山脚,忽闻身后禅杖铃音逼近,又觉自身气力渐衰,心知如此下去,定然会被那和尚捉住。

仓惶脱逃间,那禅杖铃音又更近一步。

“叮铃铃”的铃音,此时便是犹如来自无间地狱的催命魔音,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时,元卿正拼命奔行,顿感双腿沉重,如坠千斤巨石,举步维艰,又如双足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心头一沉:“都怪我平时不好好修炼!这下跑不动了,可如何是好?!”忽觉头顶一股劲风袭来,不觉猛然俯身低头。

一道金光如梭从头顶划过,空气震颤,只听得“轰”的一声,在元卿身前寸许之处落地炸开,霎时间,无数泥块在他周身漫天落下,犹如雨坠!

“是那根禅杖!”元卿双手撑地,大口喘息,踌躇不安地盯着眼前落入地面的禅杖,心中顿生绝望。

此时,忽听得身后传来和尚阵阵严词,“此杖乃是佛窟寺镇寺四宝之一,名曰‘极乐’,长九尺九分,重一百一十六斤,杖乃金刚所铸,杖头共四股八环,一股慑人心,二股驱鬼神,三股伏妖魔,四股渡苍生!施主,是时候了结贫僧的心愿了!”

元卿闻言猛地一回头,两眼冒火,怒骂道:“你这恶僧!甚是欺人太甚!我好端端与你答话,你却莫名其妙地非要杀我!了结你个鬼的心愿!”说罢,纵身而起,又向山脚发足狂奔!

奔不多时,元卿只觉肺里好似有团火在烧,喉咙干痒,脑袋里金星直冒,他看不清路在何方,只能凭直觉奔行。

谁知片刻之后,待元卿千辛万苦奔至山脚,却猛然发现前头竟有一人正持杖等着他!

“阿弥陀佛!贫僧已久候多时!施主,贫僧心愿未了,是不会放你走的。”

夜风沙沙作响,甚是瘆人。

和尚身形移动,步子舒缓,行如鬼魅,瞬间飘然而至。

元卿一咬牙,对其大声道:“和尚!你有本事就来杀我!我是不会和你回什么佛窟寺的!”

和尚目光如焚,身上仿佛燃烧起熊熊火焰,摇头瞪着元卿,道:“罪过!罪过!施主,你入魔太深,贫僧唯有得罪了!”说罢,一拳挥出,劲风呼向元卿。

元卿一声低喝,左腿斜跨,右腿微屈,脚尖虚点地面,右手一抬,也是送出一拳。

和尚见其身行步法甚是奥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瞬间又化为刺骨的冰冷。

和尚身形移动比元卿快了数倍不止,当即侧身一闪,躲开元卿直面而来的右拳,又纵身将手中禅杖一抡,空气“啵”的一声轻颤,重重击打在元卿右腕之上,“咔嚓”一声,骨头瞬间断裂,元卿剧痛之下尚未叫出声,他又使禅杖反手一抡,“咔嚓”!元卿左腕骨头又被击断!

霎时间,元卿脑中血液疯涌,双手骨头在疼痛神经下,传递着阵阵剧痛。顿时元卿额冒青筋,喉头喀喀作声,身形晃荡,颓然跪倒于地。

之后只见他面貌扭曲,紧闭着双眼,眉宇之间布满了痛苦,并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淌出了血水……

不知何时,天空竟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和尚眼神漆黑,在雨中瞪他半晌,忽地伸出一双大手扣住元卿的衣襟,用力往上一提,元卿即刻被他高高举起。

和尚双眼圆睁,大声喝道:“孽障!方才你使得分明是道家身法!从哪盗学的道家身法?!说!”

元卿缓缓睁眼,涕泪横流,痛不欲生,再无反抗之力,随他这么双手高举着,亦是一声不吭!

然而,和尚正待恼怒,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双眼睛。清澈如水,黑白分明,却带着九分虚弱和一丝倔强!

和尚心中莫名不忍,但见他眉心之处,却是一道“火云”妖印无疑!纵使此刻在雨水冲刷之下,那妖印依然如故,纹丝不变,安能有假?!

元卿身受重创,双腕断裂之痛让他觉得自己似要痛死当场,哪里还有辩驳之念?

他突然间觉得心力交瘁,似要沉沉睡去,心中唯一的念想呼唤道:“这一切,或许只是一个梦吧?”

恍惚间,元卿错将眼前和尚看成了无思道长,心中不由一阵凄苦,声如细丝道:“师父……卿儿不是妖……”说完这几个字,再也支撑不住,当场昏了过去。

和尚见状,心中一凛,猛地一脱手,将元卿掷在地上,左手竖立,神色仓惶道:“罪过,罪过!贫僧这便渡你去往极乐之境,让你免除苦难!”说罢,双手高举金色禅杖,向元卿脑门奋力斩下!

可是,和尚手中禅杖正待斩落,忽觉杖下一沉,多了一道寒光刺眼之物,还未缓过神来,即被那物震出数尺开外。

霎时,和尚手持禅杖撑地,凝神望去,却见是一位仙风鹤骨的持剑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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