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皱着眉头看着讲台上长身玉立，风光霁月的黑发少年。
烦，真的烦。
这个何晏书跟她梦里敏感带刺的少年截然不同，他更加成熟，气质温和，也更加……虚伪。
身边有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这感觉于她来说真是不爽。
讲台上的何晏书无意间地抬头，撞见了乔菲的视线。他无视她眼中若有所若无的敌意，勾唇一笑。
啊，更想堵他厕所了……
乔菲面无表情地想着。
随着时间过去，这节课终于结束了。于乔菲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解脱。
一节课的时间，何晏书凭着他自己的本事得到了A班大部分高傲少年们的认可。
从一开始的忿忿不满到心服口服。与乔菲与生俱来的隐隐霸气，统领人心不同；他收服人心，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奉上，只要他开口……
刚下课，林语千便一脸兴奋地转过头，拉过乔菲白皙的手腕试探地开口：“乔乔，你们什么情况啊？”
她可机灵着呢，那个何晏书看似在讲课，实则眼神好几次落在他们这边角落，他们这窗边除了乔菲还有谁？
总不能说他在看乔羽这个二货吧？
她嫌弃地瞄了一眼旁边倒头就睡的男生，后脑勺一搓棕色呆毛在风中一摇一摇。
这两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乔菲淡淡看向林语千，若无其事地开口。
“没有。”
她怎么可能跟他有情况，就算有联系，也是……带命的关系。
乔菲冷着脸，眼神深邃。神秘如深海中无际的沟渊，让人望之却步。
林语千愣愣看着乔菲的眼睛，小动物的直觉让她打了个寒颤。
忽地，乔菲起身，眼神落着在何晏书的背影上，向外走去。
“唉，乔乔你去哪儿？”
“上厕所。”
“带上我啊～”
“找乔羽……”
诶？找乔羽什么鬼？让他在厕所门口守着吗！
林语千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瞄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棕发少年，猛地别过脸，耳朵突然爆红。
她才不要和他去呢！
办公室走廊上，一个带着老花眼镜，穿着灰色老式夹克的瘦瘦老头，他眼眸清明睿智，带着点点泪光，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笑得一脸欣慰。
他这个得意弟子，什么都好。就是生活过的太苦了，他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以学校的优等生名额免去他温饱问题。
可生活始终让这孩子变了，变得敏感带刺，阴冷偏执。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如今，终于能让他放心了。他膝下无子，他可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何晏书看着眼前眼角微红的老人，笑出了一抹真诚惭愧的微笑。
是啊，他忘了。
他的恩师曾如此真诚待他，可前世那个敏感自卑的自己把这个老人的真心好意推出去好远好远。
直到老人患了胃癌之后，他将他的财产遗画都归在了他的名下时，他才知道这个导师的真心。
可惜，那时已经晚了，自从乔菲死后，少年的何晏书早就同她一起定格在岁月的河流中。
若果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个曾经渴望温暖光明的何晏书一定会抓住的，哪怕飞蛾扑火。
“老师，我没受委屈。”
何晏书的眼神柔和了些，以前他敏感不懂，在遭受了耻辱之后，把这份罪过也分在了老人头上，对他再也不曾亲近过。
果然只有经历那些种种背叛，勾心斗角后，才知道他的良用苦心。
老人欣慰地点点头。
他那群学生有资本，也有他们的傲气。他这个得意弟子去了，受委屈是必定了，但是晏书若能得他们一分半点认可，在这学校也会好过许多。
井高的A班啊，不仅仅是井高的冲锋班，升学率的代表。
也是背景的象征。
“你若是受委屈了，给老师我说，我去收拾那群兔崽子。”老人在看到少年温和的眉眼愈发地有动力。
井高的每一位老师都文采斐然，在社会上都有着一定地位。所以，他们训起学生来，可完全不看他们的面子。
而他面前这位老人是其中佼佼者，年少成名，白手起家。
他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有些好笑，放着这么好的靠山，却硬是要去跟生活拼命。
何晏书笑着开口，如谦谦君子，谈吐优雅，贵气逼人。
“不用的老师，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这月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吧，我陪您走一趟。”
胃癌啊，早期应该还有救吧？
老人看着面前成熟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一个精英青年的影子，不过转瞬便被少年对自己的担心而打断。
“好好，晏书长大了，知道担心老师了，老师这个周六就去。”
看着老人激动地点头，何晏书有些好笑，前世自己是有多蠢才会以为面前老人对自己有针对之意啊。
没多久这对爷孙辈的谈话就被上课铃打断了，若不是这节课是老人的课，想必还会拉着他叙叙往常旧事。
何晏书勾起唇角，黑眸中似夜幕中飞起的荧火，唯美而神秘。他淡淡开口带着若有若无的纵容。
“乔菲同学听了这么久，就不出来说说感想吗？”
乔菲跨了一步，从墙后出来。她本来是想来揍他的，结果听到了他和李老头的这层关系。
按辈分，李老头是跟她爷爷同辈的存在，他这面子她该给的。
啧，真烦，不能动手了。
冷面少女大大方方地面对着他的打量，没有丝毫听墙角的羞愧。一身清冷正气，仿佛她什么都没干，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
何晏书看着这样鲜活的少女，有些好笑。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干坏事都这么理直气壮，真可爱呢……
乔菲眸子一扫，见何晏书低着头浅笑，冷漠的脸上表情一僵。
她是被……嘲笑了？
别人会不会她不知道，但在她这里可是会挨揍的！
乔菲几步走到他跟前，高中时的何晏书因其他因素长得比同年人慢了点，乔菲只矮他小半个头。
在何晏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白皙掠过，她瞬间出手。一只手快如猛虎，揪着何晏书深蓝校服衣领一个转身，他便撞在了冰冷的墙壁。
动作迅速，干净利落。
乔菲揪着何晏书的衣领往下拉，使得本就重心不稳的他低下头来。
随后一声熟悉冰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带着微微愠怒。
“你在嘲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