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
少年喃喃自语。
黑色刘海凌乱不堪，他抬头望着急急赶来的少女，眼神空洞而麻木。
他手里握着把沾着血液的刀，鲜血从刀尖滴落在地毯上……
我杀人了，所以你护不住我的。
乔菲看着这个小可怜版本的何晏书，脑子里无意识地补充出后半句话。
呵，护不护得住。这个，她自己还不清楚？
她将视线落在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女身上，见她冷眼望了下倒在床上的富态女人。
直接忽视掉少年向那女人走去，她探了下鼻息，“还没死，跟我走，有人来处理。”
听到少女清冷的声音像是找到了归属，少年那黑寂空洞的眸子陡然升起一丝微光，那光像是深渊尽头遇见的黎明。
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
少年尾音微颤，像个迷路的孩子。
也是这一刻，乔菲发现着少年的眼神变了，他眸子里的那束光中多了似别样情愫。
让她下意识地想到白天的何晏书。
这两人好像越来越像了。
画面转换。
乔菲身处一间黑暗的密室，这密室极大，吊顶上的白炽灯明晃晃，照得这密室愈发空旷，带着隐隐压迫。
她微眯了眼。
这是她家地下室，那是平常她练手的地方，也是她从小学习各种格斗的地方。
从小，她莫名有个入了骨子的认知，就是一定要变得很强大。
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却忘了。
乔菲回神，她看着这密室的景象，手下意识摩擦上手腕的尺骨凸起。
那少年浑身是伤，他执拗地爬起，又被打倒。
汗水随着他的额角滑落，混合着鲜血，为他的侧脸添了份别样的魅惑。
“现在弄不死我，他们就会弄死你。”
“起来，继续。”
黑发少女居高临下地开口，没有丝毫被这脆弱美感所吸引，眼神冷漠而不悦。
而地上的少年闻言，抬头死死地盯着淡漠的少女，眼神亮得出奇。
一次又一次倒地。
每一次都没碰到少女半点衣角。
但乔菲看得出来，那少年的反应及速度却是有增不减。
像是没有痛觉，约战越勇的傀儡人。
乔菲看着另一个自己暗自地微按着手腕，她就知道这少年是有天赋的，甚至有股别人没有的惊人韧劲。
只是没想到，这个何晏书的身手居然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挑眉看着那挂了彩的少年，不由得想起挨了一刀的何晏书。
那厮的身手好像也不错……
身手……
乔菲收下动作一顿，敛下的眼帘猛地掀起，直直看向那黑发少年。
今天，何晏书的那身手于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现在，她终于知道这种熟悉感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自己经常这么动手啊……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是淡淡消毒水的味道，稍微动一下，腰脊背就疼得她皱眉。
那个梦。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她得赌一下。
很早之前，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俩不认识，却总是用种眷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回忆什么美好时光。
像是重新来过，对她万分珍惜。
何晏书，这会是你的秘密吗？
“叩叩……”
一阵敲门声惊扰了乔菲的想法，她冷冷向门边扫去，吓得门口送药的小护士抖了下。
这少女长得这么漂亮，人怎么就这么冷呢？
“不，不好意思，您是乔菲小姐吗？”
小护士推着治疗车楞在门口，直到少女收回了视线，她才松了口气。
“喔，进来。”
乔菲撑着床坐起，面无表情地将枕头垫在身后。
小护士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黑发少女。
少女神色淡淡，老神在在地双手交叉在胸前，面色苍白为这清冷更添生人勿近。
像月光，无人敢亵渎其皎白，也自带疏离。
“乔小姐，该换药了。”
小护士见她脸色，踌躇不定。
“放那儿，他在哪？”
乔菲看着那小护士手一抖，声音放轻了些。
小护士被问得发愣，随后想起来隔壁那个肩伤少年，恍然大悟。
她顺从地将敷药包放在了一旁，“额，他在您隔壁病房。”
后背轻微骨折。
她起身感觉不到疼吗？
小护士狐疑地望向少女的腰背，忽而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小护士的思绪。
“我要去隔壁病房。”
“啊？可是您的病情，最近最好不要剧烈活动，我是说尽量……”
乔菲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护士，后者开始语无伦次。
“额，好吧。”
小护士败下阵来。
黑发少女满意地点点头。
她这副怪物身子怎么可能有事。
养个几天就好了。
这种事在她小时候缕见不鲜，比这个严重的都有。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何晏书看着那个懒着他旁边的沙发上不走的人，被子下的拳头逐渐握紧，而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纪尧斜靠在沙发上，脚自觉地搭在玻璃茶几上，有着股我是天王老子的嚣张气焰。
他丹凤眼微眯，看着那坐起的清瘦少年。
那少年眉目温润斯文，眸子似古潭水般波澜不惊。
第一次，纪尧感觉到了棘手。
他有些后悔出国这三年了，因为多出了这么一个劲敌。
可小菲菲，他老早就定下了，谁都别想抢。
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人？
纪尧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不谢谢爷么？”
何晏书往后靠，一个眼神都没给沙发上的人。
他敛下眼帘，手指在食指骨节处细细摩擦，“那纪少爷，想要怎样的谢礼呢？”
纪尧红唇勾起，丹凤眼尾凌厉尽显，“她是我的。”
微抬下巴，挑衅地向黑发少年望去，微卷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肆意摆动，野性而张扬。
何晏书抚摸指节的手微顿，他抬眸直视纪尧挑衅的眼神，眸子冰冷像是死水般，盛着沙发上那人的影子。
“再说一遍。”
声音微沉，带着瘆人的寒意。
此刻。
危险、硝烟似一触即发……
“咔嚓……”
门被人打开。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撑着头，眼神似笑非笑。
少女慵懒地往后靠，举手投足中尽是随性，却又无意间透着让人臣服的压迫感。
她的眸子是一片万年冰原，正透着恒古不变的寒气。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
“谈情说爱了。”
少女语气里夹杂着调侃，声音似寒冬中吹响的风铃声，清亮悦耳。
可不是。
以少女门口的角度看过去，黑发少年背对她，同沙发上的那人对视。
而后者的眼神也格外炙热。
呵，好一个含情脉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