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难道莫先生准备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小妹妹”生下来老爱老爱哭，饿了哭，渴了哭，嘘嘘了哭，巴巴了也哭，高兴了哭，生气了也哭。
他好怕“小妹妹”的眼睛会哭坏了，所以，他那时傻乎乎地跟她说：“小妹不哭不哭，哥哥替你哭……”
他干着嗓子嚎哭，终于把“小妹妹”逗乐了。
“小妹妹”张着没牙的小嘴儿冲他呵呵。他好高兴好高兴，“小妹妹”的眼睛终于不怕被她哭坏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伟大的男子汉！
然后，乐和了没多久的“小妹妹”居然又咧开嘴哭了。
姗姗来迟的妈妈甚至顾不上他在旁边站着，就赶紧地解开上衣……
眼睛一睁一闭的眨了几下，“小妹妹”不哭了，她的小嘴儿一吮一吮的，真可爱。
他记住了那个细节。
然后，有一天，“小妹妹”又哭了，妈妈过来之前，他慷慨地解开他的小上衣，学着妈妈的样子，也把小妹妹抱起来，贡献他的那个红点点给“小妹妹”吮，“小妹妹”吮的他好疼，他吸着气，却还勇敢地对“小妹妹”说：“吮吧，吮吧，小妹不哭……”
娇气的穆永嘉，小时候是吃着大嫂米雪儿的奶长大的。
那时候的米雪儿并不在哺乳期，但是，为了穆永嘉过分挑嘴过分孱弱过分容易被他人作为要挟穆家的把柄，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硬生生地让自己违背常识地有了乳汁。
穆永嘉出生的时候，R市最出色的医生都忧心忡忡地认为她恐怕养不大。然而，在穆旭尧的妈妈、穆永嘉的大嫂米雪儿的努力下，穆永嘉竟是一天比一天的健康。
米雪儿对穆永嘉的恩情，穆永嘉哪怕是拼死也会报的，替穆旭尧抵命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她跟穆旭尧的感情，是真正的好。
幼年童年的事情，穆永嘉或许记不得，但是，不是还有一样东西叫摄像机，不是还有一种玩意儿叫录像带吗？
作为穆家的小公主，她从出生的第一天，生活的一点一滴就被那群大人给事无巨细地录下来了……
“……嘻嘻，果果好糗哦，做过那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埋在穆旭尧背上的小身影，小老鼠一样地偷笑。
穆旭尧也傻呵呵地咧开嘴……
小公主开始牙牙学语了，他背地里偷偷教小公主喊“哥哥”，小公主奶声奶气地喊“果果”。他好得意，好骄傲，却被老妈好一阵拳头教育……
那可是小公主，辈分上是他的“小姑姑”，怎么能喊他做“哥哥”……
老妈可不会被小公主的口齿不清就忽略他故意误人子弟。
小公主非常给力，不管老妈怎么纠正，她就是喊他“果果”。后来，当她能清晰地喊出“哥哥”，家里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只当那个称呼是他们之间的小昵称了……
穆老夫人身体不好，米雪儿很忙，很多时候，就是穆旭尧自告奋勇地照顾着小公主。
他跟小公主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一起洗澡，一起睡。
有一次，小公主洗澡的时候，发现他有小鸟儿而她没有，哭着喊着她也要，他差点儿傻乎乎地当真割了送给她……
在外人面前，他是十足十的古灵精怪混小子，在小公主面前，他却常常傻兮兮地做糗事……
为了能贴身保护小公主，他甚至故意捣蛋留级又降级。只是，小公主真的很聪明，四岁上幼儿园，六岁上小学，九岁读初中，后来，他得很努力，才不被小公主甩在身后呢。
小公主很漂亮，从幼儿园开始，就不断地有混小子想让小公主长大了嫁给他们，他挥舞着拳头将那些可恶的小子全赶跑了，还义正词严地告诉小公主，等小公主长大了，他亲自给她挑一个漂亮的小子嫁给小公主！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一直说，等小公主长大了，他就嫁给她的！
小公主喜欢漂亮的人，她天下第一好看，他可也算天下第二漂亮，应当也配的上小公主了。可惜，老妈一再地拳头教育，他只好委委屈屈的改口了。
小公主在外人面前优雅端庄的，可是，私底下，她可是个人来疯！游乐场里，小公主最爱玩的就是摩天轮、海盗船、极限飞车，他头晕目眩脸色惨白吐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小公主却精神头十足还叫嚷着还要玩……
滑翔、冲浪、飙车、跳伞、蹦极……别人以为，他痴迷那些运动，其实，真正喜欢的，从来都是小公主。
小公主其实从来不像大家以为的那么乖巧可爱，她的骨子里有个不安分的小恶魔，从小到大，他在她那里吃了太多苦头，为她顶了太多罪，可是，他居然乐此不疲心甘情愿。
老妈揍他时从来不为他求情，反而幸灾乐祸地嘻嘻哈哈吐舌头做鬼脸，有时候还打着节拍给老妈的动作伴奏……
老妈啼笑皆非忍俊不禁，丢下他走过去搂住小公主好一阵揉脑袋捏脸蛋刮鼻子的蹂躏，她背地里摆着手，示意他：还不快溜……
被老妈揍了也好，打球摔了跌了撞了也好，甚至跟人打架挂了彩，每次，小公主都会温温柔柔地给他上药，再亲手给他做可口的小点心吃。
家里面，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小公主会做小点心哦，小公主也只做给他吃！
笔记总是做的很认真，每次考试前都专门给他划重点做辅导，偶尔他挂了科，她甚至偷偷地替他跟老师讨人情——小公主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宠着呵护着的小公主，没有老师能拒绝她！然后，她会拎一根戒尺，很有女王范儿的打他手板子，再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下次他的功课再完不成，她就打她自个儿手板子，是她这个做“姑姑”的没教好他，不是吗？也只在那时候，她才用她的长辈身份压他。
小公主从来说到做到。他便只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放在功课上。他知道，她的水平，接着跳级也完全可以的，可是，她放慢了脚步等着他，就如同小时候，她使劲地跳级，好赶上他的步伐。
“果果，如果真的不喜欢念书也没关系。读完高中之后，若是果果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我可以帮你说服家里人同意……”慢慢地长大以后，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可是，他其实心里一直明白，小公主在护着他呢……
他一直以为，他和小公主一定会幸福的长长久久，然而……
“不爱读书也没关系。果果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想要赛车也没什么的，不过，果果，为了安全，别再掺和黑市车赛，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个赛车手……”
即使是因为穆旭尧参与黑市车赛才让她的生活拐了个大弯，穆永嘉也没有制止穆旭尧玩赛车的打算。
即使穆旭尧一直很认真地求学，从小到大的交情，也让穆永嘉清楚地知道，穆旭尧对赛车是相当痴狂的。
“果果，要快乐，要幸福，希望你的世界里，再没有苦难、伤痛、悲哀、酸楚与无奈，希望你的生活里永远都洋溢着宠爱、呵护、关怀、安逸、甜蜜和恬淡……”
一滴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到衣襟里，穆旭尧忍不住地回头，却只看到满目苍凉的风……
果然只是精神恍惚了，做了个白日梦吗？
“臭小子！今天你是主角，哪儿有客人等你的道理，还不给我滚出来！”
恰北北的声音传来，穆旭尧做个鬼脸。
老妈的作风永远是那么的火爆，配上她那么一副相当壮硕的身材，怪不得别人背地里都叫她“母夜叉”，连一些媒体都八卦她是“女金刚”！
就是这么个要样貌没样貌要气质没气质的女子，怪不得那个女大公的外婆一点不喜欢老妈，哪怕老妈再能干。怪不得外婆想让他继承她的爵位。
他承认，权势是个好东西。但是，他更清楚，富贵，是把双刃剑。
老妈那么聪明的女子，能让老爷子那样的老狐狸打心底里喜欢，又怎会真的是要样貌没样貌要气质没气质要什么没什么的皇室耻辱？
那个什么爵位，如果老妈都不稀罕，他要来干什么？
他一直在想，若是没发生车祸，若是小公主好好的活着，小公主如今必然上大学了。小公主来不及办到的，他替她完成。
他拼命的努力，他非但得替小公主考上大学，还得是顶尖的学府，因为，小公主是那么优秀那么聪明啊……
从转角出来，拥住要对他挥拳的妈妈，穆旭尧一脸烦恼的问：“妈妈，如果只拿学士学位，不知道小公主能不能满意？虽然，我也知道，爱学习很好强的小公主，十有八九是要读硕士，当博士的，可是，读书，终究不是我喜好的，改成拿赛车的奖杯成不？”
米雪儿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她叹息一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穆永嘉也是米雪儿带大的，若说米雪儿不疼爱穆永嘉，那当然是假的，然而，儿子，穆旭尧，同样是米雪儿的命根子，尽管她整日对他拳脚教育。
穆永弘还在的时候，对着穆旭尧，米雪儿也曾是个温柔慈爱的妈妈，然而，当穆永弘去世，米雪儿就自发地接替了穆永弘的角色。穆永弘作为穆旭尧的父亲，信奉的，就是拳脚教育，不管曾经的米雪儿赞不赞同，失去穆永弘的米雪儿却自发地将那样一个角色延续了下来……
或许，米雪儿终究是自私的。相比于小公主穆永嘉，她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她最爱的丈夫留给她的唯一的儿子！
所以，虽然哭过闹过，米雪儿终究是看着穆永嘉被送走了……
“妈妈，你说小公主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能为她做些什么？”自始至终，穆旭尧都不知道，他生平最爱的赛车也将他生平最喜爱的小公主推到了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
某种意义上来说，穆旭尧同穆永嘉还是很像的，他们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黑车赛车闯了乱子，但是，穆旭尧也没有因此便对赛车深恶痛绝，他一成年就成了一名正式的赛车手，当然，这次是合法职业。
穆家人没有干涉，穆旭尧遗憾的是，他不能带小公主去一起飙车兜风，享受极速的青春。
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是一种福吧。
“小公主最想要的，也无非是你幸福快乐。儿子，别让她失望……”
米雪儿亲吻穆旭尧的额头。
穆旭尧呆呆的。
幸福快乐么？
做了个白日梦，梦里的小公主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若那是小公主的愿望，他当然要做到……
烟花如火淡淡地照射过来，天空花团锦簇，在富贵的庭院中铺陈出一派柔和的色彩。穆旭尧漂亮的眉目流云般舒展，略带成熟的脸变得越发冷峻，隐隐地透着几分成长的刚毅……
旧金山。新华埠。
九月十六。晚上10：00.云奕的私人住宅。
“你不是很想他们吗？你不是还想陪你爸妈说一会儿话吗，哪怕是趁他们睡着的时候……”云奕有微微的困惑。
“我只是突然发现，见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感，徒惹伤悲。我只要远远地望他们一眼，知道他们安康，这就够了。”
家的感觉太温暖了，穆永嘉有些害怕。
穆永嘉怕自己会忍不住眷恋，甚至忍不住窝在那个家里再也不离开。
云爷的做法，云爷的想法，永远是穆永嘉猜不透的。她不敢猜，也不想猜。她只是清楚地认识到，如果她想让她的家人好，那么，她离他们越远越好。
“云奕哥哥，麻烦你了，送我回训练营吧。我该回去了。”穆永嘉淡淡垂眸。
“……还有时间。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会帮你安排好的，保证你不会违逆了当家的命令。”云奕的心中，竟然有些微的心疼了。
穆永嘉摇了摇头：“不必了，云奕哥哥。趁我还有勇气，趁我还足够理智的时候，你送我回去吧……”
哪怕回去就面临残酷的惩罚。
“如你所愿……”云奕揉了揉穆永嘉的头发，“那么，女孩，坚强些，希望你能尽快从训练营毕业……”
云奕却是非训练营出身的，按云家的规矩，他这般的人可以凭能力占据高位，但是，家主的位子却是绝对与他无缘的。
其实，云奕也有些困惑。
即使是云家正经出身的少爷们都很少被训练营特训的，更何况是穆永嘉这样一个身份微妙的女孩子？
如果只是培养一些高手，那在训练营里参与的是淘汰型训练，与穆永嘉进行的是不同的。如果培养的是可供“出租”甚或“出售”的货物，那穆永嘉根本就不会被刺上云家的家徽。
当家的行事不乏一些天马行空的做法。云奕摸不准看不透，只能深深敬畏当家的那份莫测高深。
太平洋。无名岛。
九月十八。下去3：45.“回来了？”莫涵宇的声音虽然柔和淡然，眉宇间却散发一种非常强硬的气势，脸上毫无笑容，眼中也带有一丝森然的冷淡。
“是，天蝎回来了。”穆永嘉轻声开口。眸似星辰，肤白如雪，一双眸子晶莹剔透，就是唇色显得有些发白，却更令人怜惜。
“虽然在限定时间内回来了，但是，你该知道，你擅自离岛更破坏正常交易，那本就是大错。所以，接受处罚，你服气吧？”莫先生却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是。”穆永嘉低垂了头，不敢揣度自己会遭遇些什么。
被带到刑堂的时候，穆永嘉还是有些战栗的。
尽管，与电影里臭名昭彰的刑囚室不同，训练营的刑堂一点都不黑暗阴森。
相反，没有窗户建在地下的房间，宽敞、整洁，二十四小时的灯火通明。四周墙壁和地上的磁砖刷洗得雪白干净，堪比医院的无菌室，连房间里的“家具”——铁链、吊索、皮鞭、电钻、钳子、肉钩、电棒、电椅、各种各样的切割工具都被一丝不苟地刷洗得亮晶晶，更是分门别类地陈列在透明玻璃柜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反而是某个特殊点的收藏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