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祝融的眼睛已经涨得通红,他陷入了完全着魔的疯狂状态。
围观的人们都觉得无法理喻——就算他这是护妹,但也没有必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吧!这么做,无论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阿燕姐使出浑身解数,仍然不能近他半步。每当她逼近周祝融,就会遭受到周祝融的火焰攻击。要不是毛月笙在一旁运寒冰之气相为抵消,这栋楼就会有着火的可能。
边上的女人们虽然都是一些组织精挑细选来的人,但是大部分是次异能者,有的人的异能才被激活不久,完全无法与周祝融抗衡,明哲保身已是不错的选择。
王之超感到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但他还是努力地憋着一口气,顽强地挣扎着。
周祝融开始颤抖,他的口中发出古怪的嘶吼声,火焰从他的周身冒出,将他的皮肤烤得焦黑,漂亮的红衣也被焚毁。
看到这架势,众人都明白了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周祝融是一名火系异能者,夸张地说,火就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不可或缺的元素。火给予他力量,也赋予他暴躁的性格。小时候,周祝融常常出手伤人,毫无轻重,在其他的小孩眼中看来就是一个暴君,一个不可一世的莽夫。易怒的性格导致他没有朋友,只有与他相依为命的表妹能够包容他,做他唯一的玩伴。因此,表妹便是他唯一的寄托。在一次亲眼目睹表妹受到坏人伤害而无能为力的经历之后,他默默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强。
彼时的周祝融并未发掘出自身异能的潜力,只是一个普通的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与妹妹住在收容所的破旧房间里,每天提心吊胆地提防着想要进来寻衅的混混,生活在不安定与恐慌之中。得过且过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在一个天干物燥的秋夜,收容所里的一位少年在抽烟结束后将未熄灭的烟蒂随手一扔,引发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大火。三分之二的住客在火中丧命,肇事的少年逃得无影无踪。
那天夜里,熟睡中的周祝融被表妹的尖叫声惊醒。他微睁惺眼,只见火焰已经包围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热浪将空气灼烧得变了形,视线中的事物都在痛苦地扭成一团。浓烟飘入,熏得周祝融的眼睛直流泪水,呼吸也成了难事。那时,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就要到达尽头了,在这四面环绕着的烈焰之中。
“或许,这样的生活,早早结束也未尝不可吧。”他在心中想着,感觉到释然与解脱。
但是,表妹的哭声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心被紧紧地揪住了,意识到自己,并不只是一个人。
“我还有妹妹啊!”
……
次日,人们在收容所的废墟附近见到了熟睡中的兄妹俩。虽然二人的衣服都被烧出了或大或小的破洞,但蹊跷的是,二人的皮肤均无一处烧伤。更为蹊跷的是,他们一起,组成了一幅阴阳鱼的构图——兄妹二人都是侧卧,身体向圆心弯曲,头与脚相接;哥哥的周身,一团半圆轮廓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将其围在里头;妹妹的周身,则是被冰棱组成的半圆形栅栏所包围。
那一晚,听着妹妹的哭声,周祝融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沸腾到了极点。他狂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种能量在猛然爆发,意识渐渐失去清醒,灵魂半脱壳着,望着那个似乎是被附体了的行尸走肉。
火焰倏然向四处退散,周祝融狂吼一声,背起了坐在地上哭泣着的表妹。小毛月笙发觉是哥哥来救自己了,不觉的破涕为笑,转头望向哥哥——只见周祝融的双眼通红,脸上的神情甚为可怖。
“哇!”小月笙再一次哭出来了。她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升越高,实在难以忍受。她两眼一黑,便昏迷过去。
她的周身开始结出不化的冰晶。
……
之后,周祝融兄妹俩被大茶世家所发觉,并跟随组织一起迁入刚刚建成的大城,从此在世间销声匿迹。经过导师的观察与指导,周祝融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异能,使其可以合理地被使用。虽然毛月笙早就学会了合理掌控自己的异能,但是作为哥哥的他却仍然不易自控,常常发生走火入魔的状态——特别是当情绪上波动较大时。一旦走火入魔,周祝融便丧失了自主的意识,被心魔所控制,难以自拔。
……
“轰!”周祝融完全陷入了失控状态,烈火从他的体内迸发而出,向四周无情地席卷,并掀起了强烈的冲击波。
众人被冲击波一撼,纷纷飞出好远。
她们站稳脚跟,再次回望,只见王、周二人被熊熊烈火包围,不知境况如何。
火势迅速蔓延,引得楼内惊叫连连;一时间,楼梯上、楼道内,挤满了逃生的女人,毛月笙等人被人群冲得越来越远。
“月笙妹妹,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身旁的女人劝道,“事已至此,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还是省省力来走为上策!”
毛月笙摆了摆手,只是说:“你们先走吧。”无奈、心痛、迷茫……诸多情感涌上了心头。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周祝融,和与她相处未久的王之超,二人此刻生死未卜;因为自己没有提前和表哥告知组织对她的新安排,一场本可避免的致命冲突爆发了,可能会危及诸多人的生命,这怎么能不让她愧疚不已呢。
“不好意思,借过了!”毛月笙很快从难过中平复过来,重振精神,准备返回王、周二人的位置。她一跃而起,从一个身材略娇小的女人头上掠过,双手一挥,天花板上瞬时钻出一排坚硬的冰棱。接着,她迅速地拍了拍下方一人的肩膀,轻巧地借力,便又往上升了一些距离,双手正好抓住一对冰棱。
正如她当日自我介绍的那样,她的灵活性非常高,通过倒挂的冰棱快速地在骚乱的人群上方向前荡去。
火焰燃得耀眼,毛月笙只见熊熊烈焰之中,一个黑色的剪影呆立着,一动不动。她定睛一看,可不是她的表哥周祝融吗。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她也略感舒心。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一个严峻的事实——王之超不见了!
窗外,消防车的鸣叫声渐渐清晰起来。接到许多女人的报案后,大茶谷消防部火速派来大茶第一消防队前来灭火。
数条水龙同时向失火的部位喷去。毛月笙瞬间变得如鱼得水,她暗运气流,将水龙引向正确的位置;同时,她也不断地降低室内的温度,遏制火势的扩散。
好在灭火举措进行得很及时,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毛月笙坐在被烧得焦黑的地板上,一口一口地轻喘着气。刚刚的救火行动虽然历时不长,但是颇耗能量——她一直在消耗能量,以满足自己利用冰寒之物控场的能力。在过去的实践中,她只需偶尔召唤冰雪进行辅助,主要靠自己极强的爆发力以及灵活度来执行任务;这一次,她不得不冒着透支体力的风险,一战到底。
微微定神之后,毛月笙起身,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月笙,”这是萧行的声音,“王之超去哪了?”
毛月笙转身。
萧行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毛月笙放在背后的双手在轻轻颤抖:“对不起,萧大哥。我,没有看好他。”
在方才的救火过程中,毛月笙时刻在注视着四周,但是未能发现王之超。或许,他已经随着人群逃离了吗?她用这种可能来安慰自己。
但是,她又想起了表哥方才的的大爆发,烈焰无情地包裹住二人,一时天旋地转。
周祝融自是有抵抗烈焰的体质,但是,只有凡人之躯的王之超,真的能逃过这一劫吗?想到这里,这栋烧得半焦的楼再次被蒙上了沉闷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