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是你觉得女人不可能跟着你从垃圾场里冲出来，还是说因为这片菜叶子呢？我还以为这能很好地让自己表现出女性的惊慌失措呢。”圣子一边说一边把甄渐放在座位上，跳下了马车，又毫不在意地把肩头的烂菜叶子扔在地上。
不不不，他没那么明察秋毫，只是你把自己的东西给颠出来了，不是瞎子都能认出来。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容貌艳丽的女拍卖师，而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男生。如果只说身高，确实跟之前的长腿“美女”差不多，但从他的腰腿情况来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标准的男人体型。
甄渐猜测，他之前确实是用魔法掩饰了自己的外表，导致他当了十几个小时的拍卖师都没人发现真实身份。
但他身上的魔法可能是按照持续时间来的，从中午十二点到现在，正好半天，于是法术效果消失了。又碰巧道路情况太差，把胸前的馒头给颠飞了，才原形毕露——其实道路好也一样会被识破，毕竟他穿的是一件低胸的长裙，没有魔法的掩饰谁都能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就是非科技社会不能准确计时的弊端了，这圣子追出来的时候，都没想到应该注意一下时间。估计他是打算哄骗李金山一波的，但没想到自己的伪装恰好在这个时候就消失了。如果他有手表，或是手机之类能随身携带的计时工具，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的伪装是老仙女给的吧，过了半夜十二点就消失的那种。”甄渐暗暗吐槽，但没敢说出来，顺路还低头看了圣子的脚一眼。
还行，他穿的不是水晶鞋，不然就更恶心了。
一个声音听着像年轻女性的童男圣子，变装成女拍卖师的样子跑去拍卖自己死对头的随身物品，也是没谁了。
这搞得甄渐不知道自己是该吐槽十字圣教的圣子竟然是个女装大佬好呢，还是吐槽他们竟然让一个圣子去干这种事情好呢？
结合之前他对拍卖品目录的推断，这次其实是十字圣教通过地下之王散布信息说藏有红色魔女为何如此强大的秘密的物品要卖，又让圣子进去当卧底，直接钓出所有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然后一网打尽——这完全就是钓鱼执法啊。
圣子也是厉害，顶着老仙女的魔法当了十几个小时的女人，直到魔法消失才露馅。最后还很皮地问一下：“我的变装这么完美，你们是怎么看穿的？”
下次想不被人看穿，能弄一个持续时间长一点的变装魔法吗，而且不要往低胸衣服里面塞馒头好吗？
反正这事挺卧槽的，卧槽到甄渐都忘了自己此时应该害怕才对。
一个能养出女装大佬圣子的“圣教”，而且还利用这一点让他打入敌人内部，好像画风也不怎么正常。
这要是在地球上，非让人骂得教皇祖坟都冒烟了不可。
“此物是我们圣教很重要的东西，不知我可否把它带回去？”圣子指着甄渐问。
李金山叹了一口气，放开了缰绳，像是有些无奈地说：“圣子大人何必如此假惺惺，李某都落在您手里了，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公爵大人说哪里话，你我不过是在此地偶遇，恰好大人捡到了圣教之物，如能归还，不胜感激，改日会将大人义举公布于世，奉为信徒之表率。”
等会儿，事情怎么好像更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李金山身为红色魔女的仰慕者，难道不应该为了自己死战不退，以表自己非她不娶的忠心吗？
而圣子少说也是个教皇的代言人，怎么三两句话就把参与购买魔女遗物的公爵变成信徒楷模了？
眼看这两个人达成协议，一个带着自己回去交差美滋滋，另外一个顺利脱身也美滋滋，感情唯一的大输家是自己啊！
就自己这身份，被弄回去了还能有好？尤其是他就是再忍耐，也难保不会泄露这玩具兔子内已经被红色魔女放入灵魂的事实，到那个时候，可就什么酷刑都有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了，没准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当然，要怎么对玩具兔子用刑还有待商榷，估计谁都没这个经验。
甄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跳起来大叫：“李金山，别忘了红色魔女是你一见钟情，却又可望不可即的人，她托你照顾我，你可不能就这么把我卖了！”
李金山一脸的无辜：“我是认识红色魔女，从她小时候就认识，可那时我才十来岁，你说什么一见钟情？”
“你！”
李金山耸耸肩，一把拎起甄渐，扔向了不远处的圣子。
完了，彻底完了。
在被圣子接住的一瞬间，甄渐心如死灰。等再看到李金山驾着马车跑掉，他心里就如同刮了一阵风，那点儿灰被吹得到处都是，扫都扫不起来。
他这才明白过来，李金山是个公爵，堂堂国家重臣，装作憨厚老实跟自己吹个牛卖个傻都没问题，但要他因为自己这个弄错了的穿越者跟十字圣教刚正面，他绝对有多远跑多远。
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说起来也是，甄渐在自己那条世界线上不过是个普通大男孩，可能有点嘴贱有点杠精，但也都局限于心里默念，连说出来的时候都很少。而从硬着头皮帮疯阿姨赊蛋堡来看，他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很少用恶意想法去揣测别人。
所以，他很快就相信李金山不会抛下自己是正常的，毕竟之前他说要给自己一个存身之处嘛。
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像地球那样和平，而像欧洲黑暗世纪那样充满危机与血腥，但截止到这一刻之前，他还对此报以乐观的态度——对于他来说，这更像一场稀奇古怪的VR电影，或者一个古怪的梦境，他知道这里的设定，但在心里还是跟闹着玩一样。
哪怕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一只玩具兔子，也是如此。
然而，李金山公爵用他的实际行动，给甄渐上了一课：这里的残酷并不只是背景设定，而是需要记在心里的！
看起来，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不好好转变是不行了——假如他能活下来的话。
更可气的是，他发现“无限疾风号”这次真是车如其名，跑得那叫一个快，嗖嗖的，很快就没影儿了。换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之前压得马跑不动的不是八百斤的李金山，而是甄渐呢。
那匹杂毛老马撒开蹄子跑得可欢实了，哪有一丁点之前老得要去见阎王的样子？
他这个气啊，气得脑子里的棉花都要飞出来了。不光李金山这个老滑头在演自己，连这匹老马也把自己给糊弄了啊。
这下可好，不仅让看似忠厚可靠的李金山给卖了，还把自己是活的这件事给暴露了。
圣子拎着甄渐的耳朵，上下扫视着他，竟然没有对他会说话表现出惊讶来。
“嗨，嗯哼，我是麻辣鸡丝……”甄渐十分尴尬地摆着手学赵丽蓉老师对圣子打着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