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不可能！他怎么能这样做？太卑鄙了！”薛莉莉大嚷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去告他！告他……告他雇凶伤人！”
樊敏无力的笑了，“傻丫头，我告谁呀？不告还好，如果告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薛莉莉不解地看着她，慢慢的她终于明白过来，是呀，就像几天前那个王总说的，“你连个身份都没有，能得到什么呀？”
“你的打就白挨了？”薛莉莉还是不服气。
“能怎么样？”
“你应该找到他，狠狠地骂他一顿，简直不是人！再让他赔偿你精神损失费，反正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薛莉莉愤愤地说着。
而樊敏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在想事情。
薛莉莉看到她脸上的两道伤痕，出现在这么美丽的脸上，看着就让人心疼。“你的伤口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啊？”樊敏从沉思中被惊醒，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这点儿伤用不着去医院。”
“留下疤痕怎么办？”
“无所谓。”樊敏说着端起桌上的咖啡。
“敏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薛莉莉替她担心起来。
樊敏放下咖啡，拍了拍薛莉莉的腿，温和地笑了笑，“放心吧，这两天我已经想通了，他想要回房子我就给他……”
“那怎么行！那你以后住哪儿呢？”薛莉莉打断她的话焦急地叫起来。
樊敏又冲她笑笑好似安慰，“莉莉，你别急，听我说完。这两天我想好了，他想摆脱我，其实无所谓，我也没打算一直和他这样过下去，只不过事情比我想像的来得要快，原先我是想要这座公寓，这是我离开他的条件，但既然他不同意，我强求也没有用，毕竟这房子是他的，我没有权利要，他既然对我这么绝情，我从他那里再也得不到什么了，既然这样，不如早点了断，越耗下去越对我没力。”
“那、那你就这么算了？什么也不要？你以后怎么办？怎么生活？”
“这个不用担心，这十几年我从他那里也弄到不少钱，且够我用一阵子呢。”
“你真的要搬走？”薛莉莉有些失落。
樊敏摇摇头，“我要回家。”
薛莉莉诧异地瞪大双眼，“回家？回、回什么家？”
“当然回我自己的家、我最早的家、我二十年前离开的家。”
薛莉莉完全懵住了，因为据她所知，樊敏对家的记忆只有痛苦，那个家让她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迫使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遥远的城市，不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而如今当她再一次遭受到磨难的时候，她居然又想到了回家。
“莉莉、莉莉，想什么呢？”樊敏摇了摇正在发呆的薛莉莉。
“敏姐，你说你要回家，我想不明白，已经二十年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回家呢？”
樊敏看着薛莉莉，眼圈微微泛红，“我知道你会这么问，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离开家二十年，我从没有想过它，可是，这两天我总梦到那个家，还有父母、弟弟妹妹。在梦里，父母还是那么年轻，弟弟妹妹也还只有几岁，我突然特别想他们，一想到他们，我就觉得那么亲、那么温暖。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太穷，父亲就用地里的干草给我缠成两朵小花戴在我的头上，当时我开心极了，父亲看着我高兴的样子也站在一旁笑，我明白，其实父亲是爱我的，但是他实在没有能力给我什么，家里实在太穷了，为了弟弟妹妹不挨饿，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逼我那么小就嫁人的……”说到这儿，樊敏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我想他们，太想他们了……”
看着眼前的樊敏，薛莉莉为她难过、为她心痛，她无法再安慰她什么，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也许她确实该回去了，就像一叶小舟漂泊得再远也终究要靠岸的，她轻轻地拍了拍樊敏的肩膀，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敏姐，回去吧，你确实该回去了。”
苏晓慧再也没有上过网，张帅不知给她发了多少条短信、打过多少个电话，她都没有理会，对她来说，也许这是结束她和张帅关系的最好办法，虽然这样做很痛苦，但她相信这只是短暂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苏晓慧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白天在公司打发无聊的时间，回到家一个人孤孤单单，宋波还是早出晚归的忙碌着，寂寞、乏味，使苏晓慧的心感到越来越压抑。
每当寂寞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张帅，想起他俊朗的外表和与他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她的心就会感到一丝欣慰，毕竟能有这么美好的回忆可以陪伴她，消除她的寂寞。她感激张帅，这一切都是他给的，她也想念他，因为她希望他能给她更多的快乐。
周末，苏晓慧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她打开手机，又开始看张帅给她发的无数条短信，这些短信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已经差不多快背下来了，但她不舍的删掉，因为这是张帅给她留下的唯一的记忆。
她沏了杯茶走到窗前，外面刮起了风，已经是深秋了，风沙越来越多，苏晓慧沮丧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和远处的枯树，更加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眼前的景象一样凄凉。
“他在做什么？会不会和我一样孤独的站在窗前？不，他不会孤独，他的生活是充实的，他的人也是充实的，他有办法让自己快乐，也会让别人快乐。他会想我吗？如果真的有”心有灵犀“，我们会在心里交流吗？他能知道我在想他吗？”苏晓慧在心里胡乱的想着，她沮丧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忘掉张帅，时间越长，她的心越痛，她现在的消沉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想念。
“铃……”电话声将她从痛苦的思念中清醒过来，她无力地接起电话，“喂？”
“喂，晓慧，晚上咱们去看电影吧。”
苏晓慧感到很意外，丈夫怎么居然有时间陪她看电影了？
“看电影？为什么？”
宋波似乎感到很好笑，“什么为什么？你不是闷得慌儿吗？我想陪你看场电影，散散心。”
“哦，是真的吗？”苏晓慧仍然半信半疑。
“当然了，票都买好了，出来时多穿点儿，别冻着。”
苏晓慧挂下电话，她竟打不起一点兴趣，如果原先宋波能陪她看场电影，那绝对是件愉快的事，肯定能让她在电话里兴奋地叫起来，但是现在……
她长吁一口气，无趣地坐在沙发里，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是张帅约她看电影，她还会这样吗？
苏晓慧到了电影院门口，宋波还没有到，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熙熙攘攘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她站在那里，用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出门之前她没有特意打扮，实际上，她对看这场电影并没有太多兴趣，她来只是不忍心辜负丈夫的一片好心。
苏晓慧在门口溜达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宋波从对面跑过来。
“晓慧，来多半天了？冷吗？”宋波兴冲冲地问道。
“还行，票呢？”
宋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我中午就买了，怕晚上买就挑不到好座位了。”
“放心吧，好位置多的是，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干点什么？”
“先吃晚饭吧。”
“好吧，吃什么？”苏晓慧问道。
“你说，听你的。”
“你说，是你约我出来的。”
宋波笑了笑，“麦当劳？肯德基？”
苏晓慧无趣的长出一口气，“又是这些。”
“这些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那是以前了，不过也难怪，咱们已经好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你当然不知道我口味儿已经变了。”
“噢？真的？那变成什么口味儿了？”宋波打趣地问道。
“吃西餐怎么样？”苏晓慧故意说道，其实她自己并不喜欢。
“西餐？你吃的惯吗？而且又很贵，还……”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舍不得，吃肯德基吧。”苏晓慧说完朝对面的肯德基走过去，宋波只好跟在她后面。
电影院里的人很多，苏晓慧手里捧着爆米花找到位子坐下，宋波刚坐下，就打起了哈欠。
“你困啦？”苏晓慧有些不高兴地问他。
“没有。”
“那为什么打哈欠？”
“嗯……打着玩儿呗。”宋波说完冲她笑了笑，又控制不住打了一个。
苏晓慧也笑了，但她明明看出来其实是宋波困了，又不免有些扫兴，就没再理他，自己吃起爆米花来。
电影开始了，美国大片，情节惊险刺激，苏晓慧看的津津有味，周围一对对的情侣也都被精彩的场面吸引住了，看到惊憟吓人的地方，女孩儿们会不由自主的将脸埋进男友的怀里，男友会用手蒙住她们的脸，或用手轻轻拍她们的肩膀以示安慰。
苏晓慧也不例外，看到吓人的场面，她便把脸埋到宋波的怀里，奇怪的是宋波竟没有一点儿反应，苏晓慧有点儿纳闷，她抬眼一看，原来宋波竟然睡着了。她用手指捅了捅他，宋波一下子被惊醒，“怎么了？完啦？”
苏晓慧压低嗓门气呼呼地说道：“没有！你还要继续睡吗？”
宋波使劲睁大眼睛，拍了拍苏晓慧的手，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我太困了。”
苏晓慧眼睛盯着屏幕，仍压着嗓门硬生生地说：“要困就别出来嘛，干嘛还要硬撑着看电影！”
宋波也盯着屏幕，压着嗓门，“我是为了陪你，是我不对，行了吧。”
苏晓慧仍就气鼓鼓的，“丢人！”
宋波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苏晓慧气冲冲的快步走着。
宋波在后面紧紧跟着，“晓慧、晓慧，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苏晓慧头也不回的嚷道：“你既然不喜欢看就不要来嘛，这么热闹的电影都能睡着了，丢不丢人呐！”
“我不是为了让你高兴嘛。”
“好啦！我现在已经很高兴了，可以了吧！”
宋波冲到苏晓慧面前站住了，“咱们别吵了，本来挺高兴的，这样吧，我再陪你逛逛商场，给你买件新衣服，好吗？”
“没心情！”
“那你想干什么？你说，我都答应。”
苏晓慧一脸不解地看着宋波，“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
宋波呵呵地笑了笑，“我明天……”
“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没等宋波把话说完，苏晓慧不耐烦地说道。
“那好吧，咱们回家。”宋波说着刚要拉苏晓慧的胳膊，却被苏晓慧一下子甩开了。
“我今晚想回我妈家。”
宋波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回我妈家怎么啦？”
“你还想让他们知道咱们又吵架了吗？”
“怎么？你怕了？”
宋波有些生气，忍了忍说道：“晓慧，这么多人为你着想，你为什么不为别人着想着想呢？”
“谁为我着想了？”苏晓慧嚷道。
宋波看了看周围，仍旧强忍怒火地说道：“每次咱们吵完架，你妈都要劝我，我都不好意思，这次你还想让她老人家着急吗？我白天工作这么忙，还要抽空陪你看电影，就是为了让你高兴，你还发脾气，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你少教训我！我又没让你陪我，谁稀罕和你看电影呀！”
宋波的脸色变的煞白，“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还要让我怎么做？”
“我能让你做什么？你能做出什么？这种无聊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苏晓慧说完，突然心里一阵绞痛，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说出这样伤感情的话来。
宋波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很亮，也许是月光照的，也许是眼泪。他没有说话，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伤心，妻子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脏。
苏晓慧仍然一脸倔强，她使劲咬着嘴唇，也不再说话，和丈夫对峙着。她的眼睛也同样很亮，不是月光照的，是眼泪，因为她同样伤心，为自己的话伤了丈夫而伤心。
“知道了。”宋波冷冷的从嘴里说出这几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苏晓慧才起来，昨天前半夜被母亲教训，后半夜失眠，直到临晨才睡着。
她晕晕乎乎地走到客厅，母亲在厨房做饭没有理她，她向厨房望了望，便知趣儿的冲厨房说道：“您不用不理我，我吃完饭就回去，行了吧？”
母亲仍然没有说话，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家里，屋里仍然空荡荡，苏晓慧放下书包，她看到餐桌上有一张字条，连忙拿起来，是宋波留的。
“晓慧，我到广州出差了，今天上午的飞机，估计两个月后回来，你自己多保重。”
苏晓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慢慢的把字条揉成一团，丈夫的不辞而别让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挖空了一样。不，不是丈夫不辞而别，是自己没有给他机会说出来，其实她早应该意识到为什么昨晚丈夫那么有兴致陪自己。苏晓慧懊悔地垂下头，眼泪夺眶而出，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因为陪伴自己的将是真正的孤独。
一个星期过去了，苏晓慧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每天总是站在窗前一边听音乐一边发呆，脑子是空的，心是空的，整个人都是空的。不久前，她还曾被两个男人所困扰，而现在，他们仿佛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只留下自己，而这种感觉更加痛苦。
这几天宋波只打过一个电话，也只是简单的问问她的情况，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流露些许思念之情，也许丈夫走前被自己伤的太重，直到现在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